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睡眠中蘇醒過來,沈一弦睜着惺忪的睡眼,體會這靜谧和諧的清晨,眼神有片刻的迷惘和飄渺。
若有所覺間,她扭過嬌靥看了眼身後,當看見那張俊朗明澈的臉龐,嬌軀不由的僵硬住了,似吃羞驚詫的低吟了一聲,嬌靥熏染起薄薄的酡紅色。
宋世誠側躺在旁邊,單手撐着腦袋,莞爾一笑:“害臊了?”
沈一弦下意識的将被子往上面提了提,垂下眼簾,撲扇眉睫,盡量裝出若無其事的神情:“還好……就是不習慣和别人一起睡……”
宋世誠湊過去,幾乎是咬着那晶瑩玉潤的耳垂道:“那昨晚是誰把我抱得那麽緊,生怕我半夜溜了。”
感覺到那股男人氣息吹進了耳洞裏,紅暈又從耳朵上彌漫而起,令芳容雪膚更顯豔麗,也讓沈一弦禁不住周身一陣陣的酥麻綿軟,隻能又轉過臉,埋在枕頭裏,含嗔帶羞的嘟囔道:“是你要留下來,我可沒強迫你……我就當多一個抱枕了。”
還别說,這一整晚,宋大少的作用,充其量就是一個抱枕。
昨晚那一場驚心動魄的事件之後,警方迅速上來控制住了關勇,并把那兩名受傷的保镖送往醫院。
而沈一弦,一早在宋世誠的安排下,被小助理領去了對面的房間,有驚無險。
不過,這依然把沈一弦吓得不輕。
于是乎,等一切都處理妥當了,宋世誠理所當然的留下來陪夜了。
真的隻是單純的陪夜……
暫時解除了生命危機,沈一弦繃緊的那根心弦終于稍稍松弛了下來,接踵而來的,則是無以複加的疲倦,一躺下來,就暈暈欲睡、墜入夢鄉了。
她太久太久沒有睡過一個安穩覺了。
見狀,宋世誠隻能一反炮王本色,規規矩矩了一整晚。
正當沈一弦心亂如麻的時候,冷不防宋世誠徑直摟抱了上去,戲言道:“即便是無償服務,但總得把我的肚子填飽吧。”
沈一弦的俏媚餘光睨了他一眼,嚅嗫着櫻唇,最終隻是将頭埋在了他的懷裏,體會着難得的溫馨惬意。
這個清晨被點綴得愈發祥和甯靜。
就這樣子吧。
一切都挺好。
宋世誠心猿意馬之餘,食指挑起她的鵝蛋臉,緩緩湊了過去。
“……等等,有口氣呢。”沈大小姐的潔癖依舊很嚴重。
宋世誠動了動鼻子,裝作很認真的嗅了嗅,道:“嗯,聞到了,是香的。”
沈一弦的芳心倏然悸動,迎着那一抹邪魅的笑容,緩緩阖上了眼簾,下一刻,四片嘴唇吻合在了一塊。
情濃意稠、醉人銷骨。
唇齒**交融了好一會,沈一弦端着绯紅的臉蛋,緩緩往後拉開了一些距離,鼻息咻咻、鮮媚撩人的嗔道:“這下吃飽了吧……”
發覺宋世誠的手還在被子下面揩油,沈一弦生怕這家夥會大清早亂來,就用胳膊架在彼此之間,商量道:“時間不早了,我得去醫院接我爸出院了……下次吧,好不好?”
宋世誠靜靜看了一會,伸手捏了一下她的翹鼻,道:“好,把大餐留着後面再享用。”
趁着起床的時候,宋世誠多問了一句:“你爸已經康複了?”
沈一弦隻穿着黑色的蕾絲性感内衣,由于昨晚該親的該看的該碰的都發生了,拉開被子之後,倒也沒躲着他,抓過浴袍,一邊穿,一邊回道:“差不多了吧,醫生說接下來隻需好好調養即可。”
聞言,宋世誠正在穿襯衫的動作稍稍停滞了一下,狀若随意的道:“那他有沒有說,什麽時候回集團?”
沈一弦系浴袍帶的動作也遲緩了一下,閃爍着眼眸道:“沒提,不過最近都在翻看着各項報表,尤其對醫藥這塊很關心。”
接着,兩人隔着床,視線聚焦在了一塊,皆從對方的眼神中讀到了同一種意味。
很顯然,沈國濤依舊不肯放下大權。
或許,到了現在,他還存着把繼承權交給沈一柱的念頭!
如果真讓沈一柱在醫藥這塊幹出成績,隻怕到那時,沈一弦的地位就難說了!
“……世誠,這個事,再容我想一想吧,我們家實際已經支離破碎了,能挺到這一步實屬萬幸,我不希望再節外生枝了。”沈一弦無奈一歎。
宋世誠亦是暗暗歎息,說到底,沈一弦可以對任何人狠辣絕情,唯獨對親人還是有些優柔寡斷了。
這一點,顧長垣無疑比她看得開,直接以強橫手段奪取了權柄,毀滅了矛盾的核心。
或許這讓顧明博、顧夫人和顧長隆等人對他懷揣長久的不滿,但起碼一家人不必再繼續自相殘害了。
攸關利益,親人都可以反目,更何況現在的沈家,除了沈孝妍,一家子哪個不是盡顧着盤算自己的一畝三分地,沈一柱那腦殘還被人當槍使,再有一大幫的外敵環伺,危機遲早會迎來大爆發!
但嘴上,宋世誠還是深明大義的寬慰道:“沒事,我都理解,隻要你能好好的,如果真有化解不了的大問題,你随時找我,能做的,我義不容辭。”
其實他心裏還有另一層真正的意思:不止沈一弦得好好的,她和青茂集團,都得處于他的掌控中,哪怕下狠手鏟除掉沈國濤和沈一柱,也在所不惜!
這不僅僅是基于自身的利益,最主要的,這個世界對自己充滿了敵意,一旦這個至關重要的利益環節出現閃失,誰知道那所謂的世界意志會不會以此爲突破口,一步步開展對自己的抹殺行動!
爲了保命,他不容許有半點的威脅因素存在!
“謝謝你。”沈一弦反饋了誠摯的笑顔。
“好了,洗漱一下,等會我和你一起去醫院,有點事正好去處理。”宋世誠望着她洋溢在晨曦中的容顔,心動之際,還是狠心将那一絲情愫壓抑了下去。
………
一前一後駕車抵達青茂醫院。
沈一弦先去了住院大樓的頂層接父親出院,宋世誠則來到了手術室樓層。
此刻,袁佳和母親正惴惴不安的坐在走廊長椅上,不時觀望着手術室的大門。
“進去多久了?”宋世誠走過來詢問。
袁佳擡頭看見他,立刻站起身,蹙眉道:“剛進去一會,醫生說大概要一兩個小時等。”
自從在袁大伯的身上解決了腎源的問題,專家組就将袁父的手術治療提上了日程,換腎手術就在今早。
“應該會沒事,我跟那幾個專家打聽過了,腎髒的匹配度很高,成功幾率能比平常的手術高起碼五成。”宋世誠表達了關心。
袁佳攥着秀拳歎息道:“但願吧。”
袁母看了這恩人幾眼,終歸還是放下之前的偏見,起身緻謝:“這一連串事,真是太麻煩您了……您是個大好人。”
宋世誠一笑置之,他已經很久都沒體會過當好人的感覺了。
就在百無聊賴之際,從後方傳來了惶急的喊叫。
“讓讓!都讓讓!立刻把還值班的醫生護士喊來!快!”
宋世誠扭頭一看,隻見幾個醫護人員正簇擁着一輛手術推車疾速而來。
當推車經過身邊時,宋世誠的瞳孔陡然一縮,發現躺在推車上的人竟是文若罄!
那個患了白血病的女明星!
“宋總,她……”袁佳也認出了人,看着推車進了隔壁的手術室,不由倒吸了口氣。
宋世誠緩步走過去,眼睜睜看着手術室裏的人手忙腳亂,不斷有人出入,臉色漸漸凝重。
不多時,這兩間手術室的紅色門燈同時亮了。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
終于,一個齊耳短發的中年女子急匆匆跑來,茫然的尋覓着手術室。
宋世誠認得她,俞沁怡的經紀人,徐芳。
“找文若罄對吧,她在那裏面。”宋世誠指了下方向。
徐芳也認出了他,焦急道:“我接到電話,說文若罄又病危手術,現在情況怎麽樣了?”
宋世誠搖頭:“我也不清楚,不過據說之前的化療都挺好的。”
“是啊,我一直關注着,醫生也都說她的康複情況很不錯,再堅持幾個療程,沒準就能出院了,誰知道忽然就……”徐芳一咬牙,掏出手機撥了個電話,簡單講述了這邊的情況。
“我也在手術室門口等消息,太意外了,前幾天我見她還好好的,一點征兆都沒有,結果……宋少也在這跟我一塊等着呢,你路上當心,别太着急了。”
宋世誠聽得心裏一動,猜測到了徐芳在給誰打電話。
正若有所思着,忽的,其中一間手術室的燈熄了。
是文若罄的那一間!
袁父先進去手術到現在還沒出來,而文若罄的手術竟已經結束了!
那一刹,所有人的心都幽幽沉了下去,不詳的預感浮上了心間。
等手術室的門緩緩打開,醫生和護士又推着車出來了,走得很慢,臉色也都很沉重。
而推車上的人,已經被蓋了白布……
見狀,袁佳捂住了嘴唇、淚水湧動,徐芳則頹然的癱坐在了地上、目光空洞。
宋世誠擋住推車的路徑,伸手撚起白布,看了一眼那張安詳恬靜的臉,緩緩阖上了自己的眼睛。
有時候,還是套路小說好,起碼好人都能逢兇化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