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之時沒有睜開眼睛。他感覺到屋子裏有丫鬟和母親的身影。母親囑咐丫鬟仔細煎藥,母親走過來給他掖好被子,母親柔軟的手掌輕撫他的額頭。
母親輕聲喚他:“之時,好點了嗎?之時!你睜開眼睛看看媽媽啊?”母親的聲音哽咽着。
俞之時緊閉着雙眼,他的呼吸均勻而微弱。他聽到了母親的呼喚,但是他強忍着沒有去回應母親。他急切地盼着母親離開,他真的需要靜一靜。
母親拿起他垂在床邊的一隻手,放到嘴邊親吻着,母親臉上的淚痕很快就潤濕了他的掌心。他終究沒有做出一點反應,母親終于放下他的手,在丫鬟的勸說下站起來走出房間。
房間的門被母親輕輕關上,屋裏終于一片寂靜。
俞之時輕噓一口氣。慢慢睜開眼睛環顧四周。在片刻的不适之後,他終于看清這是家裏的一間客房。平時很少有人來住。大部分時間都是鎖起來的。這間客房緊鄰父親的書房。要想出去必須經過父親的書房。
父親這是要囚禁他!
俞之時的憤怒瞬時讓他忘記了疼痛。他擡起手摸摸額頭,額頭上貼着紗布。紗布上還滲着血漬。父親的這一頓教訓估計是使出了渾身的力氣。
一陣放射般的疼痛襲來,讓他再次閉上眼睛。這傷看情形沒有十天半月是好不了的了。這下急也沒用。好好養好傷吧!不知道淩珍久久沒有他的音訊會不會心急如焚。
等能下床找個機會打電話讓周公子告訴她自己暫時不能回杭州了。他想淩珍一定很傷心,以她的性格肯定以爲自己不過是逢場作戲,去杭州尋歡作樂罷了。最遲半個月,自己一定得想辦法脫身去杭州找淩珍。現在也隻能這樣了。
屋裏的俞之時還在想着如何脫身。隔壁書房裏,俞紀文叫來了家裏的總管陳伯。
”陳伯!我要交代你一件重要的事!從現在開始你派人二十四小時給我看緊了大少爺!沒有我的同意,任何人都不許放大少爺出門!還有,把大少爺身上所有的銀票,現大洋都給我收回來!一個子兒都不給他留!“
”老爺!大少爺這不還在床上躺着嗎?現在就要看緊嗎?“陳伯不解。
”現在!我說的就是現在!等他能起來就更要看緊了!“俞紀文的擡高了音量,面部的表情是嚴厲而冷漠的。陳伯也沒見過俞紀文發這麽大火,更沒見過老爺對大少爺這般嚴厲過,看樣子這次老爺是真要好好收拾大少爺了。
”是!老爺!“陳伯識趣地禁了聲。
”你出去吧!順便幫我把二姨太叫來!“俞紀文知道,如果不把之時母親管好,她随時都有可能成爲她兒子的堅強後盾。這麽多年如果不是她縱容,溺愛兒子,事情也不會到今天這個無法收拾的局面。
”唉!“瑣事纏身的俞紀文心力交瘁。他重重地靠在椅子上,現在他連坐下來好好看看書的心情都沒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