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無法克制自己的想法,下意識地尋找了一下方向,選定一棟别墅走了過去。
我在夢境中看到的是四号别墅,别墅側面的窗戶被打破。等我走了一段路,發現自己選定的目标是五号别墅,隻能繼續行走的時候,我腦袋裏還想着玻璃窗被打破的場景。
那就是一瞬間的事情,我也沒有超強記憶力,能夠将玻璃碎片的形狀、位置都給記清楚。
所以,等我找到四号别墅,看到破碎的玻璃窗後,我也沒辦法做出判斷。
真的,抑或是,假的?
我想到了黑姐困在廣源山山路上不斷重複的話。
沒有辦法分辨。
我背後的汗毛都豎了起來,一種戰栗感從尾椎骨蹿到了頭頂。
如果沒有辦法分辨,這會兒不要遇見任何會動的東西,或許才是最安全的。
不然,遇到葉青也好,吳靈也罷,或者是古陌、南宮耀,再或者是作死小能手他們,都會變成一種危險。
我的腳步遲疑起來。
轉回頭,别墅區内的大路指向明确,一條通往别墅區大門,是出廣源山的,另一條則是通向别墅區内部,理應是其他人,包括那隻鬼可能在的地方。
如果到了廣源山别墅區外,我說不定還能在路上看到豹哥、黑姐和莫曉玲——前提是他們還保持在我夢到莫曉玲時候的狀态。
我不禁猶豫不決起來。
不是那種緊迫情況,我在這種抉擇面前,總會變得猶豫。各種可能性都在腦海中生根發芽,讓我難以做出決斷。
這種境況,讓我回憶起了之前發生的事情。
無論是引路人,還是開餐飲店的新東西,都很擅長構造幻境,讓人産生幻覺。
除了對自身陰氣的運用外,這有可能是這些新東西的另一個特點。這樣的能力,比他們恐怖的陰氣更棘手。
我在原地站了幾秒鍾,最終決定還是去找葉青。
既然來了,白來一次,那才是真正的沒意義。哪怕是碰到人的時候,我判斷錯誤……那也算是篩選掉了錯誤答案吧。
我安慰着自己,腳跟一轉,沿着大路,往别墅區深處走。
上次來這裏,還是吳靈那次夢境。跟着吳靈和葉青,我看過别墅區的大地圖,但現在隻記得一個大概的布局了。
我走過了四号别墅,回到五号别墅邊上,就要原路返回,看到六号别墅的大門,背後突然傳來了動靜。
我警惕地轉身。
山間霧氣缭繞,可視野還算不錯。倒是别墅區荒廢之後到處都是野生植物阻擋了更多的視野。
我側耳傾聽,除了一點風聲和草葉的沙沙聲外,四周都特别寂靜。
剛才我聽到的動靜,好似隻是一個幻覺。隻是我神經太過緊繃,引發了幻覺。
可我不相信我在這裏還能出現這種幻覺。真要是出現幻覺,也是廣源山鬼弄出來的東西。
我展開雙手,心裏模拟着可能發生的情況和自己的應對。
無論如何,隻要抓住對方,我就有機會消滅到它。不管那是什麽東西,時間被逆轉到生命誕生之初,也就等于是被抹殺了。
撲棱撲棱的聲音又從前方傳來。
我更加确定是有東西了。
隻是,這種聲音……
哈、哈、哈……
嗯?
我疑惑看向了前方的雜草從。
亂糟糟的草叢裏點綴着野花,不知道是什麽植物。那堆植物一陣晃動,伴随着撲棱撲棱的聲音和動物的喘氣聲,晃動得越來越激烈。
我隻覺得詫異。
随着草叢中鑽出了一隻金毛大狗,又飛出一隻色彩斑斓的鹦鹉後,我的詫異到了頂峰。
這兩個動物就站在大路上,狗吐着舌頭,搖晃尾巴,歪頭看看我。那隻大鹦鹉落在了狗頭上,也是一模一樣的動作,歪頭看我。
我實在沒料到自己會在這裏看到動物。
雖然我之前所想,是找到什麽會動的東西,卻是僅限活人和鬼魂而已。
大狗在原地坐下,還在擺動尾巴。它的坐姿很帥氣,本身的模樣也很帥氣。坐下後,長毛下的項圈露了出來。這樣的狗顯然是寵物犬,不是野狗。
鹦鹉在狗腦袋上踱了兩步,發出了叽叽喳喳的叫聲後,就盯着我,開了口:“你好。你好。”
會說話的鹦鹉,那也肯定是寵物鳥了。
“你好……”我遲疑地回應了一句。
大狗立刻站了起來,搖頭擺尾。
我不禁退後一步。
鹦鹉飛了起來,似是高興,重複道:“你好!你好!你好!”
這都是什麽鬼?
我正覺得頭疼,估量這一狗、一鳥殺死我的可能性,那邊草叢又傳來動靜。
窸窸窣窣的聲音後,有狗叫聲傳來。
大狗回頭汪汪兩聲,好似在和對方交談。
不多時,又有兩隻小寵物犬從草叢裏鑽出來。
它們出來的方向,都是四号别墅。
我依稀想起了什麽,再看到另一隻飛出來的鹦鹉後,徹底想起了金珊珊調查到的那篇帖子。
度假區關閉前,四号别墅的住客是個動物愛好者,帶着自己的好幾隻寵物入住這裏。此後,他離開度假區,又回到了關閉的度假區,再接着,他失蹤了,屍體被人在廣源公路上發現。
如果,當時他不是一個人返回這裏的呢?
又或者,他離開的時候,并沒有帶上自己的全部寵物,這幾隻寵物早在他離開前就失蹤了呢?
不對。廣源山度假區關閉之後,葉青和吳靈已經解決了盤踞在這裏的鬼。他們……
我驟然響起了那次夢境的最後。
葉青和吳靈進入了未開發的深山。在那裏,他們還和幾個冒出來的黑衣人有交流。毫無疑問,那些黑衣人是地府鬼差。
我的腦海中有靈光一閃而過。
一個答案呼之欲出了。
就在那個地方,有一個異空間的出入口!
廣源山鬼是在葉青和吳靈之後來到這裏,占據這裏的。而且很可能是從那個異空間跑出來的,或者是被那個異空吸引來的。
這樣的話……
我下意識想要尋找當年那個位置,又想到自己面前的寵物,不禁僵住了脖子。
雖然是寵物,但殺傷力還是有的。
何況,它們都已經變成了鬼。身上那種淡淡的陰氣是騙不了人的。
我看向排排坐的三隻狗,再看落在狗身上的兩隻鹦鹉,感覺自己陷入了某種僵局。
有一點是毋庸置疑的,我跑不過狗,更和能飛的鹦鹉沒法比。而且,它們“人多勢衆”。
我和這幾隻寵物對峙着。
那隻和我打過招呼的鹦鹉這時候又說話了,也是簡單的單詞,我卻是一時沒聽懂。它多念了幾遍,喋喋不休地重複:“祁甯、祁甯、祁甯……”
祁甯……
不是發音不标準,也不是鳥叫聲。
這樣的話……
“祁甯……是你們的主人嗎?”我心中忽然一堵。
“祁甯!祁甯!祁甯!”鹦鹉飛起來,更大聲地叫着。另一隻鹦鹉也仿佛是在附和,發出了這兩個音節。
三隻狗則是興奮地汪汪叫,在原地打着圈,又用烏溜溜的眼睛盯着我。
我蓦地想起了小白,難以克制地感到難過。
不知道動物是不是都這麽機靈、敏感,它們忽然就安靜下來,耷拉着腦袋,還盯着我,卻是沒了精神。
我張了張嘴,艱難說道:“你們的主人,已經……”
“嗚嗚……”三隻狗發出了嗚咽聲。
“祁甯祁甯祁甯祁甯!”鹦鹉則是又大聲叫着,徹底打斷了我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