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其對于一個極度理智理性的實用主義者。
飽經世态炎涼、人情冷暖,這個男人的心腸,早已被錘煉得比磐石還要堅硬。
或許,内心對美好事物的渴望,還偶爾會喚醒他的良知,但是,若想得到他的真情實意,實在難若登天!
沈一弦認爲兩人是兩情相悅,可事實上,卻是有些一廂情願了!
很遺憾,她被宋大少給套路了!
對這位一條利益線上的大姨子,宋世誠還算有良心,但絕不可能因爲單純的憐惜和心疼,就一下子沒頭沒腦的愛意泛濫。
畢竟,沈一弦不是他鍾意的類型。
他一直行走在黑暗中,隻盼着有沈孝妍這個善良美好的光明體聊以慰藉,确保自己不會迷失沉淪,又怎麽可能會跟一個同樣腹黑冷酷的反派女完全沆瀣一氣呢?
古時候皇帝後宮佳麗三千,就能說皇帝統統愛這些佳麗麽?
當然,皇帝圈養這麽多的嫔妃,很大程度是占有欲在作祟,而宋大少撩撥沈一弦,則是爲了利益最大化!
更确切的說,他必須掌握住沈一弦,借助她的力量,避免被世界意志給抹殺掉!
現在情況很明顯了,宋世誠必須要幹掉萬立輝這個執行者,偏偏沈一柱這腦殘橫在了前面,而沈一弦顧念親情又不忍下狠手,無疑是一大掣肘。
因此,想要沒後顧之憂,就要想方設法,把沈一弦綁在自己這條床上……噢,船上!
他看得很準,趁着沈一弦對親情都失望絕望的時候,以走心和走腎的雙套路,很順利的俘獲了這位缺愛大齡女青年的芳心。
隻要讓沈一弦覺得自己是依靠,那麽,她對父親和弟弟的依賴心理也将大大縮減,再像剛剛那樣甜言蜜語或者挑撥離間幾下,接下來,沈一弦會站在哪一頭不言自明!
沒準,整個青茂,都會落到他的手心裏!
人财雙收,多美滿!
當然,宋世誠并不是純粹的利用。
可以說他是感情騙子,但他絕不會因此坑害了沈一弦。
他最核心的出發點,就是要确保自己和身邊人的平安喜樂。
至于用什麽手段……隻要目的達成即可。
一言以蔽之,沈一弦需要他這個依靠,他也需要沈一弦這顆棋子,能讓彼此各取所需,何樂而不爲呢?
要知道,如果今天宋大少不‘獻身’的話,那麽沈一弦很可能會走向崩潰。
想想吧,親情的疏離,情感的空虛,每天應對着各種爾虞我詐、勾心鬥角,甚至還遭到了死亡威脅,時刻活得提心吊膽……這種惡劣局面,連心理素質過硬的宋世誠都承受不了了,更何況一個無依無靠的女人。
恐怕再這麽摧殘下去,沈大小姐就得預約青茂醫院的神經科了。
無論基于理性還是感性,宋世誠都得拉她一把,陪她熬過這段灰暗日子。
可以不愛,但得把人‘由内到外’都照顧好了。
另外,沈孝妍的主角光環,也注定宋世誠不能輕易愛上别人!
這方面宋世誠已經有了實踐經驗。
在愛情主線上奪取主角的氣運,大緻有兩種情況。
一種是讓主角得知自己被心愛之人背叛了,好比那次在陵園,自己故意用和俞沁怡的绯聞刺激林翊,令林翊失去了維持主角光環的關鍵氣運。
還有一種,就是主角心愛之人移情别人。
對俞沁怡,由于前世的糾葛,讓宋世誠始終有一種另類的真摯感情,而在天台上彼此生出感情的時候,沈孝妍的氣運随即被奪取了幾點。
因爲主角不能再獨占愛人的身心了。
相比之下,這幾次變故,或許讓袁佳和沈一弦對自己産生了情感,但隻要宋世誠不動真感情,就危害不到沈孝妍的主角光環。
簡單點解釋,一部小說,主角愛人的追求者可能會很多,但隻要主角愛人不搭理,主角的腦袋就不會綠。
再按老司機的話說:逢場作戲,玩歸玩,最後還得回家。
不過現在宋世誠還不能回家。
一出來,窦斌就把車開到了樓前,屁颠颠的拉開後車門之後,征詢道:“宋少,今天這事……”
“暫時保密,尤其是少夫人懷了孕,别讓她擔心。”
宋世誠決斷道:“袁佳那幾個極品親戚約到了麽?”
“約到了,我讓他們有話直接去醫院說。”
“走吧,我們再去添一把火,把這個腎割到手。”
等車子駛離,沈一柱也領着萬立輝,臭着臉走了出來,走到門口,遲疑了一下,又轉過身道:“不行!我還得上去看看我姐……”
萬立輝趕忙攔住:“沈少,你最好少跟你姐接觸了。”
“爲什麽?她是我親姐啊,剛剛她差點沒命,我總得關心幾句吧?”
“時機不對啊,沈少,剛剛宋世誠救了你姐,又陪你姐呆了那麽久,隻怕你姐的心已經徹底偏他那邊去了。”
萬立輝很有狗頭軍師的範兒,進讒言道:“現在,你和你姐的關系已經壞了,再被宋世誠從中挑撥離間,你覺得光憑幾句關心話,能讓你姐回心轉意?你這時過去,反而會讓你姐覺得你虛情假意、沒安好心,以後更防着你了!”
見沈一柱動搖了,萬立輝繼續蠱惑道:“再說了,假如你姐真的還愛護你,經費方面會這麽刁難嘛,我說句難聽的,自從你姐大權在握之後,她對你的态度就變了!”
沈一柱的臉色也豁然一變,沉聲道:“不可能!我不相信我姐會這麽對我!”
“今非昔比了,古時候皇家兄弟都能爲了皇位鬥得你死我活,青茂這麽大的金山,你姐付出了這麽多心血,舍得慷慨無私的送給你?”萬立輝冷笑道:“沈少,你難道還看不清嘛,你姐已經站在了你的對立面,如果你想奪回繼承權,你隻能狠心把她踹開,否則,你還是繼續當一個遊手好閑的公子哥吧。”
萬立輝陰恻恻道:“無毒不丈夫啊,你父親都能爲了利益,把這麽多的宗族兄弟給滅了,你憑什麽不能爲了拿回本就屬于自己的繼承權放手搏一把?況且又不是真的要把你姐怎麽樣,隻是讓她乖乖把位置讓出來而已!”
沈一柱的臉色陰晴變幻了一陣,咬牙道:“那你說,我接下來該怎麽辦?”
“很簡單,引虎驅狼!”萬立輝冷笑道:“你姐不是不肯批資金給你嘛,那你可以去找别人要風投啊,比如你三叔公他們,之前被你姐擺了一道,他們可是很咽不下氣的,加上退出青茂之後生意普遍慘淡,如果你這時候邀他們入夥投資,不費吹灰之力。”
“我爸和我姐他們……”
“别擔心他們,你爸是忌憚這些老臣子,但礙于宗族情面,他也不會做得太絕,否則他也不會借你姐的手鏟除他們了,隻要你去跟你爸提議,把醫藥公司從青茂剝離出來給你做,并且約好對賭協議,你爸不可能不答應,這樣一來,大家平起平坐,你也不必再受你姐的壓制了。”
萬立輝道:“現在青茂的醫療事業已經寒冬期了,所以你姐單獨成立健康産業,而你也單獨做醫藥,跟她真刀真槍的拼成績,誰幹得好,誰去接班,隻要你的成績過硬,再有宗族的人幫你說話,諒你爸也不會一根筋的把家業交給一個女兒!”
沈一柱沉吟良久,毅然點頭:“好!就依你的主意辦!”
萬立輝笑得更燦爛了。
等把腦殘柱哄上車之後,萬立輝找了個借口先行告辭,一邊回市裏,一邊撥通了袁佳大伯的電話:“喂,老袁,你在哪呢?”
“醫院,看我弟呢。”袁大伯沒好氣道。
萬立輝一皺眉:“你該不會真要把腎捐出來吧?”
“不這樣還咋樣?姓宋的那小子,爲了給我侄女撐腰,把我家整得一團亂,店都開不了了,擺明了是要我交出腎!”袁大伯怨念十足的道:“我這趟先來談談,隻要那公子哥肯給足好處,我再考慮這事兒……”
“老袁,你可得沉住氣啊,你弟的命固然要救,但憑什麽非讓你捐腎呢,他不是還有個親閨女嘛。”萬立輝說得正氣浩然:“如果姓宋的非逼你割腎,可以,首先錢得給足,然後名分也得給足!”
“名分?怎麽說?”
“那小子不是說你侄女懷了身孕,不能捐腎嘛,那好,這腎你可以幫忙捐出來,但前提是那小子得負責任,把你侄女肚子都搞大了,給點錢就想拍屁股走人,也太便宜他了!”
萬立輝的陰損伎倆也是層出不窮:“一不做二不休,讓那小子離婚,改娶你侄女,否則别說捐腎了,你回頭就把這事鬧大,告發給媒體,讓那小子徹底身敗名裂!咱們這些光腳的,還怕他一個穿皮鞋的草包?”
袁大伯沉默了,但從急促的呼吸可以證明,他心動了。
照這麽做,不止可以敲詐到更多的好處,而且舉着爲侄女讨說法的幌子,還能占據道德制高點,聯合袁佳的父母,以及廣大吃瓜群衆們,一起威逼宋世誠!
無論最終能否攀上這個便宜親家,他都是穩賺不賠!
至于侄女的名譽……他的腦子裏就不曾出現這玩意。
又指點了幾句,萬立輝挂了電話,奸笑褪去,臉色變得出奇的麻木,不帶感情溫度的喃喃道:“一定要毀掉宋世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