說來也荒誕離奇,宋世誠和嶽中原遠日無怨近日無仇,目前生意上又沒有直接的利益沖突,沒道理在素不相識的情況下,就鬧得仇深似海。
不過,他們都清楚,潛藏在這個世界背後的某些隐藏脈絡,促使兩人站在了對立面!
既然對彼此的動機、心思和目的都基本清楚,就沒必要玩拐彎抹角、爾虞我詐那一套了。
嶽中原聞言,很坦然的冷笑道:“我是誰?要看從哪方面來分析了,如果是針對你來說的話,那我應該算是希望你死的那個人!”
“那你想怎麽讓我死?”宋世誠則很淡然的輕笑。
嶽中原露出了幾分詭異的獰笑:“很簡單,把你推到葉天的面前,讓他報仇雪恨!”
“嶽先生,你這所謂的仗義,會不會有些慷他人之慨了,既然你這麽想幫葉天,何必非要拉我當炮灰呢。”宋世誠則露出了幾分寒冽的冷笑。
“因爲隻有讓葉天解決掉你,他才能拿回屬于他的一切,而我,也可以借助他,拿到屬于我的一切!”
嶽中原蹙了一下眉頭,緩緩道:“那次在監獄忽然犯病,不省人事的時候,我的腦海裏莫名冒出了一些信息,一些很奇怪的信息,我一開始還覺得荒謬透頂,但是,當我醒來看見葉天那小子的時候,我竟然義無反顧的确認,他就是打開橫阻在我面前那扇門的關鍵鑰匙,隻要和他站在一個戰壕裏,我就能拿到我想要的一切東西,金錢、權力乃至……運氣!”
聞言,宋世誠的劍眉也擰了起來。
他很早以前就好奇,萬立輝、嶽中原這些所謂的執行者,究竟是什麽樣的個體。
要知道,他們倆都不屬于原小說裏的人物,偏偏他們在這衍生的世界中,恰好和葉天有了際遇交集,乃至被覺醒的世界意志植入了協助葉天鏟除自己的念頭。
按理說,這應該是世界意志支配的傀儡,作用就是以合理化的方式,将小說劇本挽回正軌,協助葉天重新拿回主角光環!
相當于那些套路小說中,圍繞主角而存在的配角NPC。
但是,他們依舊會有屬于自己的那一套想法秉性。
如今,通過嶽中原的表态,宋世誠終于大約摸清楚了。
這兩位執行者,和正常人的區别,就是他們的意識中,伫立着一根堅固的信念标杆,讓他們時刻都清晰認知到:隻有和葉天合作,他們的人生方能圓滿大吉!
就好比系統曾經給自己頒布的紅色級别任務‘迎娶女主角沈孝妍’!
因爲系統分析得很透徹,隻有自己搶走女主角,方能對原主角葉天造成最大程度的打擊,進而事半功倍的完成逆襲!
同理,嶽中原和萬立輝兩名執行者的“紅色任務”,就是輔佐葉天複辟,讓小說的正派陣營重新崛起!
至于嶽中原心心念念的想讓葉天親手幹掉自己,無非是這麽做能極大提升葉天的氣運,還能給沈孝妍造成毀天滅地的重大打擊……到那時,主角光環必然重新回到葉天的頭上!
真可謂是一石三鳥!
此時,嶽中原盯着宋世誠的目光愈發深沉:“但是,我的腦袋裏時刻還有一個聲音提示我,如果想借助葉天達成所願,那麽,首先要幫助葉天達成所願,比如說……”
“比如說,幫他幹掉我這個頭号宿敵。”
宋世誠嗤之以鼻:“換言之,我已經成了你投效葉天的投名狀了,嶽先生,你知不知道這話傳揚出去,得笑掉多少口大牙,你一代枭雄,竟然鬼迷心竅到要臣服效忠于一個還在服刑的草根郎中,難不成真像某些狗血小說文裏的男主角,這小郎中的身上,有令你拜服的王八之氣?”
“我不管你現在腦袋裏裝的是什麽東西,但擺在眼前的事實是,你和你們,注定都要栽在我手裏,萬立輝還僅是頭盤菜,下一盤就輪到你了,對了,要不咱們賭一賭葉天那小子還能蹦跶多久?”
嶽中原不以爲然:“随你怎麽想了,另外,你就别妄想靠萬立輝威脅到葉天了,他什麽都不會說的,即便警方能從他身上找到有用的線索,也和葉天扯不上半毛錢關系,畢竟,從制造緻病藥物、到投放病毒等一系列環節,葉天都沒參與也不知情,他隻是盡了一個大夫的職責,正在盡心竭力的研發治病藥物。”
“至于我那手下……反正他注定要死的,随你們怎麽處置,如果能從他嘴裏挖出不利于我的證言,就算我輸!”
“你多慮了,我這人雖然不聰明,但也不會蠢到以爲靠兩個小卒子就能把你們連根拔起,況且我也挺期待想看看,姓葉的那手下敗将,蹲了這麽久的鐵籠子,再冒出來能有個什麽猴樣。”宋世誠玩味一笑:“但是,以那小子的刑期,哪怕立的功勞再大,最快也得再等個兩年才能出來,你覺得到耗到了那時候,你們還能有翻盤機會?”
這也是目前宋世誠最大的依仗了!
他既知道嶽中原會協助葉天幹掉自己,但偏偏,葉天短時間内又不能釋放出來。
這段時間,自己足可以攢到足夠多的氣運,赢得主角光環了!
到那時,連世界意志都承認了自己的合法地方,這幾個蚱蜢能蹦跶出什麽狗屁名堂?!
而如今,随着沈一弦獲得繼承權,完美完成的橙色任務,又給自己的氣運值添了五分,達到了80!
距離奪取主角光環隻差一步!
“說得沒錯,如果再放任你發展個兩年,就算葉天出來,也無濟于事了。”嶽中原笑得格外森然:“但是,你覺得我會給你機會肆意發展嗎?”
宋世誠讀懂了他的潛台詞。
這家夥恐怕還獲悉了一些這世界的某些潛在規則。
而他現在的所作所爲,不僅要輔助葉天,還意圖削弱自己的氣運!
至于削減自己的氣運,無非是從事業和愛情等主線方面打擊自己!
陡然間,宋世誠想到了袁佳、老俞經曆的一連串變故,還有時下徘徊在沐家、沈家和萬桂芳家族周邊的危機。
這盤大棋的核心目标,無疑是沖着自己來的!
“而且,我也不可能幹等葉天幾年時間,等着看吧,隻要半年左右,你就能再見到葉天了,我的職責,就是給你們創造了卻仇怨的機會!”嶽中原說這話的時候,瞳孔有瞬間的渙散空洞,顯然是那股詭異的潛意識在作祟。
“那就各憑本事吧,說實話,你們跳得越起勁,我一掌拍下去也越有快感。”
宋世誠撂下這話,就昂然而去了。
這趟過來,他就是要試探嶽中原的狀況。
既然這家夥執迷不悟的要跟自己作對,那自己隻能正面剛了。
從嶽中原被世界意志欽點爲抹殺自己的執行者,注定這是一場你死我活的鬥争!
………
幾天後,隸屬于市疾控中心的傳染病研究所。
大早,謝教授便風塵仆仆的趕來了,召集所有專家組成員開始例行會議。
會議上,謝教授的凝重目光,好幾次不經意的落到了葉天的身上。
自從那天和宋世誠會晤得到重要的線索提醒,謝教授就立即順藤摸瓜查證。
果不其然,最先确診患上流感的幾個犯人裏,有一個名叫李永祥的,前些日子由于母親去世,獲得監獄批準外出治喪了一趟。
而後,謝教授協同監獄領導,秘密審訊了李永祥一通。
從種種迹象來看,李永祥對自己怎麽患病并不知情,很可能是無意中接觸到了緻病的病毒,稀裏糊塗的帶回了監獄。
這條重要線索陷入僵局後,謝教授又轉而研究起葉天曾交給沈一柱的兩個藥方子。
可惜,他對中醫是一知半解,嘗試咨詢了幾個國内有名的中醫,得到的答複也僅是這些藥方的成分功效沒問題。
至于能不能把這些藥方成分重新調配篩選調制出緻病藥物,這些中醫專家也是百思不得其解。
沒辦法,西醫尚可以用科學來解釋,可中醫完全是經驗傳承,毫無邏輯章法可循,加上時下國内中醫學術界普遍凋零,根本沒能人可以破解這個疑團。
或許葉天行,但是,謝教授已經對這嫌疑對象産生了懷疑,自然不可能主動求教。
正一籌莫展,警方那邊傳來了情報。
宋世誠提及的那個葉天援手萬立輝,已經被警方拘捕了,隻是罪名暫時還無法核實。
畢竟,萬立輝逃避民警搜查的行徑,隻涉嫌妨害公務罪。
而萬立輝和謀殺者在半山腰的自相殘殺,從現場迹象和供詞來看,萬立輝反而是受害者的角色。
當然,警察門清得很,知道萬立輝懷揣着某些重大犯罪行徑。
沒等萬立輝的傷腿恢複,一連幾天的突擊審訊。
但萬立輝負隅抵抗,各種狡辯推诿,對于流感病毒的事情,更是一問三不知。
關鍵時刻,青茂集團向警方提供了重要線索。
萬立輝擔任青茂醫藥的負責人時,曾經私底下利用手頭資源從事過一些不知名的試驗,雖然當他離職時,将這些資料數據從電腦中删除,但青茂集團聘請來的技術專家通過努力,成功複原了一些數據。
這些支離破碎的數據可以證明,萬立輝秘密研制其他藥物,還跟流感病毒有關!
當警方将這些證據丢到審訊室的桌頭,又經過幾輪盤問,終于,萬立輝‘供認不諱’了。
他承認,自己研發了能令人體産生流感病毒的藥物。
也承認,自己趁着李永祥外出的機會,找人偷偷往他的水裏下藥,令他成了病毒攜帶者。
談到動機,萬立輝直言曾在監獄裏受了欺負,要以此報複。
而且,懷有同樣動機的,還有嶽中原。
因此,他們兩人一拍即合,各自出力出人,制造了這場禍害監區的大案!
正是因爲心裏有鬼,他才會在高速出口時逃避民警的搜查。
至于那個要謀殺自己的人,萬立輝說是嶽中原擔心東窗事發,要派人滅口。
經謝教授的授意,警方也試圖讓萬立輝交代此事件和葉天的關聯。
但是,萬立輝一口否認了葉天的嫌疑,聲稱自己研發治病藥物的配方,都是從各種中醫典籍中摸索出來的,而研發原理,則是在監獄時跟葉天讨教來的心得。
總之一句話:壞事都是我幹的,和葉大夫無關!
警方見這條路走不通,又傳喚了嶽中原前來配合調查。
嶽中原更顯滾刀肉本色,完全否認了自己和萬立輝合謀犯罪的事實,直言自己當初隻是念在服刑期間的情誼,稍微支持一下萬立輝做事業,沒想到他竟然幹出這麽喪心病狂的勾當。
而那個要謀害萬立輝的殺手,嶽中原表現根本不認識。
顯然,他深知那殺手會‘主動’把罪責往自己身上攬,絕不會把他供出來。
幾方互相扯皮抵賴,警方暫時也無計可施,本打算先讓萬立輝交出治病解藥,誰知這貨很光棍的表示自己隻會害人、不會救人!
眼看病情還在持續擴散,謝教授每天憂心忡忡,而他對葉天的态度,也是将信将疑,既警惕防範着,也期盼他能協助出力。
正當一群專家交流進展、分析病理,忽然,監區領導的電話打進了謝教授的手機,告知了一個緊急變故!
“謝教授,不好了,剛又有個犯人的流感病情迅速惡化,監獄醫院搞不定,我隻能先送大型醫院搶救了,不過附近幾個公立大醫院都不太願意收治,擔心出更大的事故,反倒是青茂醫院願意擔這風險……”
“你們在那等着,我馬上領人過去。”
謝教授如臨大敵,如果再出現死亡病例,後果真要不堪設想!
挂了電話,謝教授立刻抽調了幾個專家随行,正要離開,葉天忽然站出來道:“謝教授,我這幾天剛鑽研出了一套治療方案,可以在病人病情最危急的時候,确保他們性命無憂,能否讓我跟着一塊去盡點綿薄之力?”
謝教授臉色複雜的看了看他,微微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