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有限的記憶裏,媽媽和娘家人沒有往來,就連媽媽死了也沒見姥姥家來人。關于高家的一切他都是一無所知。當餘一平決定去高家走一趟時,他表現得很漠然。
餘一平是一個人來高家村的,找到高家人并不難,高财主在高家村是獨一無二的。雖然高财主死了很多年,他的兩個兒子現在是小高财主。
對于陌生的餘一平找上門來,小高财主很納悶,當餘一平提起他們早已去世多年的妹妹時,兩個人才醒悟過來,這個人是爲了他們那還沒見過面的外甥而來的。
當年,他們遵從父命和妹妹斷了來往,後來妹妹突遭橫禍,他們都沒有去看上最後一面。不是怕已經死去的父親怪罪,而是妹妹死得太不光彩,他們沒有臉面去料理妹妹的後事。權當這個妹妹早就死了吧。
“當年夏忠母親在家未出閣時,想必兩位哥哥一定很疼愛這個幺妹吧?”餘一平從側面問及。
“那是自然,妹妹比我們小不少,從小又聽話又漂亮,哪有哥哥不疼愛的?”大舅回答道。
“妹妹隻留下一個獨子,你們作爲姥姥家唯一的舅舅,怎麽能斬斷這骨肉親情呢?”
“不是我們不願意認這個外甥,實在是家父生前讓我們過毒誓,永不再和妹妹來往。”
“我在夏家鋪也聽過一些捕風捉影的傳聞,無非就是夏忠的身世問題引的謠言。”餘一平抛磚引玉。
“不是謠言。是家門不幸啊!”大舅沉痛地說。
“傳言未必是真的。”
“哪裏是什麽傳言,事實真的是妹妹和鄰居夏傳久苟且多日,妹婿不能生育,妹妹多年無所出,夏傳久的妻子也是從沒開過懷,兩家都沒有孩子,但是妹妹和夏傳久勾搭上後竟然有了身孕!兩個無恥之人竟然還要把孩子生下來。這讓那兩個無辜的人怎麽面對悠悠衆口?糊塗啊!我那傻妹妹,想孩子想瘋了!”大舅事隔多年說起這事還是痛心疾。
從高家人嘴裏終于詳細了解了事情的全部。餘一平不由倒吸一口冷氣,事情真如龍娃說的那般。
“孩子既然已經生下來了,你們也應該接受這個事實了,妹妹早已入土多年,這個流着你們高家一半血液的外甥,怎麽說都是你們的下一輩。”
“我們也從沒有說不認他,隻是他從來不曾看過我們一眼,我們做長輩的總不能去找他認祖歸宗吧?”大舅的話說得在理。
“夏忠從小寄人籬下,沒有體驗過家庭親情,也不知道你們能不能接納他,所以這麽多年不敢回來認祖歸宗。”
“唉!我們現在也老了,許多事情也想通了,妹妹多年無子,一旦有孩子怎麽舍得放棄,是拼了命也要生下來的,怎麽會在乎流言蜚語,這個不該來的孩子要了她的命啊!我可憐的妹妹,年紀輕輕就離開了我們。”
“夏家鋪人都說夏家滅門案是流竄的匪徒見财起意所爲,不知你們高家人怎麽看?”餘一平問出最想問的話。
“妹妹死後,夏家鋪人來給我們報喪也是這麽說的。怎麽?有什麽不對嗎?”大舅抹去眼角的淚,擡頭看着餘一平愕然。
“哦!沒有什麽,隻是夏忠始終不相信。我也是受他所托來查這樁案子的。”
“他不相信什麽?他覺得他父母不是流匪殺的?那是誰殺的?不爲圖财,誰會要他們一家人的命?這個傻孩子,事情都過去這麽多年了,就算有什麽蹊跷現在也無從查起了。”
“你告訴他,就說是兩個舅舅的意思,不要再花精力去做這些無謂的事情了。早點成個家,養個孩子,有什麽需要舅舅幫忙的盡管開口。也算是舅舅們盡盡這麽多年未盡的心意吧!”大舅撂下這麽一句有點溫情的話。畢竟是打斷骨頭連着筋的一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