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此時此刻也有可能變成葉青的攻擊對象。
得逃……
可我附身的這個女人跑不了,意味着我也跑不遠。
不靠跑的,就隻能是……
我的大腦都快燃燒起來,不停想着要脫離夢境。
快點快點快點……
我已經聽到了逐漸靠近的腳步聲,就踩着葉青剛剛殺死的那隻鬼的屍體,逐步靠近我。
癱軟的女人隻能發出絕望的哭聲。
我現在已經顧不上她了。
結束!快點結束這個夢境!回到現實!
哧溜——
我感覺到粗糙的舌頭舔了我的腦袋,還有東西咬了咬我的鼻子。
我一下子清醒過來,從地上跳起。
三隻狗踱步幾圈,小心翼翼看着我,又高興地湊上來,撲撲、蹭蹭。
我身體有些發軟,慢慢坐到了地上。
結束了……
沒有被葉青抓到……
不過,這樣一來,我原先的計劃也要改了。
現在不是要去找葉青,而是要躲着葉青了。
我不由苦笑。
那隻大狗将狗腦袋湊到了我的面前,哧溜一下舔了舔我的臉。
我後仰着身體躲避,雙手抱住了它的腦袋。它好像突然高興起來,蹭着我的手,還要往我身上撲。
我的嘴角翹起來,揉揉它的腦袋,又摸摸擠過來的兩隻小狗,自言自語道:“你們到底要帶我去哪裏啊?”
三隻狗都用蠢萌蠢萌的眼神看我,繼續撲騰。
我聽到頭頂的翅膀撲棱聲。一個東西落在我的腦袋上。
我擡眼去看,就看到低下頭來的大鹦鹉。
“祁甯、找祁甯!”大鹦鹉發出了人聲。
我愣住了,有些難過,“可是,你們的主人……”
“找祁甯!找祁甯!”大鹦鹉叫着,還用爪子抓了抓我的頭發,撲扇翅膀飛起來,像是要将我整個人都抓起來。
大鹦鹉沒有太用力,另一隻小一号的啄了啄我的臉頰,也沒有弄疼我。
它們顯然都是訓練有素的寵物,還很有靈性。
三隻狗也不傻樂了,催促我起來繼續走。
我猜測,它們可能是要帶我去祁甯最後消失的地方。
祁甯的屍體出現在廣源公路,應該是被廣源山鬼丢出去的……可是,這其實沒必要吧?不是刻意丢出去的,就是意外……
鄭摩天抓了李石當替死鬼,才從廣源公路到了廣源山。那麽,在廣源山失蹤的祁甯呢?
我站起了身,跟着這幾隻寵物繼續往前走。
我現在就是一隻無頭蒼蠅,葉青靠不住,隻能随便抓住一條線索,繼續向前。
我心中期望着,這一路能碰到吳靈他們。他們總不會像葉青那樣失控。吳靈本身還比葉青可靠許多,至少可以好好交流,能耐心和我說話。
走到了二十号别墅後,我看到了與衆不同的建築。
路上的指示牌顯示,那棟建築是度假區裏的美食中心,應該是類似于食堂的地方。隻不過,比起學校食堂,肯定是高級許多。國内各大菜系的菜都有,還有國外的特色美食。就建築物本身大小來看,十分精緻,也不是大食堂那種環境。
鹦鹉在前頭飛,就飛到了這個美食中心的門口,撲打翅膀,示意我看門口的東西。
三隻狗也蹿了過去,小聲叫着。
我好奇走過去,看到了門口花壇中的一隻手表。手表連着一截衣服袖子,落在瘋長的植物中,和這些植物一樣,落了灰塵、沾上了泥土。不是鹦鹉将它扒拉出來,我從這邊經過,一定不會發現這個東西。
我将手表拿起來,隻覺得這手表款式很老舊,也特别簡單,沒有鑲鑽之類的花頭,而且磨損嚴重。除此之外,沒看出什麽蹊跷。随手一翻,看到了手表表盤後頭刻着的字。
“贈祁謙”三個字用的是手寫字體,看起來很漂亮。下面還刻了日期,是1923年7月2日。
這個姓名和日期……
我剛冒出了疑問來,就感覺到周圍景物發生了變化。
我精神立刻緊繃起來,但讓我愕然的是,我發現出現的重疊景物并非是廣源山。
我看到了一個面容溫和的中年女子,笑顔如花,如同十七八的少女。她向我遞來了那隻手表,還讓我看表盤後的刻字,帶着懷念說道:“這是你爺爺送給你爸爸的成年禮物。他從那時候起一直戴着,好多年,特别寶貝。我認識他的時候年紀小,看他喜歡,就故意作弄他。你看這個,是我偷偷藏了手表的時候,不小心劃傷的。”
女人的笑容中有歉疚,也有喜悅。
“他明明又生氣、又心疼,但不好說我,就冷着臉,三四天沒和我說話。我還跟他發脾氣,又哭又鬧,他沒辦法,又轉回頭來哄我……”女人說着,眼眶中多了淚花。
我感覺到自己伸出了手,抓住了眼前女人顫抖的雙手,“媽媽……”
不是我的聲音,卻從我所在的位置發出來。
“你爸爸啊,那個人脾氣從小就特别好,一直都是他遷就我。到他一把年紀,該我照顧他,他還是老想着怎麽對我好。他原來不肯娶我,說自己肯定比我早走很多年,不忍心我小小年紀照顧一個糟老頭。他臨去前,還老想着給你找個繼父,找人照顧我,左看右看,看誰都覺得不滿意……”
“媽媽……”
女人掉下眼淚來,“阿甯,你出生的時候……”
女人似乎還想回憶什麽,話開了頭,我卻感覺到女人的面容模糊了。
山間的霧氣吞沒了女人,我聽到了男子的呼喚聲。
“瑞瑞!康康!瑞瑞!小彩!”男人一邊走,一邊呼喚着,氣息有些紊亂。
從旁邊的路上突然竄出了一個人。
我感覺自己是吓了一跳,看清來人後,疑惑問道:“你是……”
對方從背後拔出了一把小刀,神色猙獰瘋狂,直接了過來。
我已經分清楚了自己和附身對象,卻來不及和對方分開。
我附身的對象被那個突然竄出來的男人撲倒,兩人在地上扭打起來。
我所附身的人穿着類似于漁夫馬甲的衣服。衣服被小刀割開。他一個翻身,像是金蟬脫殼,将背心扔下,飛快往遠處跑。
對方從後頭追來,揮舞的刀子擦過了他的後背,又伸出手抓住了他的手臂。
“你幹什麽!你到底是誰!”
沒有回答。
對方一副要置他于死地的架勢,臉上的神情沒有半點理智可言。
刺啦一聲,袖子被撕下來,手腕一疼。
我感覺到手腕一空,看到一隻手表被扯了下來。連着破衣袖,手表被對方扔掉。
我能感覺到附身對象的焦急,但是無法幫忙。附身對象忍耐着,沒有去撿回手表,轉身繼續逃跑。
他呼哧呼哧喘着氣,跨過了一邊的灌木叢,繞着别墅跑了半圈,找了地方躲起來。
那個攻擊他的人追過來,沒有發現他,暴躁地罵了幾句髒話,又轉身回去。他一邊往回走,一邊念叨着什麽,不管怎麽看,都像是一個瘋子。
我正想着是不是應該脫離這個夢境,還是繼續看看發展,忽然聽到了焦急的狗吠聲。
一瞬間,我清醒過來,發現三隻狗供着我,似乎要讓我趕緊藏起來。兩隻鹦鹉則是往外飛,邊飛邊叫喚。
我心中一凜,握緊了手中的手表,連忙跟着三隻狗跑到了這棟美食中心的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