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見一位看起來像是景區領導的人,正撐着一把傘遮在一位年紀大概三十五六歲,戴着一副金邊眼鏡的男子頭上,好像生怕他一個大男人被太陽給曬傷了一樣,而那位男子也似乎很享受這種待遇,背着手,挺着胸,昂着頭一副睥睨四顧,好像非常了不起的樣子。殊不知,此時卻被很多遊客暗地裏罵王八蛋!
景區的領導撐着傘和那位戴着金邊眼鏡看起來像領導的男子走在前頭,後面還跟着兩對男女。男的年紀基本上在三十歲以上,而女的不僅年輕而且還挺漂亮的。
“神經病,馬屁精,這裏這麽陰涼還撐個屁傘,怎麽不把這兩人給送到市五院去啊!”看到景區領導撐着傘陪着所謂的領導走過來,帥真忍不住低聲嘀咕道。
市五院是江州市的精神病醫院,帥真的話聽得夏雲傑等人差點就要忍俊不住笑了出聲,偏生卻得苦苦忍着,而那兩位管理員顯然也聽到了,嘴角抖了抖想笑,但最終卻還是狠狠瞪了帥真一眼。
顯然身爲普通工作人員,其實他們也看不慣所謂領導的做法。
衆人中唯有羅秋萍看到那位金邊眼鏡的男子時,臉色突然變得有些難看,甚至還故意側過臉,似乎生怕被看到一樣。
一行人很快就從夏雲傑等人面前走過,然後一副高高在上,得意洋洋地往牛車上坐,好像他們天生高人一等,而夏雲傑等人都是下人似的。
“咦,這不是秋萍嗎?你今天怎麽也來這裏玩啊!小王怎麽沒來?要不要跟我一起上車,今天人多,下面一輛牛車估計要等一會兒呢。”有時候事情冥冥中好像早已注定,你想躲還偏生就躲不過,眼看着那位金邊眼鏡男子要被扶着上了牛車,他眼角一瞥卻看到了羅秋萍,便又放下了擡起的腿,扭頭看向羅秋萍,故意好心好意地說道。隻是任誰都看得出來,他臉上的那副醜陋的顯擺和得意勁。
這戴着金邊眼鏡的男子這麽一說,夏雲傑等人就馬上意會過來,這家夥就是剛才在車上羅秋萍提到的江州市日報總編輯趙世友,個個心裏真是跟吞了一隻蒼蠅一樣,有多惡心就有多惡心,尤其他後面講的一句話讓人聽了恨不得把他打成豬頭三。
媽的,要不是你,我們還需要等下一輛車嗎?
當然大家也就心裏想想,誰也不會罵出口,夏雲傑也不會。不過夏雲傑卻是已經想好了,事後絕不能輕易饒了這可惡的家夥。
“咳咳,是啊,今天跟同事們一起來這裏玩,沒想到會在這裏遇到趙總。不用了,我和同事們一起,就不打擾你們了。”羅秋萍神色很不自然地說道。
“沒事的,好久不見了,坐一起也剛好叙叙舊,順便談談小王的工作。”趙世友說着,竟然伸手過來要拉羅秋萍,好像已經吃定了羅秋萍一樣。
趙世倫這麽一來,夏雲傑可就按耐不住了,他直接伸手一把将羅秋萍拉到身後來,然後面帶譏諷地沖趙世友說道:“我說趙總,沒見秋萍姐不想跟你們擠一起嗎?你要覺得讓秋萍姐在這裏等過意不去,那你就按規矩來,讓我們先坐這一輛。”
“你?”趙世友倒沒想到會有人半路殺出來,一時間被夏雲傑給逼問得又氣又惱,臉色都變鐵青了,偏生這裏是景區,人多眼雜。他說到底也隻是江州市日報的總編,副處級幹部,官還不夠大,實權也不夠大,偶爾耍耍領導威風,在景區領導陪同下插個隊自然沒問題,但真要碰到個二愣子糾纏不清,傳出去可就不好聽了。所以趙世友最終也隻是“你”了一聲,然後又用陰險的目光狠狠刮了羅秋萍一眼,陰沉着臉直接上了牛車。
大水牛拉着大篷車優哉遊哉地走了,帥真沖着那大篷車“呸”了一口,然後一臉興奮和佩服地沖夏雲傑豎起了大拇指道:“看不出來呀小夏,你還挺有男子漢氣概的!連江州市日報的總編你都敢諷刺,你不怕他把你給登報了?給你搞個什麽花邊醜聞?”
“看來你也得被送到五院去,我就一普通打工仔,他就算登了,會有人看嗎?”夏雲傑沒好氣地道。
“行了,行了,你們兩都少說兩句。小夏,剛才你太沖動了,你這樣做會讓王哥在單位更受打壓,也會讓秋萍更不好處理這件事。”金雨薇制止了兩人的鬥嘴,臉色有點沉重擔憂道。
“對不起,秋萍姐,剛才一時沒控制住情緒。”夏雲傑雖然根本不把趙世友放在心上,不過如果他真隻是個普通人,他剛才的言行舉止确實給羅秋萍添了亂,所以聞言倒是虛心地向羅秋萍道歉道。
“沒事,反正事情已經到了這個地步,再差能差到哪裏去?不管怎麽說,我還是要謝謝你小夏,你是一片好心。”羅秋萍捋了下秀發,笑笑道,隻是笑容裏透着無奈和擔心。
“真掃興,這種人渣怎麽就能當上總編呢!爲什麽不是王哥當總編,然後他是個小羅羅,整天沒事有事就被王哥踩幾下呢!”帥真見被趙世友這麽一鬧,大家好好的心情又被搞得一團糟,忍不住跺了跺腳,一臉氣憤地罵道。
不過還别說,帥真這麽一罵,大家都像魯迅先生筆下的阿q一樣,心理上找到了點平衡,臉色紛紛都開始轉好,林雯和蔡嘉敏更是惡毒地詛咒道:“不僅要每天踩,最好那人渣今天下車時剛好踩到牛糞!”
正詛咒間,牛車來了。
夏雲傑一行六人上了牛車。剛才阿q般地背後罵了一通,大家心情都有些轉好,再坐上牛車,大水牛拉着大篷車慢慢悠悠地走在兩邊都是竹林的幽靜小道上,老牛公一聲吆喝,老牛甩着尾巴拉着車子颠簸幾下,讓人倍感親切和快樂,倒是讓人心情又好了幾分。唯有羅秋萍心事還有點重。
“秋萍,别擔心,事情總會過去的。”金雨薇心細,見羅秋萍心事重重,拍了拍她的大腿,寬慰道。
“就是秋萍姐,沒事的,不就一個報社的總編嗎?有什麽了不起的!改天指不定王哥就當社長了呢。也就那個景區的領導,傻不拉幾地竟然會拍他的馬屁。”帥真說道。
“帥真這你就不懂了,江州市日報的總編跟普通報紙的總編是完全不同的。”夏雲傑這一年來跟官員接觸了不少,而且江州市的市委書記馮正誠就是他師侄馮文博的兒子,所以對官場的一些職級之類的倒也漸漸了解得多起來,見帥真說了外行話,忍不住插話道。
“有什麽不同?難道你懂?”帥真從學校裏出來也就一年時間,對中國官場的事情還真不大了解,聞言馬上一臉不服氣道。
“江州市日報是江州市市委機關報,是歸市委宣傳部管的。不少時候地級市的日報社長或者總編是由市委宣傳部副部長兼任的,社長一般都是正處級,而總編一般都是副處級幹部。你想想看,這個趙世友怎麽說都是個副處級幹部,又管着新聞宣傳報道的大權,雙溪不過是青山湖鎮的一個旅遊景點,景區的領導能不拍他的馬屁嗎?”夏雲傑解釋道。
“哇,原來是這樣啊,看不出來你小子對官場的事情懂得還挺多的。”夏雲傑一番解釋聽得帥真都有點嗔目結舌一臉不敢相信的樣子,而金雨薇等人也顯然也頗感意外,都用吃驚的目光盯着夏雲傑看,就連羅秋萍也不例外。
身爲女人她對官場的事情基本上也都不大感興趣,也就最近一段時間趙世友突然調到報社當總編,才特意了解了一番,才知道這裏面的門道不簡單。
“不過你小子先别得意,你說的對不對還得問過秋萍姐。”不過很快帥真就從最初的驚訝中回過神來,白了夏雲傑一眼,然後轉向羅秋萍問道:“秋萍姐,小夏同學說的對嗎?”
“是這樣的。”羅秋萍點點頭,然後苦笑道:“其實我也是最近才弄明白的,倒沒想到小夏在這方面懂得還比較多,估計男人對這些都比較關心。像以前,澤生就在報社裏工作,就老喜歡跟我唠叨官場上的事情,不過我都沒心思去聽。”
“這麽說來,這家夥不大不小還是個官,那這件事還真有點棘手了!”帥真聽後一臉苦瓜道。
林雯等人聽了也都紛紛歎氣,一時間連遊玩的興緻都沒了。
“算了,多想也沒意思,走一步算一步吧,大不了不受那鳥氣,辭職不幹呗!”羅秋萍見因爲自己的事情搞得大家都沒興緻,反倒很過意不去,甩了下秀發,一副豁出去的樣子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