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倒是給了我機會。
還是莊懷開車,我和呂巧岚一塊兒去了哭墳嶺附近,而且是第二天剛得到消息就去了。
呂巧岚在車上就目瞪口呆,整個人都有些發傻。她抱着雙肩包裏面,兩隻泰迪熊探出腦袋,三個玻璃眼珠子都盯着外頭被夷爲平地的地方。
我和莊懷也沒好到哪裏去。
就如照片中拍到的情景,哭墳嶺真的是被人摁掉了。隻有那些土木的殘骸才能證明這裏原本有一座小山。
哭墳嶺山腳下的那個村莊人聲鼎沸。好多人收拾了行李,正在往外遷移。有幾個指揮的人管着秩序,也不知道是本地村鎮的幹部,還是彙鄉政府派來的人。
我在那些人中間還看到了農家樂的老闆娘。老闆娘孤身一人,臉上的表情不是驚魂未定、劫後餘生,而是一臉憤怒,還用方言罵着什麽,對那些維持秩序的人也是指指點點。她周圍的人和她同仇敵忾。
莊懷停了車,我們三個下車靠近哭墳嶺,仍然是沒人阻攔。幾個在現場勘查的,見到莊懷穿着警服,都是視線一掃,就繼續工作了。
勘察、救援的人并不多,稀稀拉拉沒幾個,他們就是想要封鎖了這地方,估計也做不到。畢竟現在城裏淹了水,論起輕重緩急,還是城裏重要。
我踩着凹凸不平的土地往前走,一路上也沒什麽發現。
我既沒有看到陰氣,沒看到屍骸,也沒看到其他詭異的東西。
原本我以爲,這事情是引路人做的。那年輕鬼魂的叙述中,他們家在彙鄉是土皇帝,還被彙鄉人祭拜,這應該算是某種神仙了吧。類似的事情,我國曆史上其實屢見不鮮。就是現代很多神仙,都有曆史名人演變來的。比如說财神、窮神,去網上搜一搜,會發現他們都有名有姓,還有好幾個不同的曆史名人都擁有這類稱号。
換作從前,我聽說這種事情,也就當是個故事聽了。了不起,這也就是個曆史典故。但和青葉接觸,又經曆了那麽多,有其是“遊戲”那事情,讓我不由心生警覺。
那鬼魂的老祖宗說不定就成了和“遊戲”差不多的存在,是有些本事的。再不濟,也該和那個拐走了許多小孩子的鬼魂韓赟差不多,有些脫離了普通鬼魂範圍了。
引路人似乎是個外來者,鬼魂的老祖宗則是地頭蛇,兩者相遇會發生什麽,不言而喻。
我想到了山洞中的異空間的門,再看這塌了的山,不由心頭沉重。
不用仔細思考,我也在暴雨之後明白過來。我破壞了山洞入口的封禁,帶出了那些屍骸,讓哭墳嶺的鬼有所行動,而我用能力改變了那個異空間的門,有可能就是哭墳嶺被夷爲平地的原因。
繼續往前走,莊懷發現了一些東西。
我們是走馬觀花,勘察的人都沒到過這裏。他們算是救援隊的,主要是找有沒有死傷的人,對于爲什麽會發生這種事情,應該是沒能力調查。
莊懷是刑警,勘察能力倒是強悍。他從泥土裏扒拉出了一塊石頭。石頭碎了,但上面刻着的字還能看清楚,是個“墓”字。
哭墳嶺上是有許多墳墓的。
現在,我們應該踩在那些毀掉的墳墓上面。
呂巧岚不太自在地在和原地挪動了幾下。
莊懷又徒手挖出了幾塊石頭。
這裏的土地都很柔軟,有些硬物,很容易被發現。
那幾塊石頭被莊懷擦了擦,露出了被污泥掩蓋的字迹。
有好幾塊上面的字都有所缺失。不過,象形文字有個優點,就是少一部分,還是很好猜出這些字的内容的。換成表音文字,碎成這樣,我們現在就需要做拼圖遊戲了。
“都是墓碑上面的刻字。”莊懷将那些石頭堆在一邊。
“之”、“墓”、“氏”這三個字算是墓碑上常用的,看到一個角,我們就能猜出來。剩下的可能是墳墓主人的名字,那字就有些五花八門了。
“這個是姓氏。”莊懷說道。
“周?”我有些拿不準。
兩次見面,那個鬼都沒說自己家叫什麽。
我們在這邊再無發現,要掘地三尺,也不是三個人能做到的。
回去的路上,莊懷跟勘察的人說了一聲我們的發現。他們也不以爲然。他們的工作仍然是搜尋有沒有遇難的群衆。
村子裏的人這時候都還沒走光,還有人磨磨唧唧地要将家裏面搬空,被幾個人好說歹說地勸阻。
我心中一動,上前問了問他們哭墳嶺上墳墓的主人。
“主人?”正在做群衆工作的兩個中年人都是一頭霧水。
“就聽說那上面有鬼在哭墳,其他就不知道了啊。”
背着大包小包的村裏人湊了過來,但也說不知道。
“前幾年倒是有人上去過。小孩子不懂事,還想要看看鬼長什麽樣呢。不過啥也沒瞧見。沒見到過墳。”
“都說有大墳,祖祖輩輩都這麽說,不然哪來的鬼哭墳啊?可誰都沒看到過嘛。”
“也不是全沒有,還是有一些墳包的,但也不知道誰的。”
衆人七嘴八舌,卻是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我又問起以前城隍廟裏面祭拜的神,他們也說不清。在他們眼中,城隍廟裏面的神像就是那樣,是個留了長須的眯縫眼,臉色紅潤,穿着大紅衣服,就是那種很典型、很傳統的神像。
我有些喪氣。
莊懷說道:“彙鄉的檔案館裏面可能會有記錄。”
我點點頭,“要能找到這裏的地方志,就能查清楚了吧。”
查清楚了能做什麽,我一時也想不出來。
昨夜那樣的暴雨,村裏面也是淹了水,雖然很快退了,但他們都不知道哭墳嶺是怎麽塌了的。就算是引路人來了,他們也不一定能看到,更不能給我指明方向了。
我覺得頭疼無比,可我現在能做的事情,也就是抓住這條線索了。
找到引路人,才有可能找到失蹤的陳曉丘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