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夏雲傑說得輕巧,但若不是市委書記親自打的電話,在這麽緊張的時間内,他是沒辦法再辦理登機手續了。
“那行,還請夏先生跟我來,因爲飛機馬上要起飛了,我們要抓緊時間辦理一些手續。”趙仁君見夏雲傑選擇定元市那趟航班,點點頭說道。
“麗紅,機場的總經理是不是就是機場最大的領導?”邵易樹夫婦不過是農村裏來的一對老人,連飛機場都沒去過。如今見夏雲傑一到飛機場,就有專人在接待,并且馬上領去辦理登機事宜,心裏都是暗暗震驚不已,一邊緊跟着夏雲傑他們往前走,一邊拉了拉邵麗紅,低聲問道。
“嗯!”邵麗紅點點頭。
兩位老人見女兒點頭,眼珠子都瞪圓了。
飛機場啊,這在兩位來自農村的老人眼裏,那可是了不得的地方。如今夏雲傑一個電話,人家機場最大的領導都在門口等候迎接,這派頭,雖然兩位老人不懂官場上的事情,也沒有見過縣委書記,但也知道他們縣的縣委書記派頭絕對沒這麽大。
坐在開往飛機的接送車上,夏雲傑剛想給羅正軒撥打電話,羅正軒已經給他打來了電話,告訴他派出所那邊已經放人了。夏雲傑對羅正軒的辦事效率還是挺滿意的,順道把自己的乘坐的航班告訴了他,然後挂了電話。
“伯父,伯母,我朋友告訴我,兩位哥哥已經放出來了,所以你們可以放心了。”夏雲傑挂了電話後,對邵易樹兩夫婦說道。
“真的!”邵易樹兩夫婦聞言不敢置信道。
“當然真的。趁着現在還沒上飛機,你們給家裏打個電話吧,這樣也好安心一些。”夏雲傑笑笑道。
邵易樹兩口子聞言倒是頗有點尴尬,總覺得老是懷疑人家很過意不去,但畢竟事關兒子安危,在邵麗紅母親的暗示催促下,邵易樹還是腆着張老臉準備給兒子撥去電話。
邵易樹還沒來得及撥電話,他的手機便響了起來。
邵易樹看到手機上顯示的号碼,下意識地看了夏雲傑一眼,眼中閃過一絲震驚之色,然後急忙接了起來。
電話一接起來,裏面就傳來一道激動的聲音:“叔,建東和建明他們都放出來了。”
“啊,真的已經放人了!”邵易樹聞言萬分驚訝道。
“怎麽叔你已經知道了?我們去接人時聽隔壁村的王成倍,也就是那個在鎮派出所當協警的說,派出所之所以放人,好像是因爲縣裏有領導打了招呼,難道是你托人找的關系?哎呀,你看我這腦袋胡思亂想什麽,這怎麽可能呢。”電話那頭邵易樹的侄子先是一陣驚訝猜疑,接着又重重拍了下自己的腦袋,認爲自己是胡思亂想。因爲邵易樹家世代農民,家裏唯一有出息的也就邵麗紅一人。而邵麗紅也不過隻是沿海發達城市一家酒吧的老闆,又怎麽可能跟縣領導有關系呢?
不過因爲邵麗紅是邵家比較有出息的女人,又是在城市裏發展,所以邵易樹這位侄子對邵麗紅的兩位哥哥直呼其名,對邵麗紅倒是叫姐。
“是麗紅的一位朋友托的關系。”農村裏人愛面子,邵易樹聽說是縣裏領導打的招呼,先是再次震驚地看了夏雲傑一眼,然後馬上解釋道。
“真的嗎?麗紅姐還真厲害!這次幸好有她幫忙托關系找人,要不然這次事情估計很難收場,因爲這次事情鬧得比較大,據說高明亮當時剛好也在場,沖突時腦袋也磕傷了。”邵易樹的侄子說道。
“什麽?高明亮也被打傷了?那你剛才怎麽不說?”邵易樹聞言不禁猛吸了一口冷氣,高明亮可是縣委書記的小舅子,連他也被打傷了,這絕對是不得了的事情。
“這不是怕您擔心嘛!”電話那頭邵易樹的侄子讪讪地說了一句,然後又道:“好在現在建東他們都已經被放出來了,總算沒事。叔您也就不用趕回來了,在江州市多陪麗紅姐幾天。”
“我一不在家就搞成這副樣子,我不回去能行嗎?我現在就坐飛機回定元。”邵易樹聞言沒好氣道。
“哇,叔您還坐飛機回來呀!有麗紅姐這麽一位好女兒果然氣派啊。”電話裏邵易樹的侄子誇張地說道。
“行了,你小子給我管着建東他們一些,别讓他們再惹是生非了。我要上飛機了,飛機上不能打電話的。”邵易樹聽侄子這樣說,本是郁悶的心情也變得高興起來,覺得臉上倍有榮光。
“建東他們真的都放出來了?”邵易樹的電話剛剛挂掉,邵麗紅的母親便馬上一臉驚喜地問道。她總感覺這一切就像做夢一樣,不真實!
“那還有假!縣裏的領導直接打的招呼。”邵易樹瞪了邵麗紅的母親一眼,然後面帶尴尬之色地對夏雲傑說道:“小……咳咳,夏先生,建東他們已經都放出來了,這件事真是太謝謝您了。之前我們說的話,您千萬……”
“伯父,都說了是自己人,您就别跟我見外了,叫我小夏就可以。”夏雲傑見邵易樹舊話重提,甚至連說話的語氣都變得格外的謙虛戰兢的,急忙打斷道。
“自己人,自己人!”邵易樹見夏雲傑打斷自己,微微怔了怔,然後看看夏雲傑,再看看女兒,表情讪讪地連連說道,算是默認了兩人的關系。
飛機飛上天空,夏雲傑望着外面漆黑的一片,想着自己女人的老家如今變成了癌症村,她的哥哥因爲抗議被抓進派出所,他那深邃的眸子不時閃過一抹寒光。
“我說老邱,你他媽的怎麽就把人給放了?難道我這腦袋被人白打了嗎?”陽官鎮派出所所長辦公室,一位長得油光滿面,挺着個啤酒肚,腦袋額角上包紮着紗布的男子拍着桌子,一臉氣憤地說道。
“高總,你也要體諒體諒我的難處啊,鄭縣長親自打電話過來,我能不放人嗎?”一位穿着警服的中年男子一臉無奈地說道。
這位中年男子是陽官鎮派出所的所長邱振啓。
“縣長讓你放人你就放人,那書記的話就不管用了嗎?”高明亮聞言臉色難看地質問道。
“蕭書記的話怎麽可能不管用呢!不過高總我隻是派出所所長,蕭書記的話我要聽,但鄭縣長的話我也不敢不聽啊。”邱振啓一臉憋屈地說道。
“我草,老邱你别他媽的跟我擺苦瓜臉,你他媽的會不知道他鄭一傑在縣裏的話根本不管用,真正管用的是我姐夫的話?”高明亮面帶譏諷道。
“那是高總你姐夫那個層次的人可以說的話,我隻是一個鎮的派出所所長,他鄭一傑再遜,我這細胳膊嫩腿的也不敢跟他硬扛啊。”邱振啓說道。
“他媽的,說來說去,你就是個怕事的家夥。但是你有沒有想過,這次事情要是算了,那就一定會有下次,這幫刁民得寸進尺的性子你還不清楚嗎?那我這個廠子還要不要開下去的?你他媽的那份幹股分紅還想不想要的?”高明亮見邱振啓還是在推辭,再次拍着桌子毫不留情面地說道。
高明亮這麽一說,邱振啓倒是皺起了眉頭,臉上露出矛盾之色,好一會兒才道:“抓也不是不能重新抓回來,可是鄭一傑那邊?”
“放心,鄭一傑那邊真要再過問,我讓我姐夫出面。再說了,他是縣長難道就能不**嗎?你看看我腦袋的傷口?再看看廠子被砸成什麽樣子了?這些不都是犯罪證據嗎?”高明亮指着自己腦袋上的傷口振振有詞地說道。
邱振啓想想也是,于是臉上露出一抹狠色,道:“那就再把他們抓回來,不過高總,鄭一傑真要再度出面,我可是頂不住壓力的,那時就要靠你了。”
“放心吧!鄭一傑他又不傻,犯得着爲了幾個刁民跟我們鬧矛盾嗎?大不了,等明天我給他面子請他吃一頓。”高明亮見邱振啓總算上路,這才面帶笑容道。
于是,邱振啓這個所長很快又叫人去把之前在東元電鍍廠鬧事的人給重新抓回來,而這時夏雲傑等人已經坐上了開往定元市的飛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