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操,阿飛别打腦袋,老子的車子剛早上才洗……”開車的司機是個五大三粗的男子,通過觀後鏡見阿飛也就是那個搶包賊掄起鋼管要敲打夏雲傑的腦袋,馬上叫了起來。
不過司機的話還沒講完,就聽到“嘭!”地一聲,鋼管敲打在腦袋上的聲音在車子裏響了起來,接着是阿飛突然抱着腦袋尖聲叫了起來:“我的頭,我的頭,流血了!”
車子裏似乎一下子突然變得很安靜,隻有阿飛還抱着腦袋在那裏哇哇亂叫,所有人包括那個司機都通過觀後鏡兩眼發直地盯着正拿着鋼管,若無其事地把玩着的夏雲傑。
他們到現在都沒整明白,明明鋼管是拿在阿飛的手中,明明是敲向夏雲傑的腦袋,怎麽突然間就全部掉了個呢?
“看不出來,小兄弟還是位練家子啊,怪不得敢多管閑事,敢單身闖龍潭虎穴!”光頭男不愧是老大,很快便回過了神來,兩眼兇狠中帶着一絲警惕地看着夏雲傑冷冷道。
“龍潭虎穴?你們也配稱龍道虎的?拜托,臉皮别這麽厚行嗎?”夏雲傑聞言忍不住一臉嘲諷道。
“我草!打他!”光頭男見夏雲傑竟然敢嘲諷他,馬上罵咧着拿起鋼管對着夏雲傑的腦袋就打過去。
其餘人見狀也馬上出手。
俗話說亂拳打死老師傅,他們相信,三個人一起出手,這麽點空間,就算夏雲傑是練拳的老師傅,也包管打得他隻有抱頭哭喊的份。
“嘭嘭嘭!”三聲鋼管和腦袋碰撞的聲音驟然在車子裏響了起來,然後是三聲慘叫聲,慘叫聲後是一聲緊急的急刹車,卻是開車的司機見老大等人全部腦袋開花,吓得條件反射地踩了急刹車。
“如果你不想像他們一樣腦袋開花,最好給我老老實實地開車。對了,去楠山路。”夏雲傑見車子突然停下來,微微皺了下眉頭,然後用鋼管輕輕點了點司機的腦袋,淡淡道。
司機被冰冷的鋼管給點得渾身抖了抖,冷汗順着額頭直往下挂。
“是,是,我馬上開車。”司機顫抖着聲音,顫抖着手重新上路。
見車子重新上路,夏雲傑臉色這才稍緩,然後兩手分别抓着鋼管的兩頭,若無其事地把鋼管折彎又把鋼管拉直,就像練臂力棒一樣。
原本抱着腦袋,還有些不死心的光頭男等人見狀,腦門上全都冒出了密密麻麻的冷汗。
這可是如假包換的鋼管啊,竟然被眼前這位小年輕給當臂力棒來練,而且還玩得這麽輕松,這是什麽樣的變态家夥呀!要是他突發奇想要拿自己的“嫩胳膊嫩腿”來練練,豈不是……
想到這裏,光頭男等人全都一陣害怕地看了看自己那粗壯的胳膊,似乎自己向來引以爲豪的粗壯胳膊突然間變得很粉嫩很粉嫩。
“這,這位,大,大哥,是我光頭強有眼不識泰山,我,我向您道歉,下次不敢了!”光頭強說起來在江州市道上也算是個小有名氣的角色,手底下偷車的、公交車上摸包的還有像阿飛一樣的飛車搶包賊加起來也有二三十号人,可今天看着眼前這位變态的,卻是徹底沒了半點膽氣,講起話來都是結結巴巴的。
“道歉就有用嗎?那改天我也用鋼管敲你們一頓,然後跟你們說聲道歉行不行?”夏雲傑依舊慢條斯理地練着“臂力棒”,不齒道。
光頭強等人聞言個個恨不得抱頭痛哭一場,沒天理啊,究竟是誰拿鋼管敲誰呀?
“那,那大哥您,您提個條件。”雖然光頭強恨不得指着自己還在流着血的腦袋質問夏雲傑一句,究竟是誰敲打誰,但形勢逼人,向來彪悍的光頭強如今就像個剛過門的小媳婦一樣,小心翼翼地問道。
夏雲傑沒有回答光頭強的問題,而是看向身邊瑟瑟發抖,悔得差點連腸子都青了的阿飛,淡淡道:“你懂的!”
阿飛聞言微微一愣,随即恍然醒悟過來,馬上沖光頭強等人叫道:“把錢包全都給我拿出來!”,就差喊一聲“打劫!”
“我草!阿飛你腦子是不是進水了!”光頭強等人見阿飛在這個時候竟然敢打劫他們,氣得一巴掌對着阿飛的腦袋就扇了過去。
阿飛被扇了一巴掌,抱着腦袋很委屈地看看光頭強又看看夏雲傑。
“怎麽強哥不願意?”夏雲傑看着差點要失去了理智的光頭強,慢條斯理地問道。
暴怒中的光頭強聽到夏雲傑的聲音,如同當頭被澆了一桶冷水,渾身打了個激靈,這才意識到阿飛不是腦袋進水,而是自己腦袋進水了。
“對不起大哥,對不起大哥,我這就拿。”說着光頭強急急忙忙從口袋裏掏出錢包遞給阿飛。
其餘兩人見狀也全都掏了出來遞給阿飛。
阿飛看着老大還有兩位同伴都乖乖地把錢包遞給自己,竟産生了一種“老子就是牛逼”的爽快錯覺,見開車的司機沒動靜,馬上拍了拍他的肩膀,牛逼哄哄地道:“阿标,還有你的。”
開車的司機本以爲自己開車能躲過一劫,沒想到阿飛竟然這麽“盡職盡責”,心裏氣得直問候阿飛家裏所有女性成員,但手卻沒敢閑着,急忙乖乖地把錢包也掏出來遞給阿飛。
阿飛收齊了錢包,然後把錢包裏的錢全部掏了出來,點了點,然後畢恭畢敬地遞給夏雲傑,低聲道:“總共六百五十一塊三毛,大哥。”
“不是吧,就這麽點,你們未免混得太渣了吧?這是你的小費。”夏雲傑本來以爲這回好歹是四個輪子的車子,而且人數有五個,還有大哥級的人物出馬,怎麽也得弄個一千塊錢以上,沒想到連零頭算上也沒夠一千。夏雲傑接過錢,随手把那一塊三毛錢的鋼镚扔給了阿飛,忍不住嗤鼻道,說着目光看向了光頭強的脖子。
光頭強的脖子上挂着一條金光燦燦的粗項鏈。
能幹飛車搶包的勾當,這反應力還真不是一般的快,阿飛見夏雲傑的目光朝光頭強的脖子看去,馬上沖光頭強伸手過去道:“強哥,金項鏈!”
2003年的黃金價格大概要百元每克,光頭強脖子上的金項鏈雖然不是實心的,卻也有四五十克重,值個四五千元,說起來也算是一筆不小的數字了。光頭強見阿飛沖他伸手要金項鏈,恨不得擡腳踹他幾腳。
搞了半天,敢情是你阿飛勾結外人打劫老子啊!
當然心裏可以這麽想,但光頭強手卻沒敢閑着,急忙拽下脖子上的項鏈遞給阿飛。
其餘三人包括司機在内,見老大都乖乖地把金項鏈給拽下來,也不用阿飛開口,紛紛伸手去拽脖子上的金項鏈,反正是路邊買的,不值幾個錢。
“你們就免了,我對黃銅不感興趣!”不過還沒等他們把金項鏈拽下來,車廂裏響起了夏雲傑不屑的聲音。
“我草,這家夥究竟是幹什麽的,就算搞黃金買賣的,眼光也沒他那麽毒那麽準吧,竟然憑肉眼一眼就能判斷出真金白銀?”車廂裏所有人聞言全都渾身一僵,用不敢置信的目光盯着正慢條斯理把一把鈔票還有金項鏈往口袋裏塞的夏雲傑。
“強哥是吧?”夏雲傑收起鈔票和金項鏈後,扭頭看向光頭強道。
“别,别,大哥您叫我光頭強就可以。”光頭強見夏雲傑突然叫他,不禁吓得渾身汗毛都豎了起來,他還真怕這變态的家夥把他的胳膊當鋼管來玩耍,真要這樣,估計他下半輩子就隻能當個傷殘人士了。
“那個光頭強啊,我其實很好說話的。隻要你們不找我麻煩,我也不會主動跟你們過不去的,所以希望你們記住這次教訓,以後就不要再來找我了。當然如果非要來找我不可,記住下次錢包裏多放點錢,還有你們都把脖子上的換成真貨。大男人的,帶條地攤貨在脖子上,你們不嫌丢人,我都嫌丢人呢!”夏雲傑慢騰騰地說道。
“不會,不會,以後我們絕不敢打擾大哥您!”光頭強哭喪着臉急忙道。
“那好,阿标在路邊停下車,讓光頭強他們先下車,人多空氣悶,怪不舒服的。”夏雲傑聞言點點頭,然後用鋼管輕輕點了點阿标的肩膀道。
阿标渾身打了個激靈,急忙把車子靠路邊停下來,而光頭強等人則個個哭喪着臉下了車。
他們剛一下車,金杯面包車便開走了。看着面包車絕塵而去,光頭強等人欲哭無淚,這究竟誰是混黑社會的啊?
徳雅小區隔楠山路有點遠,本來坐公交車少說也得半個小時,不過如今有專車,卻是快了不少。差不多四點四十分,夏雲傑就到了楠山路。
夏雲傑見時間還早,在楠山路口便下了車。夏雲傑才剛下車,金杯面包車就一溜煙開得沒了影子,好像生怕夏雲傑會追上來似的。
楠山路林木成蔭,酒吧林立,是江州市最有名的酒吧一條街。隻要走在楠山路上,人們總能找到長夜漫漫,浮生若夢的感覺。在這裏有形形色色各不雷同的酒吧,有人聲喧嚣充滿搖滾味的,有小巧精緻小資味道十足的,也有古樸内斂環境講究的……反正一到了晚上,這裏幾乎處處霓虹燈閃爍,在黑夜中散發着獨有的魅惑氣息。
現在還沒到晚上,楠山路很安靜,行人也不多,高大的梧桐樹林立道路兩旁,遮天蔽日。走在下面,能享受到一絲難得的夏日陰涼。
工作馬上就有着落了,又發了筆橫财,财政暫時解除危機警報,夏雲傑一個人慢慢走在楠山路上,口袋裏揣着八百塊錢和一條價值大概在四五千元左右的金項鏈,他心情不錯,也終于感覺到一分久違的輕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