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因爲這個?”沈麗缇的心一下子似乎被什麽東西給重重撞了一下,舉起的靠枕在半空中再也落不下來。
“你這個笨蛋還愣着于什麽?一起買菜去啦,二十萬沒了,今晚隻能吃素”好一會兒,沈麗缇手中的靠枕才輕輕地扔在夏雲傑身上,然後挽過他的胳膊,嗔道。
不過這一次,夏雲傑明顯感到她挽得比以往更緊一些,甚至可以說用抱着他的胳膊更确切一些,而且就算到了菜市場也是如此,俨然一副熱戀中情人的幸福樣子。
雖然沈麗缇說今晚隻準夏雲傑吃素,但到頭來卻是難得地又買肉又買魚的,看得夏雲傑一陣迷糊,不知道爲什麽女人嘴巴上講的跟實際做的總是相反。
第二天,江州市人民醫院。
“馬科長,我麻煩你打聽的事情怎麽樣了?”副院長辦公室,洪峰一邊親自給一位中年男子倒茶,一邊随口問道。
這位被洪峰稱爲馬科長的男子全名馬立堯,是江州市公安局治安處下面的一位科長。市公安局治安處是負責治安管理、人口統計等工作的部門,治安處的工作人員對全市的人口流動等情況最是了解。洪峰正發愁找誰打聽光頭強等人的情況,剛巧這位馬科長的小姨子要生孩子住院,托人找關系找到了洪峰的頭上。
洪峰便馬上用手中的特權幫忙落實了一個單人産房,順道借機托馬科長打聽光頭強的背景情況,當然也沒忘打聽夏雲傑的。
“呵呵,我這過來也正是想向你說這件事。”馬立堯一邊接過茶杯,一邊說道。
“哦,太好了,怎麽個情況?”洪峰聞言不禁大喜道。
“夏雲傑沒什麽特别的,尚陽縣信安鄉夏家村人,中專學曆,來江州市區務工。”馬立堯說着用疑惑的目光看了洪峰一眼,他實在想不通像洪峰這樣身份的人,怎麽會關注像夏雲傑這樣的普通務工者,而且還特意讓他調查他。
“真就這麽簡單?”夏雲傑的情況,洪峰本身是有點了解的,但鑒于夏雲傑後來的表現,他總覺得沒那麽簡單。
“就這麽簡單,他辦過暫住證,我們有他的資料,而且我也特意緻電尚陽縣公安局的同學打聽過了。”馬立堯說道。
洪峰見馬立堯這麽說,知道應該錯不了,就算真有點差錯也差不到哪裏去。也是,一個鄉下來的小夥子,再厲害能厲害到哪裏去呢?
想起前天晚上,自己堂堂一個海歸,市人民醫院的副院長,竟然輸給了一個鄉下來的打工仔,洪峰郁悶得拳頭緊握,青筋都根根暴起。
“那個任家山莊酒店的老闆呢?”洪峰強壓下心頭的恥辱和怒火,低沉着聲音繼續問道。
“說起任家山莊酒店的老闆,還就真有意思了。你知道他以前是于什麽的嗎?”見洪峰問起任永強,馬立堯臉上露出一絲很奇怪的表情。
“于什麽的?當然是開餐館的”洪峰不假思索道。
“呵呵,他以前還真開過餐館,但你絕對想不到除了開餐館他于過什麽。”馬立堯賣關子道。
“不會有什麽很大來頭吧”洪峰見馬立堯這樣說,想起前晚任永強牛逼哄哄的樣子,心裏頭倒不禁被吓了一跳。
“屁個來頭,就是一小偷”馬立堯笑道。
“什麽?小偷?你沒弄錯?”洪峰聞言不禁驚訝失聲道。
他恐怕做夢也不會想到一個億萬富翁曾經竟然是一位小偷。
“沒弄錯,一開始我也以爲弄錯了,但他曾經被抓過,有過案底,這事錯不了。”馬立堯十分肯定地說道。
“那他怎麽會開這麽大的酒店?他哪裏來的錢?不會是做過什麽大單子吧?”洪峰聞言半天都沒回過神來,好一會兒才兩眼閃爍着陰毒的目光說道。
如果真是做過什麽大單子,那自然是再好不過,直接讓公安局出面把他給抓起來。
“這倒沒有,當時我也很奇怪,所以特意花心思打聽了一番,後來從稅務方面打聽到他曾經交過一筆很大的個人所得稅,才知道原來前段時間他中過一次兩千五百萬的大獎。”馬立堯說道。
“不是吧?這小子運氣這麽好”洪峰聞言愣了老半天,才一臉嫉妒道。
“何止好啊,後來他購入青山湖山莊酒店,光地皮就讓他賺翻了。”馬立堯也忍不住一臉嫉妒道。
有錢人嫉妒當官手中的權力,而當官的又何嘗不嫉妒有錢人手頭的錢呢?
“哼,有錢又怎麽樣?像他這種有了錢就得意忘形的人,有錢反倒死得更快”洪峰嘴角勾起一抹陰狠的冷笑,說道。
見洪峰這樣說,馬立堯心裏一個咯噔,本想問他是不是跟光頭強有過節,但到嘴邊的話最終卻是咽了回去。
此一時彼一時,如果換成是以前,光頭強還是個小偷時,他這個科長想收拾他自然是容易,但現在人家已經搖身一變成了億萬富翁,任家山莊酒店的大老闆,馬立堯這個治安處的一個小小科長卻還是不要攪合得爲好。
見馬立堯沒接話,洪峰知道他不想參與這件事,遂收起臉上的冷笑,語氣一轉,很客氣地道:“不談這種人了,謝謝你馬科長。”
“洪院長客氣了,我小姨子的事情還沒謝謝你呢。”馬立堯道。
“呵呵,小事一件,小事一件。”洪峰笑着擺擺手道。
接着兩人又寒暄客套了一陣子,馬立堯便起身離去。
馬立堯轉身一走,洪峰臉上的表情驟然便陰沉了下來,目中閃爍着陰狠的目光。
要說那光頭強真有點背景,他洪峰心裏說不定還會好受一點,但如今搞了半天,對方竟然隻是小偷出身的家夥,這讓洪峰想起前天自己竟然被他如此羞辱甚至差點挨揍,簡直難受得要抓狂。
他洪峰怎麽說也是市人民醫院的院長,衛生局局長的兒子,什麽時候竟然落魄到連一個鄉下的打工仔也敢跟他搶女人,一個小偷也敢擡腳踹他的境地?
“媽的,老子要是不找回這個場子,老子就不姓洪”越想越氣的洪峰,握緊了拳頭重重地對着辦公桌錘了一拳,痛得他呲牙咧齒了半天。
捂着有些發紅的拳頭,洪峰自然難免又把這筆賬歸到光頭強和夏雲傑的頭上。好一會兒,等拳頭總算不疼了,洪峰開始打電話約人晚上去青山湖任家山莊酒店聚餐。
既然查清楚了任永強的背景身份,洪峰自然再沒有什麽好顧忌的。
當洪峰打電話時,夏雲傑也正在打電話,電話是打給他的師侄馮文博老教授。
既然已經算到洪峰今天要找光頭強算賬,夏雲傑自然不好坐視不管。而且既然光頭強帶着一幫手下洗心革面,重新做人,夏雲傑也有心想助他一臂之力,讓他能在江州市站穩腳步,堂堂正正地發展酒店事業,不至于随便像個洪峰的人就可以在他面前指手畫腳。
這就要需要給光頭強找一個鎮得住場面的靠山,而在江州市最能鎮得住場面的靠山,除了市委一把手馮正誠之外,還能有誰?
當然光頭強的手藝确實超強,夏雲傑跟馮文博一家人也有段時間沒聚了,倒也剛好借這個機會聚一下,順便也讓他們品嘗一番正宗的明朝宮廷菜肴。
因爲夏雲傑後來的工作不像酒吧那樣白天時間自由,再加上他的門診也确實沒人光顧,所以自從夏雲傑辭了酒吧的工作之後,也就暫時取消了江州大學附屬第一醫院的中醫坐診。這讓馮文博老教授每每想起總是有些遺憾。一方面是遺憾自己少了跟師叔接觸請教的機會,另外一方面也是遺憾江州大學附屬第一醫院中醫館失去了最神奇的門診客座醫生。
不過師叔是當世奇人,奇人行奇事,馮文博這個師侄當然不敢拂逆師叔的決定。
這一天,馮文博老教授正賦閑在家無事,卻意外接到了掌門師叔的電話。
“師叔,您好,有什麽吩咐嗎?”馮文博接起電話,恭敬地問道。
“呵呵,晚上有空嗎?有段時間沒聚了,叫上慧娥,還有正誠一家人一起吃頓飯吧,順道我介紹個宮廷名廚嫡傳後人給你們認識。”夏雲傑笑道。
掌門師叔開口邀請吃飯,這對于馮文博而言那可是莫大的榮幸,有天大的事情那也得往後推,又怎麽可能會沒時間?
“有,有,晚上我去接您。”馮文博激動道。
“呵呵,這就不用了。酒店人多眼雜,我可不想跟你們一家子走在一起。”夏雲傑笑着拒絕道,接着把酒店的名字、地址,還有大緻的時間說了下,便挂了電話。
馮文博與夏雲傑一結束通話後,馬上便給兒子馮正誠撥去了電話。
馮正誠剛剛前段時間得償心願進入了省委常委會,成爲江南省最年輕的省委常委兼市委書記。
馮正誠以不到不惑之年便成爲江南省省委十三巨頭之一,可以說除了他自身的努力,夏雲傑的影響是至關重要的,而今後馮正誠能不能再進一步,甚至成爲“封疆大吏”,乃至更高的位置,他這位叔爺依舊起着舉足輕重的作用。
可以說,隻要他叔爺支持他,那他馮正誠就相當于擁有了瞿衛國和黃家甚至江南省省委書記趙興軍的三方支持。
如今他父親打電話給他說,晚上叔爺邀請他們家一起吃飯,馮正誠自然激動萬分,至于時間那自然有“大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