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後是個年輕女人,長發仿若枯草,亂糟糟的。她模樣看起來病态,一副睡眠不足的樣子。
“你們找誰?”女人問道。
“我們在網上搜到了你們……你們是研究黑魔法的吧?”吳靈詢問。
女人視線一掃,依然是那種懶洋洋的樣子,但轉身就走,扔下一句話:“進來,關門。”
房間裏黑漆漆的,沒有開燈。能看出來,房間是個小會議室的模樣,但在後頭的牆上挂了拖地的厚簾子。簾子是絨布的,深紅色,和地上鋪着的地毯是一個顔色的。房間好像刷了一層血漿,給人一種壓抑感。
沒有家具,整個房間空蕩蕩的。鏡頭匆匆一掃,也沒拍到天花闆,不知道有沒有安裝電燈。
那個女人撩開簾子鑽了進去。簾子晃動,讓人能看到一抹黃色的燭光。
鏡頭進入了室内。
踩在地毯上的關系,沒有一點兒腳步聲。
這就有些奇怪了。
女人出來的時候明顯是有腳步聲的。那種高跟鞋落地的聲音,很清晰。
鏡頭往下,拍攝着黑漆漆的地毯和雙腳。
那雙腳走了幾步,并沒有聲音發出來。
簾子晃動,光線跟着搖曳。
“進來。”女人又說了一句。
鏡頭擡起來,隻拍攝到了搖晃的簾子。
鏡頭靠近,一隻手撩開簾子,眼前豁然開朗。
簾子後的房間更寬敞。四周都挂了紅色的絨布簾子。隔着一小段距離,才放置了家具。
左手邊一排櫃子,有書櫃、有架子,玻璃門的、無門的、實木門的櫃子,依次排列。上面放着的東西的也各有不同。有書籍,有鐵盒、木盒,還有玻璃瓶、陶碗等器皿。
右手邊則是一排大小不一、高低不等的長桌,帶抽屜的、不帶抽屜的,簡約風格的、做了雕花裝飾的……
上面擺放的東西也是五花八門,光鏡子、水晶球和蠟燭就有好幾個。
而房間内唯一的光源,就是正對面牆上的蠟燭架。
那面牆也垂了簾子,鐵質的蠟燭架就從簾子縫隙中伸出來。簾子合攏,密不透風。蠟燭的火苗距離簾子也有好一段距離。即使如此,看起來依然詭異又危險。
鏡頭突然拉近,就看到那個蠟燭架的底座都是骷髅頭的造型。白蠟燭上流淌着蠟油,每一滴凝結在蠟燭表面,看起來像是一個個猙獰的頭顱。
“屍油做的蠟燭,現在很少見了。”吳靈突然開口。
她微微側身,鏡頭對準了那個女人。
女人席地而坐,坐姿歪斜,沒個正形。身上的長裙皺巴巴,像是睡裙。聽到吳靈的話,她眼皮也沒擡一下,随便擺擺手,示意人坐下。
吳靈他們也席地而坐。
女人耷拉着眼皮,“找我什麽事啊?”
“有一位賴先生應該來找過你。賴嘯天,二十多歲。這是他的照片。”吳靈伸手,手中握着手機,屏幕上顯示出一張照片。
女人還是沒擡眼,“哦,那個啊。他前幾天還來過。來我這發瘋,我就将他趕走了。”
“能說說事情的經過嗎?從他第一次來開始。”吳靈說道。
女人這時候才擡起眼,視線落在鏡頭的上方,應該是在看吳靈的臉。
“你們是誰?”女人問。
“這是我們的名片。”吳靈遞上名片。
“青葉……民慶的那個青葉啊……”女人接過,瞄了一眼,随手扔到了一邊,身體跟着側躺下來,手支着頭,一隻腳還支了起來,一副放松的模樣。
吳靈他們沒有說什麽。
隻聽那個女人道:“那個賴嘯天幾個月前找上門,說要追求一個女人,想請我用黑魔法讓那個女人愛上他。我說,我隻會殺人的黑魔法,操控人心的那種黑魔法我不會。他就走了。第二次來,就請我殺四個人。那個男人大概是腦子有問題吧。他好像是覺得那個女人拒絕他,是因爲要和她閨蜜一起玩,才沒空陪他。他要殺掉那些人,這樣就能追求到那個女人了。我就教了他一個方法,給了他一點道具。”
“你教了他什麽魔法?”吳靈問。
“邪魔。”女人拖長了音,“你應該聽說過嗎?”
“我以爲邪魔都已經死了,和惡魔一塊兒被消滅幹淨了。”吳靈的聲音中透露出幾分詫異。
女人嗤了一聲,“人都沒死,那樣惡心的男人還存在呢,邪魔怎麽會被消滅幹淨?就是改頭換面,披了一層皮囊而已。”
“我沒有感覺到邪氣,也沒有發現異常。”吳靈又說道。
她對這個女人的态度倒是平和。這個女人身上也沒有奇怪的氣息。
“說了是披了一層皮了。邪魔已經變成工具啦。”女人随便擺擺手,翻了個身,在地上打了個滾,吃力地夠着身後的長桌。
她看起來像是那種癱瘓的人,身體殘疾,隻能這樣移動。
伸長了手夠了半天,她才摸索到了一個小盒子,抓下來後,她就平躺在地上,将盒子裏的東西取出來,扔給了吳靈。
吳靈将東西撿起。
鏡頭中,吳靈的手上捏着一枚小小的心髒,看起來是經過了某種處理,風幹、防腐,整體看起來像是木頭雕刻出來的,雖然有些萎縮,卻纖毫畢現,連小小的血管都能看到。
“這是,烏鴉的心髒?”吳靈問道。
女人比了個拇指,将盒子放到了一邊,就在桌子旁邊躺着。
“雖然是黑魔法的材料,可光是這樣的心髒沒辦法召喚出邪魔吧?”吳靈又問,放下了手,“你沒有教他黑魔法。”
吳靈用了肯定句。
女人又是嗤了一聲,“當然沒有。誰要都能用黑魔法,那人人都是魔法師了。我就是告訴他,将這個心髒和他要殺的人的照片,加上一些輔助道具,一起在午夜零點燒掉,那個道具就會去殺人了。”
女人轉過頭,眼角微挑,眉毛揚起,“我和他說,等他成功了,再給我打錢。等他第三次來的時候,我才知道他已經成功了。要不是你們做了什麽,讓他反噬,他也不會再來找我了。”
吳靈微微垂頭。
鏡頭跟着略微垂下,對準了她手中的心髒。
“到底是怎麽回事?”劉淼小聲問道。
“賴嘯天的執念産生了力量。他所借助的輔助道具正好是手辦,有實物,也有具體形象。他強烈的殺人欲望和對黑魔法的信任、對那些二次元角色的癡迷,讓邪魔出現了。邪魔本身就是沒定型的妖怪。從古至今,很多邪魔都是人所化,人心所生。”吳靈淡淡說道,“至于反噬……如果是這樣,我們所做的事情不應該産生反噬才對。”
鏡頭重新對準了那個女人。
女人唇角勾起,嘲諷道:“你覺得邪魔滅亡了。人的執念産生的是靈,當然就沒反噬了。”她從地上坐起來,雙腿盤坐,腰挺得筆直,“但如果真的是邪魔,殺人不成,反被殺,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