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人要麽被突然冒出來的鬼魂所吓,驚慌失措,要麽就是正沉浸在法術成功的吳家人。
吳家人看來并不像毀掉整座城市。
他們很快開始秘密清理城裏面的鬼魂。
我隻看到了一部分,就随着那個瓷娃娃,進入了吳家的内院。
瓷娃娃被吳家小心供起來,周圍有所布置。他們畫的那些符箓,我自然是看不懂,隻是從他們的神情和交談來看,這些東西不會傷害到吳靈,但會禁锢她的行動。
我也會有一絲疑惑。
那個鑽入瓷娃娃身體中的靈魂就是吳靈的靈魂嗎?
或許,這還不是吳靈的靈魂,在之後,事情又會有變故呢?
吳家那些白發白須的老頭都耗在了這裏,近乎變态地盯着瓷娃娃。他們都恨不得放棄吃喝拉撒,二十四小時都盯着這個瓷娃娃。
其他人則在處理城内的情況。
我沒有去看他們的行動,隻是聽來人彙報的時候,心裏抽了一下。
“……有十一個人死亡,其中兩個是被鬼直接吓死,另外……”那個年輕人恭恭敬敬地說着。
其中一個老人擺手,“行了,這種事情你們處理就行了。”
他對此毫不在意。
那個年輕人也就停止了彙報,臉上沒有任何失望之色。
那幾個老人坐在一起商量。
瓷娃娃一直沒動靜。
他們很确定,瓷娃娃是有了靈了。
聽他們說起,是否要再招鬼來恐吓城裏百姓,刺激他們産生意念,我心裏面就湧出了怒火。
幸好,有人搖頭反駁。
“靈已經産生,我們就應該切斷它的這種供給。别忘了我們這麽做的目的。如果最後還需要利用這種力量,我們千辛萬苦是爲了什麽?要想辦法,讓它爲我們所用。”這老頭擲地有聲地說道。
我不知道他們想了什麽辦法,但我能感覺到,那個瓷娃娃裏面的靈魂似乎有在成長。
讓我有些意外的是,這些老頭除了弄法術之外,還準備教授它一些爲人處世的道理,甚至,教會它法術。
他們捧着書,搖頭晃腦念書給它聽的樣子,有些可笑。
這種近乎于胎教的教育持續了很長時間。
我原本等得心焦又擔憂,但漸漸的,我和那些老頭一樣放松下來。
這不是十月懷胎,這是更爲長久的一場孕育過程。
夢境快進,我看到了那些人的變化。衣着的變化、發型的變化是一種漫長的過程,人員的變化則要快很多。
七個老頭裏面,很快就有三個消失了,又有人替補上來,沒多久,再次出現減員。
就這樣,當這屋子裏面的人都換上了現代化的服飾,屋子裏的照明設備也一變再變之後,我看到那個瓷娃娃發生了變化。
頭發稀疏的老頭子激動地喊了一聲,聲音含混,不知道是在說什麽。其他人被他的聲音吸引,先是緊張地看着他,繼而是順着他的視線看向了那個瓷娃娃。
那個東西現在已經不是瓷娃娃了。
我怔怔看着躺在陣法中央的孩子。
那是一個嬰孩,一個人類的嬰孩。
她有血肉,有頭發,但不是剛出生的嬰孩,而是粉雕玉琢的小娃娃。
她沒有哭鬧,睜開眼睛後,黑溜溜的大眼睛轉了幾圈,看向了周圍的人。她将肉嘟嘟的小手放在了嘴巴裏面,摸着牙齒,又甩了手,撲騰了兩下。
就如同,一個真實的、最正常不過的孩子。
“我們,成功了?”一個老人喃喃說道。
有人痛哭流涕,有人激動地熱淚盈眶。
好半晌,他們才逐漸平靜下來,小心翼翼地将孩子從地上抱起來。
那個小孩隻是用大眼睛盯着人看,那雙眼睛清澈純淨,好像沒有任何情緒。
我有些恍惚地跟着小孩往外走。
小孩被抱出去,交給一個女人照顧。
那些老頭子沒有走,一邊看着女人照顧孩子,一邊商量起來。
他們決定暫時讓這個孩子像普通人一樣生活。他們的實驗要繼續下去。
我環顧周圍,沒有找到能看日期時間的東西。
但看這環境,我大概能确定,這的确是現代,而且距離“現在”應該不算遙遠。
夢境又開始了跳躍。
那個小孩很快成長起來,成長爲一個漂亮的女童,繼而成長爲一個漂亮的少女、一個漂亮的年輕女性。
她表現出了很高的天賦,不是在學業上,而是在法術等功課上。
我跟随着她,看到了這個青州吳家的現狀。
這大概是一個和葛家很相似的家族,但比起葛家,他們所學更爲駁雜,而且到了今時今日,青州吳家已經沒有多少厲害的人了。
吳靈成了整個吳家中的佼佼者,天賦卓越,成長得飛快。
最重要的是,她被家族中的長輩們投以十二萬分的關注和照顧。
吳家雖然沒了過去那種招鬼、捉鬼的本事,但家産豐厚,整個家族在當地很有名,屬于大戶。而這個當地,就我所見,隻是一個小縣城。吳家在這裏可以作威作福,幾乎就是土皇帝。
我生長在城市,沒有經曆過這些,但在網絡上倒是看到不少類似的“荒唐事”。
那種在山溝溝裏面登基稱帝,還開後宮的,屬于極少數,但在偏遠閉塞的地區,把持當地許多政府部門,家裏三姑六婆都是某某科長、處長的,應該不算稀少。
吳家大緻上就是這情況。
在位的吳家人,當然不可能是那些一隻腳踏進棺材的老人,但他們依然在家族中掌握了絕對的話語權。
他們支持吳靈,那麽,正值壯年的一輩人就支持吳靈。
在這小地方,吳靈猶如一個千金大小姐,隻需要專注于學習吳家流傳下來的古籍,應付一下政策規定的義務教育,就能被滿足所有要求心願。
說起來,吳靈的要求和心願并不算是蠻不講理的獅子大張口。她需要找到一些古籍記載中的材料,以來完成自己的法術嘗試。
這些東西,過去的青州吳家大概随手就能從倉庫裏面取出來,現在卻是有些捉襟見肘。
随着吳靈的進步,她在這方面的開銷也越來越大,終于是引起了其他人的不滿。
“憑什麽給她買那些沒用的東西?我想要留學就不行?我已經過了考試,錄取通知書都來了!隻是一點學費……我那點學費,都不夠她揮霍一次的!”
年輕的男孩憤怒地指着吳靈的鼻子,大聲咆哮。
我有些怔怔看着吳靈。
吳靈面無表情,好像沒有情緒的瓷娃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