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安一聲歎息,“這事情本來就該完了。可誰想到,那個高人陰陽眼一看,好家夥,周圍樹上挂了好多吊死鬼,還有其他小鬼藏着。他嫉惡如仇啊,立刻就抄家夥準備将這些鬼都收了。那時候公園裏面就刮起了黑風啊,看熱鬧的人都覺得不對勁,準備跑了。也不知道那個高人收了多少鬼,其他鬼忽然一起叫起來,好多人就被叫得暈了過去,倒地上抽搐。他們好運,躲過了一劫。其他醒着的人就倒黴了。他們看到一個黑影從天空中降下來,鑽入了那個殺人犯的身體裏面。那殺人犯本來低頭念經,頭都不敢擡一下,被鬼占了身體,就蹦了起來,狂性大發,一把抓住那個高人,将他脖子扭斷了。其他鬼笑啊鬧啊的,看着那個殺人犯見人就殺。好多人都沒躲過去,被他抓住,就是扭斷脖子。有人反抗,但殺人犯好像感覺不到痛一樣,身上多少傷,都沒變化。”
呂巧岚興意闌珊。
我聽得也覺得這故事吹牛太過了。
保安兀自不覺,繼續說道:“那次死了幾十個人,最後被定性爲鬥毆,不了了之。但咱們這兒的人都知道,好多人家裏面辦喪事,說起來,都是大哭啊。”
“所以你們怕外地人過來?”我打斷了保安的感慨。
這個故事給我的最大感觸,就是探究彙鄉人對外地人态度的由來了。
我記得以前在哪兒看到過,民間傳說和那些民俗都是反映社會情況的,故事中蘊含的是人們的思想觀念。
彙鄉人會害怕外地人,可能就是外地人來此,導緻過一些傷亡事件。
這也不奇怪,還合情合理。
彙鄉這邊可是有不少流竄過來的逃犯,給當地治安帶來了多大的隐患和危機,不言而喻。這裏的人要是歡迎外地人才是奇怪了。
就是來的不是讨飯,有些本地人也會讨厭外地人到自己的家鄉搶走自己的工作機會,破壞自己的家鄉環境,給自己帶來種種不便。
人總是先看到不好的一面,容易忘記自己得到的好處。
這無可厚非。
可要是彙鄉人的想法導緻這裏靈異事件頻繁,還都針對外地人,給我帶來的麻煩可真是太大了。陳曉丘他們也會更加危險。
保安一時沒聽懂我的問題,他的思路也和我不在一個頻道。
想了一會兒,保安才猶猶豫豫地回答道:“差不多吧。來了外地人,總是有些麻煩。你們這些外地人,要麽是來找事的,要不然就是不習慣咱們這兒的風氣,一輩子都沒見過鬼,到了咱們這裏被吓得夠嗆,看我們也跟看瘋子一樣。”
保安說到這兒,也是露出了幾分怨氣和無奈。
我們是邊走邊說的。
保安說了那麽久的故事,也不覺得口渴。
我又問他關于鬼打牆和殺生不殺熟的事情,這方面他就沒什麽新故事講了。似乎這是彙鄉人的常識,也沒什麽好說的。
我猜測,這可能是他們自保的想法和厭惡外地人的想法結合後的結果。如果他們遇到的鬼隻會襲擊外地人,他們當然不用擔心自己的安危,還能坦然享受這事情帶來的利好作用。
讨厭的外地人死了,消失了,也和他們沒關系,他們不用受到法律的制裁和良心的拷問。畢竟,鬼是人無法控制的,鬼殺了人,不能怨人啊。
換一種情況,我或許會驚歎彙鄉這邊的奇特風俗。但現在陳逸涵、陳曉丘生死未蔔,我實在是對彙鄉的這情況高興不起來。
保安帶着我們到了他說的棋牌室。
各地的棋牌室大概都差不多,烏煙瘴氣,又熱鬧無比。
保安熟門熟路,拉了個人就問了個名字,對方報了桌号後,他輕車熟路地就帶着我們在棋牌室裏面繞。
很快,保安就揮手打招呼。
前面一張麻将桌上,一個剃了寸頭、嘴上叼着煙的年輕人擡擡手,馬上又低頭,專注于牌桌。
保安無奈,走過去拍拍他,又指了指我和呂巧岚。
年輕人遲疑不定,對牌桌戀戀不舍。
這棋牌室很吵鬧,不時就有麻将機洗牌的轟隆聲響起來,我也沒聽清保安說了什麽。這狹窄的地方更不可能擠進去兩個大男人。
但我有看到,年輕人的表情有了變化,惴惴不安,又小心翼翼地看了我一眼。
我猜,保安是說了剛才我捉了女鬼的事情。
年輕人大聲一吆喝,又跟另外三人打招呼,收拾起自己放在桌面的零錢。
很快有個人擠了過來,和年輕人一番交涉後,就坐在了年輕人之前的座位上。他看看牌,不滿地對年輕人說了什麽。年輕人塞了他幾張錢,他就眉開眼笑了。
保安和年輕人擠了出來。
我們也沒在棋牌室裏面久留,魚貫出了棋牌室後,保安才給我們做介紹。
保安稱呼年輕人爲“翔子”,翔子老是偷眼瞄着我和呂巧岚,等我提出要見見他那個開小賣部的親戚,翔子一口答應。
我又要翔子說一遍那個鬼故事,翔子也是沒拒絕,乖乖将故事講了一遍,内容和保安所說的差不多。
年輕人大多好奇而張揚。翔子看起來二十歲都不到,人長得高大,身上還有肌肉,倒是意外的老實。
我覺得這老實很是古怪。
“你老是看我們做什麽?”我直接問道,“你也聽說了什麽關于外地人的鬼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