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一直以來,葉青都背着我們,包括青葉的人,在做什麽布置。
葉青在我面前消失,不準備再和我交流。
我在事務所坐了好一會兒,等到手機響起,是媽媽早上看我不見,才打電話過來。我找借口敷衍了過去。
挂斷了電話,我的手指在屏幕上劃動,撥通了吳靈的手機。
夢境的事情、鄭小溪的話,我都告訴了吳靈。也将葉青沒頭沒腦的一番話轉告給了吳靈。
吳靈“哦”了一聲,“你有看最新的新聞嗎?”
我隻看到了J國記者找到小百合,其他新聞都沒看到。
吳靈就給我說了那邊的情況。
就在兩三個小時前,也就是我夢境中的時間,發生了女子浴室一氧化碳中毒事故。浴室裏的女人都死了,死于窒息。警方草草結案。這樣一起大事故,當地政府、警方,浴室的經營者都要承擔責任。劇組再次上了新聞頭條。這次還有那位京都的法師接受采訪的報道。事情越來越往靈異的方向發展。
“他們那邊沒有控制輿論嗎?”我問道。
“緣空法師是另一派的人,主張公開一切,培養新生力量,學習法術、咒語,對抗鬼怪。”吳靈淡淡道。
我張張嘴,沒能說出一句話。
這種情況也不能說是出人意料。不可能所有人達成共識。尤其是這種跨國合作,更加缺少監管和控制。有人陽奉陰違,乃至于直接唱反調,都不奇怪。
這讓人無奈,一點兒辦法都沒有。
“南天呢?還有劇組那些男的……”我問道。
“韓霁的死讓他有些受打擊。蘑菇說他戀愛了,南宮好像不是這麽看……”吳靈說道,“另外,劇組的其他人中,男主演古川和馬和導演大冢一郎,女主演酒井和女配角吉永都發生了意外。他們在做過筆錄之後,回到房間,都猝死了。屍檢結果還沒出來。估計,是心髒方面的問題。我看到了他們屍體上殘留的陰氣,懷疑他們是被吓死的。”
“吓死?”
“他們身上沒有女鬼的陰氣,是另一種陰氣。按照你之前說的,地府已經沒了,鬼魂沒有去處。那麽,死在旅館裏的人,都應該變成鬼才對。”吳靈說道。
我想到自己在夢境中附身的那些人,打了個寒顫。
如果是他們的話……
“你可能最近還會夢到這件事。多加小心。”吳靈關心了我一句。
還會夢到嗎?
我不是很在意這一點。
從事務所出來,在小區門口随便吃了點東西,我給瘦子他們發去消息,直接就在工農六村等他們過來。
他們來之前,我先看到了宋賢老太太。這是那個家庭情況和徐光宗一家有些像,大兒子、小兒子都極力争房産的老太太。不過,工農六村出了那麽多事情後,老太太家裏兩個兒子都太平了,沒有再争吵。上周我們才給老太太做好了合同,他們家也同意并簽字了。
我看看周圍,沒看到老太太的兒子、兒媳,有些奇怪,走上前叫了她一聲。
“哦哦,是小林啊。”宋賢眯起眼,擡起頭看着我。
她應該是年紀大,個子有些縮了,知道我胸口高。銀白色的頭發略有些稀疏,臉上的皺紋很深。看她面部,應該是個經常笑的人。
我印象中她也是經常笑的。對我們笑,對兒子、兒媳笑,就是她兩個兒子吵得差點兒打起來的時候,她也笑眯眯的。
“宋奶奶,您這是去哪裏啊?這麽早,就您一個人啊?”我伸手攙扶住了老太太。
“嗯嗯。我很早就過來了。”宋賢好像有些耳背,也可能是頭腦不太好了,答非所問。
之前和她也從沒深談過,都有她兩個兒子在身邊忙碌,我也不知道她是哪方面的毛病,隻能稍微提高嗓門,再問了一遍,又問了她家人在哪裏。
宋賢擡手指了個方向,“去那兒。去那兒。”
我隻好扶着她往前走。
我有些疑神疑鬼,看了宋賢半天,也看過周圍。
工農六村現在真的是特别冷清,這個點,小區裏不見人影。
也不見鬼影。
宋賢指的方向,還是六号樓的方向,這讓我也稍微大膽一點。
但宋賢的目的地不是六号樓。
繞過六号樓,就看到八号樓。
宋賢家的房子是十号樓的,還要再後面一棟。
我記得宋賢那棟房子早就出租了出去。出事之後,租賃合同解除了,房子收回來了,現在裏面應該沒有住人。
宋賢從外套裏面扯出來一根尼龍繩,像是小學生帶鑰匙用的那種繩子,挂在脖子上。那上面一大串鑰匙,她找了一會兒,還是我幫忙,才挑出了樓道門的那一把鑰匙。
我扶着宋賢進樓,她也沒讓我走,我就又扶着她慢慢上樓,到了她家門口。她在那串鑰匙裏再次找了半天,試了兩次,才找到了正确的鑰匙。
宋賢看上去不焦急,找錯鑰匙也隻是稍微懊惱了一下。
門打開,門内的景象和我上次來看到的一樣。
前一任租客已經離開。房間裏是宋賢的舊家具。有些垃圾沒有清掃幹淨,卧室的寫字台上還有遺留在那兒的化妝品空盒。
宋賢沒有去卧室,而是去了陽台。
這裏原本應該是給宋賢小兒子住的地方。我從毛主任那裏聽說,宋賢大兒子結婚的時候,家裏條件還不好。他們老夫妻住在主卧,大兒子夫妻住在次卧。小兒子原本和大兒子一個房,那時候不得不搬到了陽台。這樣住了兩年,大兒子夫妻才搬出去。而搬出去的時候,他們已經有了自己的兒子。
陽台上還放着一張行軍床,有一套桌椅,桌子狹窄,椅子是塑料椅。牆上釘着的櫥,連門都壞了,不能關緊。天花闆上裝了晾衣服的杆子,也是鏽迹斑斑。上面挂着的幾個衣架歪七扭八,鐵絲都變形了。
窗戶是鐵窗,老式的推拉窗,玻璃髒兮兮的。窗外還有晾衣杆,同樣鏽迹斑斑,常年無人清洗保養。
我看宋賢拉了那一張塑料凳,想要站上去的樣子,忙阻止住了她。
“您要拿什麽,我來吧。”我說道。
宋賢就指指上面壞掉的櫃子。
我試了試,塑料凳子還是好的。我站在上面,将上頭的櫃子打開。一股黴味從裏面飄出來。裏面黑乎乎的,看起來放了東西。
我拿出手機來照明,看到了裏面放着的紙箱子。
紙箱子上印着酒廠的名字,我沒見過。不過,看下面的生産日期,這是十多年前的東西了。也不知道現在是不是倒閉了。可能本身就是個雜牌。
我沒在裏面看到死蟑螂、死老鼠,有些慶幸。雖然灰塵多了點,但将紙箱拿出來并不困難。
紙箱不重,裏面應該沒放什麽東西。
我将東西放到了下面的寫字台上,就要下來,卻被宋賢拍了一下。宋賢繼續擡手指着上面的櫃子。
我疑惑不解,直起身,再用手機往裏面照了照。
“靠牆那兒,扒開了。”宋賢指揮道。
她這麽一說,我就發現櫥櫃靠牆的那一面木闆有些翹起,好像是木頭裂開了。但稍微一觀察,就會發現這個櫥的空間不對。不是這塊木闆特别厚,就是裏面還有夾層。
一個正常人家,怎麽會有這種東西?
我背後的汗毛立刻豎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