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人翻一張。”占蔔師說道。
其他人同時伸手,很有默契,一人選了一張牌,同時翻開。
四張牌,分别是逆位的戰車、正位的皇後、正位的力量和正位的命運之路。
拿到逆位戰車的金珊珊一下子成了一個焦點。
金珊珊自己都有些發愣,看看那張自己熟悉的戰車牌,又看看占蔔師。
此前,她已經從占蔔師那裏收獲到了兩張戰車牌,但那兩張戰車被抽到的時候都是正位。
我雖然對塔羅牌懂得不多,但也聽瘦子随口說起過,正位一般就是指好的事情、正面的、積極的過程或結果,而逆位牌往往代表着不順,代表着糟糕、失敗的過程或結果。算事情如此,算人的話,差不多也是這樣,前者代表美德,後者代表了缺點。
我還記得瘦子自己第一次被塔羅牌算,是她前女友和他交往沒多久,自己找靈媒去算的,算出來是個好結果。之後,她前女友一直對他很滿意,怎麽看怎麽喜歡。瘦子後來才知道這中間還有這麽一茬,都有心去賄賂賄賂他前女友常常找的那個靈媒了。
我看向了金珊珊。
金珊珊有些擔憂,像是抽到簽,找解簽師父的信徒一樣,望着占蔔師。
占蔔師看了一眼,居然自己伸手,也翻了一張牌。
我從金珊珊的意識中得知,這還是她認識占蔔師以來,第一次看到占蔔師自己參與進來。
“你要去?”莫曉玲脫口問道。
“嗯。”占蔔師翻開牌,是一張正位的權杖騎士。
“這張……”莫曉玲詫異問道,“這張好像和我們的不太一樣。”
占蔔師手中的牌下面也有注釋,标注了牌名,卻是有個連接詞,“KNIGHT of WANDS”。
“小阿卡納。我們是大阿卡納。”劉良旺解釋。
占蔔師對金珊珊說道:“放心,我會保護你的。”
金珊珊一怔,有些感動,“占蔔師,其實你不用……應該沒什麽事的吧。有黑姐在啊。”
“實在不行,我們也可以換一個地點。”黑姐說道。
占蔔師沉默,卻是表明了自己的态度。他伸手将幾個人手中的塔羅牌收回,沒有過多的解釋這次占蔔的意義,有将沒有被選中的另外三張牌也收回了去,就放在牌面正上方。
金珊珊不太好意思,問了占蔔師要了身份證,幫他訂飛機票和旅館。相識多年,她這時候才知道占蔔師叫蘭家言。
她紅着臉,去給幾個人訂票了。
有關廣源山度假區的消息,網上也查不到多少。他們幾個人都不怎麽在乎網上查到的信息。以前一直是到了地方,讓莫曉玲看一眼,接着黑姐處理,劉良旺和金珊珊完全是跟過去走馬觀花的。
莫曉玲直接在客廳忙碌。莫曉玲陪着她選時間和位置。黑姐留在客廳看電視。劉良旺去了廚房。
我看了眼拿着塔羅牌回房間的占蔔師,想了想,跟到了他後頭。
占蔔師進房間就随手關了門,拿着自己的塔羅牌,坐在書桌前。
他靜坐了很久,才将前三張塔羅牌一一翻開,放在了桌面上。
這三張牌上,一張寫了“ACE of WANDS”,意味權杖王牌,另外有兩張沒有寫名字,标記了數字,但我看出來,這三張牌和權杖騎士都是同一個系列的,裏面畫着的人都拿着一根權杖模樣的棍子。騎士牌上的人騎在馬上;王牌上沒有人,就是一隻看起來神聖的巨手握着權杖;标記了“Ⅲ”的牌上是扶着權杖、眺望遠方的背影;标記了“Ⅷ”的牌上沒有人,隻有插入土地的無數權杖。
牌面的意思我完全看不懂,三張牌都是正位,應該是象征了好事情。
占蔔師發出了一聲歎息,像是在憐憫什麽,将所有的牌收好了。
我看了眼占蔔師,這時候才發現他和初見的時候有了些區别。
該怎麽說呢……不是模樣改變了,而是氣質改變了,原本是沉默寡言,有些内向到自閉,還給人一種尖酸刻薄的下意識印象。現在同樣是沉默寡言,内向到自閉,不刻薄了,反倒是有些沉郁,如同有什麽沉重的心事。
我看向了他的那副塔羅牌,又想到了金珊珊的事情。
黑姐和莫曉玲不懷好意,劉良旺是對此一無所知,占蔔師呢?他不知道?他也沒有算到?
我不能确定這一點。
占蔔師坐直了身體,重新洗牌,自己翻牌。三張牌拍成了一個倒三角。三張牌被他按照同樣的順序翻開。
第一張是逆位的戰車,這讓我心裏咯噔一下。沒想到的是,占蔔師再翻開第二張,竟然也是一張逆位的戰車。我不禁看向了占蔔師。占蔔師沒有一點兒驚訝。他翻開第三張,仍然是逆位的戰車。
就是以我對塔羅牌淺薄的認知,也知道塔羅牌幾十張牌裏面沒有相同的牌面。
占蔔師将三張牌收好,重新洗牌。
我這次盯着他看,确認他洗牌沒有任何問題。
他換了一個占蔔的方法,這次不是三張牌,而是一連翻了十幾張,拍成了一個圓形。結果十幾張牌,又全部都是逆位戰車。
我已經覺察到占蔔師的占蔔有問題了。
他的臉色很不好看,将所有牌洗了一遍,接着,如同賭盤上的做法,将牌在桌面上一抹,拿起最後一張,頂開第一張牌,并以此滑下去。
一副牌被全部翻開,全部都是逆位的戰車!
占蔔師不信邪,洗牌之後又來一次。這次幹脆放棄了翻牌的動作,直接将牌正面朝上,抹開。
結果沒有絲毫變化。
占蔔師閉上眼睛,靠在椅背上,好似徹底放棄了。
我的心裏沉甸甸的。
我基本上可以确定,占蔔師應該是有些特殊的能力。不是特殊的能力,也是修煉過的——西方的占蔔師大概不能用“修煉”來描述,但差不多就是那個意思。
占蔔師已經放棄,也不會“自言自語”,告訴我一個答案。我隻好回到客廳。
客廳内,金珊珊已經訂好了機票旅館,收拾東西準備回家。
她臨走前,敲了敲占蔔師的房門。
莫曉玲準備送她,就跟了過去,幫金珊珊喊了占蔔師一聲。
過了一會兒,門内才傳出來腳步聲。
“那個,我回去了。你的身份證。機票定在了後天早上。”金珊珊局促地說道。
占蔔師沉默接過了身份證。
“我說你們,做什麽呢?用不用得着這樣?沒事的啦。黑姐那麽厲害,會保護好我們的。還有我在呢!我要看到不好的事情,立馬喊你們跑。你們可不要反應太慢哦!”莫曉玲笑嘻嘻地說道。
金珊珊笑起來。
占蔔師将身份證放進口袋,沒接話。
“好了,走吧。我送你下去,順便去買一瓶醬油。”莫曉玲說着,回頭沖着廚房喊道,“阿旺,是要生抽吧?”
“對,買一瓶生抽!”廚房裏傳來回答,很快有傳出切菜的聲音。
“你趕緊走,不然吳葺仁要來催了。”莫曉玲拉着金珊珊往外走。
金珊珊對占蔔師揮揮手,又對客廳裏和廚房裏的兩人說了再見。
我稍微駐足,但占蔔師很快進了房間,另外兩人也不像是會有交流的樣子。我的行動範圍有限,隻能被金珊珊拉扯着離開。
金珊珊到了小區門口,和莫曉玲剛分開,夢境就開始加速。
我看到五個人登上了飛機、下了飛機,轉眼,他們開着租來的車子,行駛在了高速公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