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認真在聽的,也在認真思考。可以我的知識儲備,完全不知道怎麽用法術來做到這種事情。
人死後先會是停留在人世間的一律魂魄,等到魂魄的意識回籠,就會走上不同道路。
這情況,和人生也差不多了。生老病死中間,是構成每個人人生的點點滴滴,每一個想法、每一次決定,都會形成不同的人生。靈魂也是如此。從産生意識,到做出行動,最後是變成鬼,還是進入地府投胎,抑或是在人世間迷路,困在這裏進退不得,都是每個靈魂獨特的經曆。這裏面,有外人插手的餘地,但沒有人能強行規劃另一個人的整個人生,也沒人能強行迫使靈魂在出現之初就進入地府。
我倒不是懷疑那些圈内人的實力。這一個“量”的問題。
靈異圈子才多大?世界上的人口又有多少?這裏面,每天死亡多少人?那些死亡的人,有幾個是正常在醫院裏被下病危通知書等死的,又有多少是意外暴斃的?
靈異圈子的人怎麽可能監控得過來?又怎麽可能有人手,将每一個剛死的人、新出現的靈魂送入地府?
要做到這種事情,如古陌所說,可能需要某個法術。那麽這個法術的效果也太過驚人了。我無法想象有什麽法術能作用到全世界所有人身上。
瘦子倒是若有所思,問道:“難道是要弄一個風水陣?或者魔法陣之類的東西?而且是将整個地球覆蓋的那種大小……這不太可能吧……就算能做到,工程量也太大了吧?國外的要怎麽辦?”
我被瘦子的這個思路給驚訝到,腦海裏第一個反應是地球外的衛星。
地球外的衛星數量現在有多少了?那些衛星軌道……我還記得自己之前看新聞,有個圖解,就是地球外衛星軌道交織的情況。
這個想法就是我的靈光一閃,可越想,我越覺得這個可能性很高。
陳曉丘說道:“在地表不太可能布置那樣的東西。在大氣層倒是有可能。如果是在大氣層,也不需要經過太多國家認可。有能力做到這件事的國家隻有幾個。隻要這幾個大國的人達成共識,成功合作,這個計劃倒是有可能執行。當然,還有一個前提,是真的有這樣的法術。”
古陌看了眼手機,“沒想到你們記憶力不行,腦子還算靈光。”
我震驚地看着古陌,“這麽說,已經有了一個計劃雛形了?這樣……這種事情……”
要在大氣層或者外太空布置這樣的陣法,那可不單是靈異圈子的事情了。
我不知道鬼魂、靈魂能飛多高,但至少,吳靈那樣的圈内人和我們這些能力者,都不太可能飛到萬米高空,在空氣裏面布置什麽東西。這需要科技。
可是,科技用到這種地方……
我想起了一些電影的設定。蒸汽朋克這種概念,就挺流行的。那是另一種人類文明的形式。魔法和科技結合的題材,也有不少作品。國内的影視業整體水平還不能和國外相比,小說圈子倒是蓬勃發展,各種腦洞都有,什麽都市修真、超能力的,都是這一類題材的風格。
可是……“捉鬼”這個詞和“科技”結合起來就算了,“陣法”和“科技”就太不搭了。
我的意識有些混亂,逐漸開始恍惚。
瘦子和我一樣,好像對此接受無能,叽叽喳喳地說了什麽。胖子也插了嘴。我還聽到了郭玉潔的聲音。
我聽不清他們在講什麽,卻能感受到他們的興奮。
這個計劃聽起來很可行,操作性很大。國際合作是個難點,帶上靈異圈子的人進行國際合作好像會變得更加困難重重。但總歸,這是一個聽起來非常可行的方案,并已經進入了籌備期。
光明的未來似乎近在咫尺。
不,那個光明的未來可能需要幾十年才能達到。
古陌之前就說過,普通人是沒法迅速接受鬼的存在,更沒法迅速接受鬼能輕易殺死人。
這個世界的變化已經上了軌道。而那個計劃卻隻是在籌備。靈異圈子的人盡力拖延出來的時間能起到多少作用,誰都不知道。這中間,出任何差錯,都會導緻計劃中斷。
我想着這些,瘦子他們的聲音都遠去了。
我忽然覺得,自己在這個計劃中沒有任何位置。青葉的人恐怕也是被排斥在這個計劃外的——因爲葉青現在成了一個實力強勁的鬼,完全是站到了對立面。我們能相信葉青沒有傷害普通人的心思,其他人不會。
這樣一來……
我該做什麽?
像青葉的人一樣,在一切爆發前,盡可能消滅鬼魂,拖延那個爆發的時間點,給那個計劃争取時間嗎?
這可能是對全人類都有益處的事情,但對全人類有益處的事情多了去了,我不可能每一樣都做。
我并不喜歡捉鬼這種事情,我其實也沒有多少捉鬼的本事。
我發現,那個青葉按在我身上的拯救世界的重任沒了之後,我失去了目标和之前那種鬥志。
不,不僅是鬥志。
我之前就有些麻木了,沒了對受害者的同情心,少了憤慨激動的情緒。
我不是變得冷靜,而是變得冷漠。
我現在也不是無所适從,而是想要擺脫這些事情。
我……
“救救我……”
我的思緒被打斷了。
我聽到了一個脆弱的女人聲音,帶着哭腔,聲音很輕很輕,是靈魂發出來的聲音,直接就出現在了我的腦海中。
我猛然覺察到不對。
剛才走神的時候,我沒有留意到,現在才發現,我的身邊已經沒了瘦子他們。我置身在黑暗中,沒有感覺到任何人的氣息。
我能感覺到的,隻有一隻鬼的氣息。
“救救我……”
那個鬼發出了微弱的呻吟。
我的心提起來。即使目不能視,聽到的聲音也有些陌生,我卻是猜出了這個鬼是誰。
有微弱的光照亮了黑暗。
那一束光從黑暗的縫隙中射進來,照在了水泥地面上。光線中,是漂浮在空氣裏的浮塵。它們如同一些小生物,在空氣中漂浮着,隐沒在黑暗裏。
這不是生機勃勃的畫面。
随着光線擴大,新出現的光束驅趕黑暗,這副擴大的畫面變得更爲蕭條。
我在一座被封了門窗的空屋中。
沒有家具,沒有裝潢。
冰冷的水泥将這裏變成了一個棺材。
我聽到了細碎的哭泣聲。
“救救我……誰來……救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