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許韻賢這邊,卻還在步步緊逼:“不,你就是我的婉君!若不然,你不可能說出來的話和我當年對你說的一模一樣!”
許韻賢到底說的是真是假,我無從得知。
但看着他那滿臉的痛心疾首,和我們宿舍裏不斷下降的溫度,應該是和他們當年發生的事情差不多。
“婉君,不要再和我吵了好嗎?我用彼岸花吸了很多人的陽氣,已經是犯了天條。很快,我就要回到地府,爲我之前犯下的過錯贖罪。能不能在魂飛魄散之前出來,我不知道。我……”
老實說一個大老爺們……
不,應該是一隻男鬼。
一隻男鬼哭成像是許韻賢這樣聲嘶力竭的樣兒,我還是第一次見到。
這樣的哭聲,讓我有些觸動。
但不知怎的,雪莉那邊卻異常強硬。
這樣的她,好像和我與毛小姬曾經見過那個熱忱善良的她彷若兩人。
“不管你怎麽說,我無法相信這些!”這是雪莉的作答。
随後,她又看向了我:“瑾年,若是這就是你和毛小姬所說的驚喜的話,抱歉這驚喜我承受不來!”
“我還有點事情,就先走了!”說着,雪莉便頭也不回的走了。
許韻賢眼見她出門,迅速追上去。
但這宿舍的牆壁上,都被毛小姬貼近了鬼物無法靠近的符紙。
這樣一來,剛追到門口的許韻賢,一下子就被符紙忽然發出的紅光彈了回來。
“婉君,你别走!”
“婉君……”
許韻賢被符紙發出的紅光彈倒後,爬起來就在那邊歇斯底裏的喊着。
因爲他渾身上下散發出來的悲涼,我們宿舍的溫度一降再降。
好家夥!
就那麽幾分鍾的時間,我們宿舍就跟冰室差不多了。
我本能想找點熱水喝,卻發現我本來倒在杯子裏的水直接凍結成冰!
“你别哭了行不行?明天我再找機會安排你和她見面……”溫度要是再降下去,我感覺我的小命快保不住了。爲了讓這個室内的氣溫有所回升,我隻能哄着許韻賢。
但事實上我清楚,經過今晚這事兒,今後雪莉對我和毛小姬肯定有所防備。以後想要讓她再和許韻賢見一面,怕是難了。
而這一點,許韻賢好像也有自知之明。
“她肯定是不會見我了……”
“都說因果循環,現在看來應該就是這樣!”
“前世是我陰差陽錯誤入忘川河,忘了她。今世,卻是……”
許韻賢一個鬼坐在那兒,嘀嘀咕咕的,又說又笑。
那些話到底是和我說的還是他給自己說的,我搞不懂。
我唯一知道的是,我要凍死了!
“好冷啊!毛小姬,要不我們出去避一避?”這宿舍能困住許韻賢,讓他暫時無法到外面興風作浪。
但我問了這話,毛小姬那邊卻一直都沒有回應我。
她依舊背對着我,打坐!
看上去,很認真。
但爲什麽我覺得哪兒都不對勁兒?
“毛小姬,你怎麽了?”
連着喊了兩聲都沒有等到毛小姬回應,我隻能抓起哭喪棒跑進了她的七殺鎖魂陣中。
“毛小姬?”
我上前,推了毛小姬一把。
卻不想一推,毛小姬就倒下來了。
“毛小姬?你别吓我!”這貨尋常雖然吵吵鬧鬧的讓我覺得煩躁,但她不開口說話還真的讓我很害怕。
“毛小姬……”
推了毛小姬好幾把,都不見她有啥動靜。急得團團轉的我,正打算打急救電話,卻在這個時候聽到了耳際傳來了聲音。
“高瑾年,你快讓他别哭了,凍死我了!”
被我抱在懷中的毛小姬,終于睜開了雙眼。從我這個角度,還能看到這貨睫毛上挂着的冰渣。
“好,我馬上去!”她有了反映,我的心也安了一些。
随後,我趕忙到許韻賢的身邊又是說又是威脅的。
“求你别哭了!你再哭的話,我現在就把你送到地獄!”
“我也想不哭,但我根本停不下來!”說着,許韻賢又開始用他的長袖抹着眼淚。
其實,許韻賢現在有多難過,隻有他自己才能體會到吧?
現在我讓他忽然停下哭泣,應該是不可能的。
無奈之下,我隻能暫時放棄了從他這邊下手,轉身将凍得渾身僵硬的毛小姬拖拽到宿舍門外。
“你們兩人在外面做什麽?”宿管阿姨上來查房的時候,看到我和毛小姬正坐在樓道口的階梯上。
“我們在聊天!”
“聊什麽呢?這會兒天氣涼,就算想聊也要會宿舍裏聊!”
可我們的宿舍,比這裏還要低上二十來度!在宿舍裏聊天,遲早也會聊成冰棍。
但這些,我們又暫時不好跟宿管阿姨說,隻能硬着頭皮道:“我們再聊一會兒,就回宿舍!”
“那好,早點進去。免得着涼!”
宿管阿姨勸說了我們一番,就轉身離開了。
但我和毛小姬在宿舍外小坐了一夜,最後還靠在彼此的肩頭上睡着了,也沒有回宿舍。
第二天天一亮,其他幾個宿舍的女生出來的時候紛紛都以一副詫異的眼神看着我和毛小姬。
“你們兩人大早上在這裏坐着幹什麽?”
“沒什麽,我們就是睡不着,先起來等着上課!”
一番打發後,幾個和我們打招呼的女孩就抱着課本一起下樓上吃早點了。
“你們昨晚上冷嗎?”
“冷死了!我都把我放櫃子上的那條被子拿出來了!你呢?”
“我昨天蓋了兩條被子,也還是被凍得半死!”
這是他們幾個結伴下樓吃早點的女生正談論的。
伴随着他們的,還有不時的噴嚏聲。
我注意到,這幾人都是住在我們宿舍左右的。看樣子,昨晚上許韻賢所散出的寒氣,不止把我們宿舍變成冰窟窿,還滲透到了隔壁幾間宿舍。
聽到了他們這些對話後,我和毛小姬對視了一眼,交換着彼此解決許韻賢這個問題的決心。
因爲,許韻賢現在不止牽涉到我們其他幾個同窗的性命,他制造出來的寒氣更有可能讓這周圍的人生病!
“高瑾年,待會兒你再去把雪莉騙過來!”毛小姬忽然對我這麽說。
“這我恐怕完成不了。”老實說,騙人這種事情我不喜歡幹。
“完成不了也必須完成。難道,你要其他人也凍死?”毛小姬有些不滿的瞪了我一眼。
“那你呢?”把這麽嚴峻的問題交給我,她當甩手掌櫃?
“我今天要看看有沒有能暫時封住許韻賢那寒氣的符紙!尼瑪的,我可不想在做法中不知不覺的被凍死!”
今天的大課後,我便按照毛小姬的要求來到了雪莉的辦公室。
雪莉正在裏面,批改着一些試卷。
她的臉色不是很好。大概,和昨晚上發生過太多的事情讓她無法休息好有關。
遲疑了片刻,我推門而入:“雪莉……”
聽到有人喊她,雪莉便唇角帶笑朝着門口掃了過來。
但在看到是我在喊她之後,雪莉的神色變得有些凝重。
“瑾年,你找我有什麽事情?”稍作停頓後,她又說着:“如果還是昨晚上那事情的話,那你還是不要說了。我不時你們找的婉君,你們找錯人了!”
“雪莉,許韻賢真的是你前世的戀人!隻不過,你在投胎的時候喝了孟婆的忘情水,所以……”所以才忘記了!
但我後面的一截話還沒有說完,雪莉就迫不及待的打斷了我的話:“瑾年,我們都是受過高等教育的人。你覺得你說的這些,我可能信嗎?”
“你還是一個學生,學生最要緊的就是把所有的精力放在學習上,不要總是瞎參合那些奇奇怪怪的東西!”
雪莉反過來,将我教育了一頓。
看她态度這般的堅決,我覺得我今天靠說的,應該是不能将她帶到我們宿舍了。
但,要是動用哭喪棒呢?
想到這,我忽然摸出了我書包裏的哭喪棒。
這玩意兒,我對着很多鬼物使用過。但對活人,貌似還是第一次!
“哭喪棒,讓她今晚再到我們宿舍來!”
我小聲的對哭喪棒下口令。此刻,哭喪棒頂端飄出的金色顆粒飄到了雪莉的身上。
到底這一招對雪莉有沒有作用呢?我暫時不清楚。
倘若不行,我今晚再強行闖進她宿舍直接把人給毛小姬綁過去吧!
随後,我便找了借口離開了雪莉的辦公室。
夜幕再一次降臨的時候,毛小姬已經裹上了不知道從哪裏淘來的軍大衣,再一次坐在那些蓮花燈的中間。
看樣子,今天她說找什麽能擋住許韻賢渾身寒氣的符紙的那個計劃應該是失敗了。
無奈之下,我隻能把幾乎所有能穿上的毛衣衛衣都套在了身上。連牛仔褲,我也直接穿了兩條。
等我穿戴完畢,我悲催的發現自己成了一顆球,連動彈都有些不方便了。
“高瑾年,雪莉那邊你交代好了嗎?”毛小姬準備開始念咒語之前,又問了我一句。
“放心吧!”再過一會兒雪莉要是沒有出現的話,我就直接到她那邊逮人了。
不過,今天的天氣不是很好。傍晚的時候,天空就陰沉沉的,一副要下大雨的樣兒。
大概九點一刻的時候,外面狂風大作。雨,也跟傾盆而下。
這樣的天氣,雪莉能到我們的宿舍樓來麽?
有些擔心的我,從宿舍裏翻出了折疊傘,準備将雪莉綁來。
但就在我準備出門之際,我們的宿舍門響起。
等我打開宿舍門,就看到穿着黑色雨衣,神情有些呆滞的雪莉站在我們宿舍門口。
“雪莉?”看樣子,我的哭喪棒對雪莉應該是起到了作用。
我趕忙把雪莉拽進了屋裏。
雪莉一進我們的宿舍,許韻賢就現身了。
“婉君,你來了?”許韻賢的樣兒,看上去有些喜出望外。
可剛才神情看似有些呆滞的婉君,卻在見到許韻賢的一瞬間回過神來。
“這到底是怎麽回事?我怎麽又到了這個鬼地方?”雪莉打量着自己身上的雨衣,有些氣急敗壞。
“瑾年,是不是又是你和小姬搞的鬼?”自然而然的,雪莉又将這件事情和今天出現在她辦公室邀請她到我們宿舍的我聯系了起來。
“抱歉雪莉,你一直不肯答應,我隻能用了一點法術!”我硬着頭皮,和雪莉道歉。
“你……”面對我的道歉,雪莉那雙漂亮的大眼裏依舊滿是惱火。
“婉君,不要怪他們,都是我!是我想要在臨走之前,再看看你……”文弱的許韻賢,倒是在這個時候挺身而出。
但同樣的,他的一番話也讓他成爲了雪莉的發洩桶:“我都說我不是你要找的那什麽婉君了,你爲何要糾纏着我不放?”
“婉君,你的背上有一朵梅花印,對吧?”今日的許韻賢,并沒有因爲雪莉的歇斯底裏而難過。相反,他的嘴角上還帶着笑。
“你……你怎麽知道的?那胎記,是我從出聲就有的。我的很多親戚都知道這件事情!”起初,雪莉是有些驚訝的。但很快,她像是爲自己找到了解釋。
而許韻賢這邊,已經緩緩開口說着:“那朵梅花,實際上是在我們洞房花燭夜的時候我親自爲你印上的!”
“這怎麽可能?”雪莉下意識的反駁。
但許韻賢這邊又開始說着:“你遇到水會害怕。因爲當初,我們剛成親不久,我們乘船去鎮上玩,你不小心掉進了河裏。雖然那次我把你救上來了,但這事兒還是在你心裏留下不可磨滅的印記,讓你每次見到池塘或是小溪都下意識的躲開。”
許韻賢的這話,不知道是戳中了某些事實,還是因爲其他的原因,雪莉在這個時候變得異常的沉默。
“婉君,你特别喜歡紅色的小飾品,因爲我們成親的那一天我說你帶着紅色的頭飾很好看!”
“還有……”
許韻賢見雪莉沉默着,喋喋不休的說了好些事兒。
而聽了很多事情之後,雪莉的眼眶微紅:“就算你直到我這些多的事情,也不能證明我就是你要找的婉君!”
“婉君,我并不是想要證明什麽!我隻是想要告訴你,我已經記起了之前的一切,關于我們之間所有的一切……”
“若有來生,我們重修舊好,好麽?”深情的許韻賢,溫柔的撫上了雪莉的頭。帶淚的眼眸,似乎已經看不到其他。
“這……”雪莉略顯得有些遲疑。雖然她剛才被這個男人的細心所震撼,但她還是無法做到百分百确信這些人。
而就在這時,一直狂風暴雨的外頭,忽然發出了一聲巨雷。
那巨大的聲響,伴随着猶如白晝般的光,把我吓了一跳。
當然,被吓到的人不隻是我。
還有雪莉!
那聲響,讓她明顯有些受驚。
而許韻賢卻環住了她的肩頭,将她帶進了他的懷抱。
“别怕!該來的,總是要來的……”這是許韻賢貼在雪莉耳際說的。
老實說,這話連我都有些弄不清楚許韻賢到底是什麽意思。更别說是沒有和鬼物接觸過的雪莉了。
當下,除了隻能全神貫注念咒語的毛小姬外,我和雪莉都有些詫異的盯着許韻賢。
而就在這時,狂風忽然變大了,肆虐着我們宿舍的門窗。
片刻後,窗戶就被重開了。
随着窗戶被吹開,狂風夾雜着暴雨不斷的湧進來。
我正打算上前将窗戶關上,卻被窗戶外面飄進來的那朵烏雲吓得後退了好幾步。
随後,我連忙跑到自己的床邊,拿起了哭喪棒。
但就在我準備舉起哭喪棒的時候,那朵烏雲中忽然出現了兩個好奇怪的人。
不!
準确來說,應該不是人。
那兩人的臉,都像是動物……
“牛頭馬面?”這是雪莉在驚愕下問出來的。
而我在聽到她的話之後,再回頭看着站在烏雲上的那兩個手上還拿着鐵鏈的家夥後,也覺得雪莉說得挺有道理。
“鬼差辦事,無關人等回避!”其中的牛頭開口,也進一步證實了我和雪莉的猜測。
“許韻賢,你吸取他人陽氣,已經嚴重影響到陽間和冥界的秩序。現在,你跟我們走一趟吧!”黑雲緩緩下降,來到了許韻賢的跟前。
馬面甩出的鐵鏈,已經準确無誤的鎖在了許韻賢的脖子上。而後,許韻賢就被它往後扯。
奇怪的是,之前因爲雪莉的不理會而嚎啕大哭過,像極懦弱的許韻賢,在面對牛頭馬面的粗魯行爲之際,卻依舊保持着笑意。
“婉君,本以爲還有一晚上的時間能陪你,現在看來是不可能了!該來的,始終還是來了!”被鎖住脖子的時候,許韻賢依舊緊拉着雪莉的手。
雪莉似乎有些不舍看他這樣,也第一次回應了他,牽住了他的手。
但在這樣兩方的拉鋸下,許韻賢的魂魄看起來有些扭曲變形,想必正承受着非人的痛。
可整個過程,他還在笑,問着雪莉:“若有來世,重修舊好?”
分别在即,雪莉似乎被許韻賢的行爲觸動了。最後,她點頭應允了他。
終于從心愛的人口中得到想要的答案,許韻賢終于是松開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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