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好在夏雲傑心裏有底,他知道一旦他出面,對于羅秋萍和她的丈夫這都隻是短暫的痛苦。甚至當苦盡甘來之後,這短暫的痛苦會讓他們更珍惜來之不易的幸福,所以夏雲傑雖然不知道該如何寬慰羅秋萍,但心情卻比金雨薇等人輕松了許多。
開着車子,夏雲傑把金雨薇等人一一送到家。将羅秋萍送到家時,夏雲傑還碰巧在她的小區門口碰到了她的丈夫王澤生。夏雲傑便趁機仔細觀察了他幾眼,見他不僅是個很有文人儒雅氣質的男人,而且鼻梁中正,眼神清澈,從面相看是個做事光明正大,爲人正義之輩。隻是官祿宮也就是額頭有些不平,籠着一層濃濃的陰雲,顯然最近事業不順。
不過當夏雲傑離開時,他發現王澤生的官祿宮雖然還是陰雲籠罩,但卻已經透出了一線光芒,就仿若陽光要撥開濃濃的烏雲一般。
夏雲傑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微笑,人和人的命運在冥冥中都是互相聯系和影響的,他知道王澤生面相的變化是因爲自己的到來。他的出現已經影響到了王澤生命運的走向。
将所有女同事都送到家後,夏雲傑才獨自一人将車子開回單位在車庫裏停好,然後騎着自己的自行車回到了徳雅小區的租住房裏。
今天是周末,夏雲傑知道隻要自己一打電話,就算是周末馮正誠也會犧牲自己的休息時間把事情給辦了,而市委書記一動,連帶着肯定也會影響到很多人的休息時間,所以夏雲傑倒也沒急着給馮正誠打電話。況且讓王澤生這時稍微多受一點折磨,對他也是一件好事,能讓他在以後行事爲人中由己及人,會更懂得善待他人。
周末兩天很快就過去了,夏雲傑像往常一樣去單位上班。
到了單位就被林雯給拉着去了人才市場擺攤招聘職員去了,直到快下班時才回到了辦公室。
一進辦公室就覺得有點死氣沉沉,少了以往活躍輕松的氣氛。
“怎麽了?”林雯低聲問帥真。
帥真沖羅秋萍努努嘴,一臉氣憤道:“還能有什麽事情,還不都被那個變态的趙世友給氣的!”
帥真這麽一說,夏雲傑和林雯都發現羅秋萍的臉色很難看,眼袋浮腫,眼球布滿了血絲,顯然昨晚又是一夜沒睡好。
“那個家夥今天找王哥報仇了?”林雯低聲問道,似乎生怕聲音大了又引得羅秋萍難受。
“什麽今天啊?昨天就開始報複了!秋萍姐說昨天王哥就被抓差了,昨晚很晚才回來,而且還喝得醉醺醺的,顯然又被那家夥給訓慘了。”帥真憤憤不平道。
“我靠!昨天怎麽不淹死那個變态的男人啊!”林雯一聽忍不住罵了起來。
林雯正罵間,羅秋萍站了起來,然後敲開了金雨薇的辦公室,道:“經理,我可不可以提前一點回去?”
“秋萍,你沒關系吧?”金雨薇起身關心地問道。
“沒事,隻是感覺人有點累。”羅秋萍有氣無力地說道。
“放寬心一點,沒有過不去的坎!”金雨薇拉着羅秋萍的手輕輕拍了拍道。
“謝謝經理,沒事的,真不行,不是還可以投靠你嗎?”羅秋萍臉上擠出一絲比哭還難看的笑容說道。
“我這邊絕對沒問題,既然感覺累了就先回去吧,真不行明天放你一天假。”金雨薇點點頭說道,其他的卻是真不知道該怎麽寬慰了。
威大是私營企業,而江州日報是市委機關報,她就算想幫忙也使不上力。
“不用,不用,我回去睡個覺就行。”羅秋萍急忙搖頭說道,說完她又跟辦公室裏其他人打了聲招呼,便提前下班了。
羅秋萍一走,帥真等人就罵開了,罵的自然是那個趙世友。而當帥真等人在罵趙世友時,趙世友正“啪”地一聲,将王澤生寫的新聞報道給甩到桌上,指着他罵道:“寫的什麽狗屁亂七八糟的玩意?拜托你用點腦子好不好,現在是和諧社會,你報道這些新聞想幹什麽?想讓我挨批嗎?還是想表現你很能幹啊?還資深記者,江州日報第一筆,我看全都他媽的扯淡……”
趙世友聲音沙啞尖利,他的話語尖酸刻薄,王澤生很想反駁,很想将桌上那份自己寫的報道拿起來甩到他的頭上,但最終王澤生忍住了。
趙世友是總編,他有權力對所有的報道進行評價,哪怕話很難聽,那也是評價。王澤生如果跟他對着幹,除非他想辭職不幹,否則那就是自取羞辱。這個年代就像人們笑貧不笑娼一樣,在單位裏跟領導對着幹,哪怕領導明明是錯的,也不會有人站出來替你說話的。甚至說不定很多人就巴不得你被領導一腳踹開,然後他自己坐上位。
“我他媽的就想不明白,當初羅秋萍怎麽就會看上你,就你這個水平,你他媽就隻配去當三流娛樂記……”趙世友繼續罵着,他似乎想把多年前那被拒絕時所積壓下來的怨氣,還有周六當着這麽多人的面被羞辱的怒氣,全都給發洩在王澤生身上。
王澤生真的隻想把趙世友罵他的話當屁一樣放了,隻想他早點罵完,自己早點走人,真的并不想跟領導鬧翻,但當趙世友提到羅秋萍時,他胸口的怒氣就再也控制不住地爆炸了開來。拿起桌上的報道就狠狠一甩,罵道:“我草,你他媽的難道就不會說點人話嗎?你以爲你是領導就很了不起嗎?你他媽的就一小人,說你是小人都高擡你了,你就一罵街的潑婦,見誰咬誰……”
别看文人看起來有那麽一股子清高,但當他們罵起人來,那鋒利的詞語卻是格外的尖酸刻薄,比起街頭的潑婦罵人都要難聽。
趙世友沒想到王澤生竟然敢反抗,先是一愣,等他反應過來時,王澤生已經像機關槍一樣罵開了,罵得他真是火冒三丈,想反嘴,偏生王澤生的嘴巴就跟他的筆頭一樣尖銳鋒利,把他罵得直哆嗦愣是沒辦法反嘴。最後還是報社裏的其他員工,聽到王澤生竟然跟趙總編鬧開了,紛紛過來拉架,趙世友才緩過勁來,指着王澤生氣急敗壞道:“無組織無紀律,污蔑領導,我一定會上報組織,把你這種新聞界的敗類開除出去。”
王澤生見趙世友這麽威脅自己,剛要硬氣地回罵一兩句,已經被同事們給強行拉出了總編辦公室。
“我說老王,你怎麽這麽沖動?不是說好了,退一步海闊天空嗎?你怎麽就跟他鬧開了呢?”王澤生被拉出總編辦公室後,一位跟他很要好的同事唐思通埋怨道。
“怕啥,人死鳥朝天!大不了,老子不受這鳥氣,不幹了!”王澤生不願意提羅秋萍的事情,聞言憤憤道。
“我看你今天腦子有點不清楚!都這麽多年在報社幹下來了,眼看着醜媳婦要熬成婆了,你不幹去幹什麽?”唐思通說道。
“此處不留人自有留人處!”王澤生道。
“得了吧,除非轉行,或者換個城市,不對,應該說是換個省,否則你别想再從事這一行業。趙世友能當上日報總編,你以爲他是吃素的,他肯定會把你的名聲搞臭,你想想看,哪個報社敢要一個跟領導幹架的記者?”唐思通毫不留情地打擊道。
王澤生其實也不是沒腦子的人,相反他的腦子非常靈光,否則他也寫不出那麽多犀利的報道,否則他也不會被稱爲江州日報第一筆,所以他一直都忍着氣,隻是身爲一個男人,趙世友今天都提到他老婆了,王澤生就熱血沖頭爆發了。如今唐思通這麽一說,王澤生便如當頭被澆了一盆冷水,整個人一下子就冷靜了下來,緊跟着人也就洩氣呆傻了。
“算了,我也不再刺激你了,喝酒去吧。喝完之後睡一覺,把氣給理順了,找個機會向趙世友低個頭吧。”唐思通拍了拍王澤生的肩膀道。
王澤生擡頭看了他一眼,沒說話,然後兩人離開了報社。
江州市市委書記辦公室,馮正誠站在窗口眺望着樓下市府大道上川流不息的車流和人來人往。
每天看着樓下市府大道上川流不息的車流和人來人往,馮正誠就感到肩膀上的責任格外的沉重。因爲他是江州市的市委書記,一把手,他的每一言每一行,每一個決定都關系着江州市整個地區七百萬老百姓的國計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