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一弦驚訝了一下,等冷靜了,就發覺到了這計劃的漏洞,左右看看無人,扯了一下宋大少的衣袖,拉着他來到了走廊盡頭的消防樓梯間。
“宋世誠,我發覺你和我那妹妹待久了,也染上了跟她一樣的毛病,智商忽高忽低!”
沈一弦伴着俏臉道:“我當是什麽妙計呢,結果你給我搗鼓出這麽一爛招,可别敵人沒炸成,先把自個給搭進去了!”
“你先聽我講完再開訓行不行?”
宋大少哭笑不得,怎麽這反派女比自己還緊張上心。
“還有什麽可講的,你知不知道,一旦這則假新聞披露出去,警方很快就能查到造謠源頭了,到時候别人告你一個誣告陷害罪,看你怎麽脫身?”
沈一弦氣急敗壞的道:“我知道,你不會輕易露出馬腳,派人教唆那賣腎學生的人,肯定是把自己摘得一幹二淨的,假口供興許也能編造得很逼真,但你以爲其他人都是傻子麽,到時警方找到那大學生,再找供詞中涉及到的當事人對質一下,再稍微用點審訊手段,分分鍾就能查出真相!”
“你說得很對,把漏洞都分析出來了。”宋世誠贊同的點點頭:“但是,如果假口供裏的幾個當事人,都配合一起演戲的話,那不就變成真口供了嘛。”
沈一弦怔了怔,驚疑道:“你把放貸的人都買通了?”
宋大少露出了迷之微笑。
“又故弄玄虛!”
沈一弦一看到他這欠扁的表情就來氣,咬牙道:“好,就算放貸人肯乖乖配合作假口供,幫着你反水許仲軒,那在這個嫁禍計劃中,還有一個至關重要的環節,就是得讓給那賣腎學生做手術的腎髒販子也一塊圓謊!讓他們一起證明許仲軒在以高利貸逼迫受害者出賣腎髒償債,可是這麽大的罪名,你以爲能用錢讓這些犯罪分子自覺伏法?”
“這點你也無需擔心,我敢這麽做,就有我的憑仗,況且已經有兩個證人了,你覺得那些腎髒販子光憑一面之詞,會值得警方相信?”
宋世誠無心跟她糾結這些細節問題,道:“我來找你,隻爲一件事,把這個腎髒販子的資料,交出來!”
沈一弦的神情陡然變得不太自然,皺眉道:“我怎麽會知道這些東西!你什麽意思?”
“别緊張,我不是說你們家牽涉到這些犯罪活動中。”宋世誠莞爾道:“你們家洗白上岸二十餘年了,現在力主要幹的是不違法的黑心生意,自然不會傻到觸碰這些雷區,但是,你們沈家的某些族人或者老鄉,就說不準了吧?”
見沈一弦花容失色,宋大少就知道自己蒙中了。
其實這罪責,也是原小說中的伏筆,大約是讓沈家的某個豬隊友壟斷華海市的非法腎髒買賣,後來由于原主角葉天的發現和介入,案件昭然天下,連帶把沈家也給拖下了水,作爲打擊沈國濤乃至青茂集團的突破口!
重生之後,宋世誠曾想靠這個伏筆怼老丈人,結果派人一查,卻發現沈大boss在這個罪惡交易中完全的置身事外,根本找不到半點證據。
顯然,經過小說世界的自動補全,以沈國濤的狡猾和城府,是絕不會傻到爲了這筆燙手錢,把自己給卷進去的。
換言之,這個罪責,還僅是停留在沈國濤的那位豬隊友身上。
可能沈國濤是知道有這一回事,但他沒有牽扯一絲半點。
“别滿口胡柴行不行,如果你懷疑我家的親族人,有從事這些非法行徑,大可以去報案,沒必要跟我玩心理戰!”沈一弦雖然神情不對勁,口吻卻很堅決強硬,大有一副問心無愧的架勢。
“交給警察處理就沒意思了,我做這些的目的,隻是想靠着這個罪證,把那幾個正上蹿下跳的反派天團給一塊拍死。”宋世誠很坦然的道:“我也不兜圈子,隻要你把這腎髒販子的資料交出來,我可以連林翊一塊給鏟除了,幫你們家除了這心腹之患!”
“憑那小癟三,也配當我們家的心腹之患?笑話!”沈一弦不以爲然。
“别看不起這些小人物了,人家的運氣好一些,沒準過不了多久,就該騎到你們家的脖子上作威作福了。”
宋世誠拉開樓梯間的門,正好看到一個賊頭賊腦的家夥在走廊上晃蕩,颔首道:“那家夥,就是林翊派來放醫療貸的人吧?”
“恩,天天四處轉悠,打聽哪些患者治病缺錢的,基本每個醫院都有他的人。”沈一弦稍微收斂了一些脾氣,冷哼道:“我也無所謂,反正那小癟三借錢給病患,不僅沒影響生意,還給醫院創收了。”
宋大少悠悠道:“可一旦因爲這個醫療貸又鬧出人命事故,你們家又得陷進泥裏咯,你覺得以林翊對你們家的仇恨,能放過撕咬你們家的機會?”
沈一弦無言以對。
這确實是她早前就擔心的事情。
以這樣的勢頭發展下去,醫療貸的危害,絕對遠在校園貸之上!
試想,這些病患已經因爲病魔和窮困陷入絕境了,再背上這麽一個高利貸,如果最後病還是沒治好,那很可能又要想不開。
到那時,悲劇重演,青茂醫院又要身陷囹圄,給林翊這些對手可乘之機!
“難道你還看不出來麽,這條瘋狗已經進化成惡狼了,再不盡快絞殺了,大家都沒法安生。”宋世誠判斷道:“估計等他們一夥人把風華集團摧殘得差不多了,就該輪到青茂集團了,所以你家如果還想高枕無憂,最好配合我的行動。”
沈一弦自然清楚唇寒齒亡的道理,沉吟半響,遲疑道:“……茲事體大,我得回去跟我爸商量一下。”
“那就現在打電話吧,這事不能拖,得速戰速決。”宋世誠的口吻也變得堅決強硬:“如果你們家還在顧忌親族的情面,那我大可以讓那個賣腎學生自己告訴警方,頂多到時候抓到上家會費時費力一些。”
“你爲什麽就緊抓着那些腎髒販子不放呢?既然你已經收買了那個賣腎學生和放貸者作假口供嫁禍許仲軒,隻要他們提前把供詞串通好,許仲軒絕對會被繩之以法,這樣一來,風華集團的這次危機也能迎刃而解了,搞掉這個腎髒販子,對你有什麽好處?”
沈一弦質問道,内心有些糾結。
沒錯,她和她父親一早就知道親族中,有人在秘密從事這種違法行徑,而且那個族人還幾次希望沈國濤一塊合作,比如借用手術室和醫生進行腎髒移植,但都被沈國濤毫不猶豫的回絕了。
倒不是沈國濤良心發作,也不是嫌利潤少,而是這買賣的風險太大了,稍有不慎,就要身敗名裂。
他的目标,是打造一個長久穩固的醫療王國,怎麽可能會因小失大呢?
所以一直以來,他們家都對這非法買賣避而遠之,頂多偶爾收治一些受體患者,即便明知這些受體患者的腎髒是從哪來的,卻也心照不宣。
畢竟,沈氏宗族最重視的就是團結齊心,哪怕不幫族人,也不能壞族人的财路。
“既然要演戲了,就要演全套嘛,你想,許仲軒和腎髒販子勾結,利用高利貸,威逼受害者拿腎髒抵債,多完美的犯罪劇本啊。”
宋大少不愧是編故事的行家,說得頭頭是道,最後又不無感慨的道:“而且,有些惡,做得太過了,就真是天地不容了。”
沈一弦沒再争辯。
雖然她和宋世誠都不是善男信女,時常爲達利益不擇手段,但總歸都有些道德倫理底線,而這種買賣腎髒的行徑,顯然惡得天地不容了!
思量了會,沈一弦歎息道:“好吧,我可以給你一個在華海市從事腎髒買賣的主要頭目的資料,但再上一級的頭目,恕我無可奉告,至于最後能不能一鍋端,全看你和警方的本事,我不想插手這狗屁倒竈的事兒。”
“這就很夠了。”
宋世誠信心大定。
其實那個叫溫天波的賣腎學生,知道接頭人的一些情況,但爲了讓劇本更逼真一些,必須還得挖出更高級别的頭目、然後一并寫入劇本,這樣才能營造出一種兩大犯罪頭目一塊謀财害命的戲碼。
隻是,這犯罪團夥隐藏得很深,單靠自己和警方,很難短時間内揪出幕後的大頭目。
所以,他隻能把希望寄托于知情者沈一弦了。
見沈一弦肯配合,宋大少也适時的投桃報李,道:“對了,剛剛那個兜售醫療貸的家夥,把他的資料一并交給我吧?我順便幫你們家,把那小癟三也一塊收拾了。”
“你想做什麽……等等,莫非?”沈一弦隐隐抓到了宋大少的計劃脈絡,卻又一時間捋不順。
“其實,這個犯罪劇本,還可以再加一段戲,比如說,許仲軒和器官販子勾結,利用高利貸,威逼受害者拿腎髒抵債,等拿到了腎髒,林翊又讓人去醫院一邊兜售醫療險,一邊物色腎髒買家。”
宋大少說得連自己都忍不住直點頭:“這犯罪劇本,簡直是天衣無縫啊!”
沈一弦則驚呆住了。
【ps:唔,關于【圓謊糖糕】的效用之前沒寫周詳,又完善了一下:“吃下此糖糕的人,講出的謊話,在合理的範疇内,能讓話中涉及的當事人配合圓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