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脅迫的那少女慌得還沒回過神,袁佳就提醒道:“小芸,不是讓你把現場的畫面用手機拍下來了嗎?你放心,宋總會幫你逃離魔爪的。”
小芸卻縮了縮脖子,慚愧道:“對不起,袁姐……還有宋總,我沒辦妥這事,剛拿出手機想要拍,就被人發現,手機給扔到水池裏了。”
聞言,宋大少頓時大失所望。
還想讓這丫頭拍到一些有用的證據,控訴許仲軒利用校園貸逼良爲娼,哪怕找不到打擊反派四人幫的突破口,好歹也能通過‘餘罪欄目’潑些髒水,結果就這麽一點小事也黃了。
估計還是自己的氣運太低,而林翊的主角光環,則連這些同盟者也一并庇護到了。
以至于,自己任何針對林翊的計劃手段,成功率都會被壓制到一個很低的概率。
這就好比小說裏的反派,每每想給主角找茬,往往要一波三折、雞飛蛋打,而主角可能随便出門散散步,就能逮到打擊對手的緻命線索。
世道就是這麽的不公平。
袁佳擔心宋大少會因小芸辦砸了差事而撒手不管,就谏言道:“宋總,沒有視頻,要不就讓我這學妹接受一下采訪,把這段事實講出來,而且還有那麽多的受脅迫女孩子,沒準也會站出來呼應的。”
說是這麽說,但人家又沒明确觸犯哪條律法,上綱上線起來,又能奈人家如何?
頂多隻是讓許仲軒和校園貸的名聲更臭一點,但這些人能幹出這種缺德事,還會在乎名聲這玩意?
“行吧,回頭你給領到欄目組,給她做一段匿名專訪。”
宋世誠雖郁悶,卻也不會跟一個小丫頭片子出爾反爾,“幫你還債的錢,就當你的勞務報酬吧。”
袁佳和小芸連忙緻謝。
宋世誠卻不願就此死心,想了想,追問道:“你們身邊,還有什麽人因爲這個校園貸,遭受到比較慘烈的苦果……最好是那種已經被殘害到的。”
袁佳知道他想獲悉什麽線索,和小芸對視了一眼,無奈道:“這種事,除非實在捂不住了,一般人都不會主動聲張的,所以身邊到底有多少人受此毒害、毒害到什麽程度,我們也不清楚。”
小芸卻忽然道:“我好像還真知道一個被毒害得比較慘的同學。”
“誰?”袁佳詫異道。
“就我們班的那學習委員,溫天波,學姐你見過的。”
小芸憂心忡忡的道:“其實我之所以會接觸到這校園貸,也是溫天波介紹的,他是代理中介的角色,不過據我所知,他自己也欠了上家不少錢。”
“溫天波,沒弄錯吧?我記得這小子挺老實的一個人,學習也很用功,怎麽會也這麽不靠譜了?”
“我是聽他室友說的,溫天波在賭球,賭得還挺大的,之前他們那棟男生宿舍的同學,都被他借遍了錢,具體赢輸,沒人知道……直到放貸的人找上門,這才真相大白,最離譜的是,他竟然還冒用其他同學的信息去借錢,還不出錢,大家都要一塊遭殃。”
袁佳當即義憤填膺:“這小子,肯定是仗着學習委員的便利,拿到了同學們的個人信息,真是無藥可救了!那後來呢?”
“後來看這事兒鬧大了,甚至可能要被開除,溫天波就跟那些受牽連的同學寫下保證書,承諾限期償還債務,結果還真被他弄到了一筆錢,補上了一部分窟窿,又靠着做校園代理,暫時平息了糾紛。”
說到這兒,小芸的臉色顯露出幾分凝重和惶恐,“有同學曾問他那筆錢是怎麽來的,他回答說是賭球轉運賺來的,但後來有同學心細,發現溫天波在那之後變得比較古怪,不僅平常酷愛的足球不踢了,一米八幾的大個子,多上幾層樓梯還喘粗氣,有時還會捂着腹部……之前不是常有新聞報道說學生爲了買手機賣腎嘛,所以就有人懷疑他是……”
後面的話,小芸已經不敢講下去了。
袁佳也是小臉蒼白,驚悚道:“瘋了!徹底瘋了!”
宋大少則始終面無表情,甚至聽完之後,還顯得若有所思狀,随後什麽話都沒講,徑直讓錘子開車把兩個女孩送去公司領錢,就匆匆離去了。
………
随後的日子,依舊波瀾不驚。
值得一提的是,‘餘罪欄目’正式開播了,可惜并沒有造成什麽影響力,第一期的新聞專題,也是跟風其他媒體報道了一下校園貸的弊端和危害。
不過,縱然社會輿論對校園貸的聲讨和譴責愈演愈烈,但似乎根本沒對許仲軒這些放貸者造成什麽實質影響。
畢竟他們鑽的是法律空子,加上大部分受害者的個人信息被放貸者掌握、擔心報案引來報複,所以紛紛秘而不宣,導緻政府有關部門有些束手無策,隻能一邊加強監管,一邊給學生們做思想教育。
由此,宋世誠想起了一段名言:真正的高端黑,是黑到黑白不分了!
而且,不久之後,連宋大少自己也被危害到了。
靠着萬能險和高利貸的驚人暴利,反派四人幫們很快攫取了豐厚的巨資,随後,做的第一項投資,就是大肆并購風華集團的股票!
顯然,許仲軒一家還想反撲!
而這回他不再是孤軍奮戰了,比如沐雲臣和林翊,鑒于和宋世誠在商業和私人的仇怨,在這場沒硝煙的戰役中,給予了許仲軒源源不斷的資金支持。
李東升這吃錢鬼,表面看還中立,但以他唯利是圖的做派,肯定是巴不得形勢紊亂,以便再次從中牟利。
這一下,風華集團再度草木皆兵。
這時候,宋大少仿佛回到了剛重生時的倒黴境遇,一事不順、事事不順,隻能不斷遭受着主角聯盟的沖擊。
不過,宋大少的反派修養倒是極好的,一直穩若泰山,甚至都沒去跟許仲軒競争搏殺。
時間一晃又一個月,眼看反派四人幫氣勢如虹,宋大少終于出手幹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工作。
在青茂醫院,宋世誠在沈一弦的陪同下,信步參觀着住院樓,看到略微冷清的環境,調侃道:“看來那一波輿論,讓你們這陣子很不好受啊。”
沈一弦面沉如水。
雖然那場醫療糾紛的責任已經被摘清了,可聲譽這東西,一旦被抹黑,就很難再被洗回來。
而且,青茂醫院在那件事中的作爲,也确實難辭其咎,比如因爲患者無錢治病就把人趕走,在一些愛心人士的眼裏,這口黑鍋,青茂醫院也得一塊背。
“如果你是來冷嘲熱諷的,那遂你意了。”沈一弦豈會落了下風,睨着這張春風得意的小白臉,反諷道:“不過奉勸你一句,幸災樂禍的時候,先端正自己的位置吧,那幾個家夥都快攻進你的老巢了,真不知道你還哪來的優越感。”
“我這人一直都很有優越感,可能等我一文不值的時候,才會收斂。”宋世誠的笑顯得格外裝逼:“不過,你看不到那一天了。”
沈一弦心裏一動,試探道:“找到制敵之策了?”
宋世誠沒急着回答,反問道:“想不想做好事挽回聲譽?”
“……你先說什麽事吧,不了解清楚,我不會鑽你的套。”沈一弦對宋大少的心機還真有了些陰影,很謹慎的周旋道。
“别那麽緊張,我在給親家送溫暖。”宋世誠玩味一笑:“有個大學生,因爲賭球也被校園貸坑了一把,甚至爲了填窟窿把腎都賣了一隻,現在我的人正領着他在醫院門診部做檢查。”
“活該!”
沈一弦很理所當然的表達了鄙夷,眼珠子一轉,又狐疑道:“不過你應該不會那麽好心會幫這種人伸張正義吧?是想利用他搞點什麽文章,打擊許仲軒那貨?”
“我發現你這大姨子,比你妹妹還了解我。”
“别給我肉麻!惡不惡心!”
沈一弦翻了個白眼,冷哼道:“不過你這一招也太爛了吧,哪怕你現在有了一檔懲奸除惡的電視欄目,再把這條新聞播出去,但我覺得,群衆的智商再低,也不至于會同情這麽一個賭徒爛人,到頭來你潑給許仲軒的髒水,沒準還會流回你自己的腳底下。”
“剛還誇你了解我,就這麽對我的智商沒信心啊?”
“……有話直說,别繞彎子,我可沒耐心陪你耗!”
“好吧,我也懶得拐彎抹角了。”
宋大少道:“我問過了,那學生是自己跑去賣的腎,确實是與人無尤、不值同情,但我想了一下,如果效仿上回那些造謠媒體的尿性,把這則新聞稍微加工一下,說那學生是被放貸者威逼脅迫的去賣腎,你覺得這效果會如何?”
沈一弦這回還真冒出了一身的雞皮疙瘩,驚愕道:“你難道是想栽贓嫁禍?”
“我好歹也是一個奉公守法的有爲青年,怎麽會做這種爛事呢?”宋大少很一本正經的糾正道:“應該是說以人民的名義,來制裁這些惡孽滔天的壞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