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已經去投胎了。”葉青的聲音很清冷,打斷了女孩的話。
玄青真人撐着水池岸爬了上來,動作不複剛才的輕盈。
“你們可真是找到了厲害的東西。沖靈道人的畫作居然沒有被燒幹淨,留到了現在,真是造孽啊……”
在玄青真人的尾音中,視頻陷入了黑暗。
2011年8月31日,調查葉正一,未找到他的其他畫作。清除掉網上有關葉正一的内容。終結調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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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關掉視頻,搜索了一下青葉的人調查到的葉正一。搜索出來的結果中,并沒有符合的。我又加了個關鍵詞,換了幾次關鍵詞,“雲朝”、“桃花河”、“美人”,我都搜索過,跳出來的搜索結果五花八門,但沒有一個正确的。
這樣,應該是沒事了吧?
青葉的人已經處理好這件事了。
我收拾好檔案,就準備休息了。
空調的冷風讓席子涼飕飕的,很舒服。
等我躺着的位置和我的體溫相當,感覺不到涼意,我迷糊間睡着了。
我好像在做夢,那些光影聲音又好像隻是我無意識的一些混亂想法。
大腦不受控制開始想象,描繪出白天看到的景物,沒有邏輯可言地發散思維。
“水上樂園”的檔案内容就被我這種意識篡改了。
沈洛川還活着,在作畫,畫了水上樂園,可大章魚變成了怪物,遊人變成了災難片裏的炮灰。莫微和沈洛川一樣,是個沒有模樣的女孩,蔡蔡則是和我在視頻中看到的一樣。她們圍着沈洛川,指着畫作,說可以拍一個大章魚題材的怪物電影。女孩子們嘻嘻哈哈。
我恍惚間覺得是我改變了過去,創造出了一個與現實不同的過去,繼而,影響到了現在。
2011年,沈洛川沒有死;2023年,三個女孩子設想并拍攝的大章魚題材的怪物電影上映了。有些渣五毛特效,讓電影的票房成績很一般,不過美女創作團隊很引人注目,劇情中的感人情節也可圈可點。粉絲提出集資籌錢,請人重新做特效。
修改過的電影很快上映,在電影播放過程中,光莘區那個現在已經易主并改名的水上樂園發生了糟糕的災難。新安裝的遊樂設施活過來,攻擊遊人。
那遊樂設施,就是我在新聞裏看到過的大型過山車式滑道。
意識變得混亂無比。
之後的内容淩亂而沒有頭緒。
我依稀記得自己好像也在水上樂園中,旁邊是瘦子他們,我們和人群一塊兒逃命;又覺得自己是在影院中看電影,仿佛身臨其境,看到了大章魚的吸盤,聞到了它身上的海腥味。
身體好像被大章魚或者過山車碾壓過。
我醒來的時候,并沒有休息一夜的輕松感,反倒是疲憊無比。
陽光照在臉上,我花了點時間,才從那個混亂的夢中清醒過來。
有理論說夢境反映人的潛意識想法。
那我的想法是什麽?
一個美好的,沒有鬼怪和靈異事件的世界?但最終,這不可能實現?
我身體疲憊,精神上也很疲憊。
閉上眼睛,揉了揉太陽穴。
陽光就照在眼皮上,眼前是一片橘紅色,又變成了桃花的粉紅色。
水流、屍體,還有模糊的聲音……
呻吟聲……
慘叫……
還有……
“我不想死……救救我!”
“爹!娘!”
“兒啊!”
“那些喪天良的畜生啊!”
求救、叱罵……
是雲朝那場戰争,不,是那場屠殺過程中死亡的人……
那個葉正一,将這些怨魂都封在了畫中。
我甩甩頭,将那種壓抑感甩掉。
那副畫已經燒掉了,玄青真人超度了死者,已經沒事了。
這起事件應該已經解決了。要有問題……
我腦中靈光一閃,抓了手機,就搜索水上樂園。
民慶市一共四個水上樂園。那個大世界水上樂園,在2011年,因爲沈洛川的事情,關停檢查,并在之後被原本的老闆賣了。重新修繕,設備大換血之後,新的遊樂園在15年投入運營,一直開到了現在。現在,這地方叫缤紛水世界,每年6月到9月開門。
網上有關缤紛水世界的内容多是票務信息,有些遊客的點評評論,挑出來的毛病就是人多,排隊長、水池裏面擁擠,沒有其他負面評論。
這樣,應該說明那裏已經安全了吧。
我呼了口氣,看看時間,換衣服洗漱,吃了早飯,就去上班了。
之前我們一組五個人“全軍覆沒”,都陷入到了影視城疫情的隔離檢查中。拆遷工作自然是暫停。
老領導沒有說什麽,宣傳處的馬處長差點兒氣歪了鼻子。這事情說大不大,說小不小。但我們五個公務員,在那份隔離名單中就有些顯眼。而且我們還都是在上班時間,臨時請假去了影視城“湊熱鬧”。
徐家的事情剛過去。我昨天才看到新聞頻道的專題報道。
專題報道的内容倒是按照馬處長的建議來,聚焦在留守兒童的成長上,探讨留守兒童的童年對他們未來的影響,還有對整個家庭的影響。拆遷的事情,隻不過是報道開頭的一個引子。
這件事讓馬處長放心了,我們卻在這關鍵時刻鬧出幺蛾子。
幸好,馬處長奔波了一天,陳逸涵也有意幫忙,這背後可能還有玄青真人那一層關系,我們幾個被媒體忽略了。
爸媽看新聞讨論疫情的時候,還一副心有餘悸的樣子,被我和妹妹安慰了很久。
我離家關門的時候,看了眼妹妹的卧室門。
妹妹對于南宮耀和古陌,多少有些排斥和不安,還糾結地提醒我,不要和他們來往了。
我心裏是又感動又難過。
一方面是爲了南宮耀和古陌,另一方面是我自己感同身受。
我相信妹妹要知道我才是問題的源頭,不會想要疏遠我。但到時候……
我在心裏歎了口氣。
咔哒。
房門關上了。
好巧不巧,我到拆遷辦的時候,就看到了以前不來拆遷辦坐班的馬處長。馬處長看我,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
我隻好歉意笑笑,主動跟馬處長打招呼,又再三道歉、道謝和下保證。
“嗯。你自己心裏清楚就行了。現在拆遷在關鍵時刻,我不管你們在原單位是怎麽做事的,以後又準備怎麽做事,這段時間都把神經繃緊一點,好好努力。你們要再掉鏈子,就是再麻煩,我也要向上面要求換人來做這工作。”馬處長嚴厲地說道。
我隻能一口答應。
我們五個要真被換掉了,還不知道會出什麽亂子。
那個新到工農六村的家夥或許會和我們一樣陷入無止盡的麻煩之中。而我們,可能因爲遠離工農六村,遇到一些不可知的危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