互相客套了半天，終究還是要談生意的。
宋世誠沒急着上套，繼續耐心的磨着他：“你怎麽就确定我會感興趣呢？”
“就憑我知道宋少你正準備收購一家人壽公司。”
顧長垣見他皺了一下眉頭，微笑道：“别誤會，我沒派人去打探情報，隻是靠分析得出的結論，畢竟宋少的萬能險生意正做得如火如荼，以那基金會的體量，已經發揮不出巨大的潛力了，換做是我，收購一家現成的人壽公司，絕對是勢在必行！”
宋世誠心頭一動，試探道：“顧少是這領域的行家，是有什麽好推薦給我的？”
“我先糾正一點，我真不是什麽行家，而且我本身對做保險的興趣就不大，要不是現在我爸身體抱恙，我得幫他盯着這一攤子，早管自己逍遙快活去了。”
顧長垣依舊顯得很坦率豪爽：“至于推薦，我是準備毛遂自薦的。”
“你想賣了永大？”宋世誠吃了一驚。
“想賣，又不敢，家父還盯着呢。”
顧長垣苦笑道：“但我真的是沒興趣接手這一塊了，所以思前想後，還是想找個人合夥融資，把經營權暫時交出去，我做自己感興趣的生意去了。”
宋世誠沒急着問他出讓條件，而是謹慎質詢道：“這樣操作，你父親就會答應了？”
“隻要是爲了公司好，他就會答應。”顧長垣斬釘截鐵的道：“我覺得，宋少就是那個最合适的人選，靠着目前雙方的基礎，和風華集團的支持，以及你自身的能力，我相信，你一定能帶領永大再創高峰，到時候彼此獲益、各取所需，我們的交情基礎不就打牢固了嘛。”
“先說說你剛剛那句，‘暫時交出經營權’是什麽意思？”宋世誠可不會輕易喝這碗迷魂湯。
“很簡單，對賭協議。”
顧長垣直言不諱：“既然是融資合作，我們永大肯定會開出條件，比如在一定期限内的盈利增長指标，隻要你們能做得到，就能繼續掌控永大，如果失敗了，到時就得歸還一部分股份……我目前想到的就是這種合作模式，如果宋少有什麽更好的提議，到時候我們可以再好好磋商。”
宋世誠對這些商業合作也算有些見識了，倒沒覺得意外，隻是歎息道：“如果你真的了解我，就該知道我很排斥對賭協議。就因爲這玩意，害得我們家險些一敗塗地，到現在都沒緩過氣來。”
“那是因爲你們家當時确實很倒黴，大肆融資圈地的時候，就遇到了史無前例的調控。”顧長垣道：“再說句不敬的話，你父親那時也走了一步臭棋，野心胃口太大，又對前景盲目樂觀，給自己挖了一個大坑。其實我父親也有類似的問題，他太固執保守了，不怕揚家醜，永大前幾年的營業虧損，他也難辭其咎。”
“而我和你，宋少，我們都是與時俱進的新一代商人，眼界和思維都不會墨守陳規，何必由于上一代人的失誤，導緻自己躊躇不前呢。我相信我們的合作，必然是前景宏大的！”
宋世誠忽然發現，顧長垣的講話技巧很有蠱惑煽動力，甚至懷疑這家夥跟沈一弦一樣，去chuan銷組織接受過培訓。
當然，他不可能輕易上套。
至于什麽躊躇不前，純粹是爲了試探這貨的意圖計劃。
“而房産業，明眼人都看得出來，已經是夕陽産業了，尤其國家爲了保障老百姓們的利益，三申五令的強調‘房子是用來住的、不是拿來炒的’，接下來的投資隻會進一步縮水，與其強撐着這條即将沉沒的大船，還是趁早另謀其他生意比較明智。”
顧長垣分析完利弊，又很善解人意的道：“我明白你的顧慮，但我這人一向講究明人不做暗事，隻要合作協議達成，我絕對會領着管理班子完全退出公司的日常經營，我說過了，我自己還有其他感興趣的生意，目前隻希望能把這份家業托付給一個志同道合的人，如果能把生意做得更強更大就完美了，我總能給家父一個滿意的交代。”
宋世誠沉默了一會，道：“先吃飯吧，這事，你可以跟我剛任命的基金會理事長好好詳談一番，收購人壽公司的事，一直是她在全權負責。”
“孫舒洋小姐，我知道，也是一個聰明人，打交道不費勁。”
顧長垣也很幹脆利索。
說真的，如果這位隐藏boss真的隻是單純抱着合作的念頭，宋大少還是挺樂意打交道的，起碼做人做事很痛快直爽，合胃口。
但在完全摸清這貨的情況和意圖之前，自己還是有必要保持距離。
思及于此，宋世誠默默開啓了系統的【探測】功能。
當光标掃描着顧長垣的時候，顧長垣又繼續來事了，端起倒滿的酒杯，沖着沈孝妍和袁佳道：“再次向兩位女士表達由衷的歉意。”
“哪裏，言重了。”沈孝妍和袁佳雖然忌憚于那聳人聽聞的課題研究，可眼看人家這麽的謙遜禮貌，也就心照不宣了。
顧長垣一飲而盡，又贊許道：“沈小姐和宋少，可真是天造地設的一對璧人，冒昧猜測一下，宋少現在之所以能時來運轉、大展宏圖，想必很大程度上，是因爲娶了沈小姐這樣的賢内助吧，我看得出來，宋少對沈小姐你相當的重視。”
沈孝妍怔了怔，隻能無聲的微微笑了，餘光瞄了眼神情靜默的宋世誠。
她自然明白，宋世誠專門來找自己，想必是聽說了醫院的那檔事，于是才會過來關切一下自己。
想到這，她的微笑中，不免添了幾分暖意。
宋世誠卻沒注意到她的微妙情緒，看着系統給出的檢測報告，不由的思緒萬千。
“顧長垣，顧家繼承人，有野心有志向有城府，人中翹楚，卻由于和父親的發展理念背道而馳，長期遭受打壓和猜忌，接掌永大人壽之後，勵精圖治、排除異己，率領公司逐步擺脫泥潭，卻遠不滿足于目前的成就……”
大約就是一個相當有能力的富二代。
目前的作爲，也比他父親出色得多。
而他的主角繼承者嫌疑……看到67的氣運值，宋大少也無法确定。
其實這氣運還是可以的，畢竟在原小說中，自己給他定位的是反派角色，目前也隻是剛擺脫了家族的掣肘，有了一些小成績，但也不像葉天和林翊這些正派人士有逆天的氣運傍身。
但是和沐雲殊一樣，顧長垣的67數字後面，有一個上升箭頭。
估計和大家有可能展開的合作有關系。
至于他有沒有機會接掌主角光環，目前還是一個未知數。
罷了，大不了等徹底幹掉林翊之後，這一切就該水落石出了。
…………
酒過三巡、飯過五味。
閑扯了半小時不到，兩撥人就分道揚镳了。
袁佳意識到自己小燈泡的身份，也很自覺的先行溜了。
留下宋大少和沈大夫在步行街上大眼瞪大眼，默然無語。
沈孝妍正惶惶不安着，忽然看見宋世誠朝自己伸出了爪子，本能的往後縮了過去。
“别動，眉毛畫歪了。”
宋世誠一手按住她的左肩頭，一手按在眉梢位置，把眉筆描出的那點多餘部分給抹掉了，嘴上輕笑道：“是早上出來太急，沒注意吧？”
低眼一瞧，沈孝妍已然垂下眼簾，修長的睫毛撲扇不已，盡顯嬌怯。
見狀，宋世誠就順勢将她摟抱住了，很有一種溫香軟玉抱滿懷的感覺。
大庭廣衆，沈孝妍又驚又羞，掙紮了一下，擡頭皓潔的鵝蛋臉，目光幽怨的道：“你就會欺負我……”
話音剛落，宋世誠又來了一個突然襲擊，湊過去吻了一下她的額頭，玩味一笑：“我都還沒動真格的呢。”
一聽‘動真格’，沈孝妍不禁又想起了昨晚那段“不堪回首的豔事”，惱羞道：“喂！在這裏别亂來！你再這樣，我真生氣了！”
“當然不會在這亂來了，回家有的是機會。”
宋大少一句戲言，又惹得沈孝妍大發薄嗔、氣苦不已，眼看逗得差不多了，就松開她，轉而拉住她的柔夷，笑道：“走吧，今天大家都開小差，陪你四處轉轉，結婚這麽久了，都還沒正經跟你逛過街，這可不是一個合格的丈夫。”
聞言，沈孝妍的臉色經過短暫的錯愕之後，又瞅瞅自己被握住的素手，嘴角不由牽動了一下，感覺芳心上有一塊很柔軟的地方，被觸動了一下。
會疼老婆的男人，哪個女人不喜歡。
尤其對于一生缺愛的沈孝妍。
“幹脆先去逛化妝品店吧，我看你醫生當久了，一直都沒正經用過這些玩意。”宋大少突發奇想，随口道：“要不明早我幫你畫畫眉頭？”
“不要！你一定畫得很難看！”
沈孝妍闆起俏臉拒絕，卻還是任由他拉着走向沿街的店鋪，已經抑制不住嘴角溢出來的歡喜了。
想了一會，她忽然道：“喂，有個事跟你商量一下，我準備……拒絕我爸讓我上族譜的事了。”
“随便啊，你想做就去做，有老公給你當後盾。”
“………”
看着眼前的人，籠罩在鋪天蓋地的光暈之中，沈孝妍頓感到生平僅有的溫馨惬意。
這應該就是她一直追求的平凡幸福了。
“那再讓我重新認識你好不好？”
“可以，有幾十年慢慢給你認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