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你這麽一問,我才覺得有些……有些奇怪吧。就是我家裏和村子的聯系,是突然斷掉的那種。我那時候自己開了一家小公司,剛創業,而且老家那地方,真的是又窮又破,我是不怎麽喜歡。我那時候就是年輕人,不怎麽喜歡那種地方。我爸媽應該對那裏有感情。以前都是他們說要回去,我就沒辦法,隻能跟着回去。我原本以爲,他們是很喜歡那裏……”
“這件事,能請您詢問一下您的父母嗎?”
“哦,行,我現在就打電話。”
……
“喂,爸,我啊!我問你件事情啊!就是我爺奶死了之後,你不是不怎麽回老家了嗎?我現在突然想起來……哎?什麽啊?喂!爸?不是,是問你老家的事情!喂!唉……不是不是!爸!哎!”
“發生什麽了,曹先生?”
“不好意思啊,我爸年紀大了,耳朵不好。跟他講電話,牛頭不對馬嘴的。唉……這事情,我回去再慢慢問吧。你們看,我這個情況……”
“這樣的話,我們還是先去您家鄉實地看看。”
“哦,行。真是要麻煩你們了。你們放心,費用方面你們隻管開口,我也是人介紹來的,相信你們。”
2015年9月3日,調查曹安東家鄉樂泉鄉祠堂村。樂泉鄉位于廣源市,地處平原地區,面積25平方公裏,爲農業鄉,有江源河支流流經此地。根據警方檔案記錄及地方志記載,樂泉鄉未發生過重大事故、無刑事案件記錄,無異常情況。一千一百年前,祖籍樂泉的曹姓官宦将家族祠堂定于該地,祠堂村因此得名。未發現該曹姓官宦有相關靈異事件記錄。
2015年9月5日,到達樂泉鄉祠堂村。視頻文件09220150905.avi。
視頻畫面一開始是汽車的擋風玻璃。前方是陰霾的天空和一條柏油馬路,兩邊有農田。能看到農田中收割莊稼的人,也有一部分農田已經收割完畢,留下光秃秃的土地,土地上還有焦黑的痕迹。
這條柏油馬路的質量并不好,地面有些坑窪,汽車行駛的時候,總是在晃動。地面塵土飛揚,和城市道路截然不同。
可供兩輛車并行的道路上并無車道劃分。
車輛行駛得很慢。
鏡頭拍攝着周圍情況。
田地裏的人注意到了車輛,停下手下工作。逐漸的,所有人都停下工作,好像是在對着汽車行注目禮。
鏡頭拉近,能看到那些人面無表情的臉,他們的眼神都很冷漠,看東西就像是在看一個死物。鏡頭稍微移動。這些人裸露在外的皮膚都是黝黑的,頭發略淩亂,有根根白發。他們的皮膚上還有許多皺紋。單看模樣,這些人似乎有六七十歲。
車輛行駛過這片農田區域,進入了村子中心。道路開始分叉,畫面中出現了兩三層高的建築物。
更多的人出現在了畫面中。
他們打扮相仿,都是有些土氣的着裝,整個人和整個村子給人的感覺都是灰撲撲的,灰暗無光。看人的眼神也是如此。好像一群人在看唯一的異類,更準确來說,是那種封閉到有些神經質的地方,在注視一個外來者。
“真讓人不舒服啊。”劉淼的聲音出現在了畫面外。
“嗯。”發聲的是吳靈。
車輛緩慢前行。
鏡頭轉動,車窗玻璃降下來,打了馬賽克的小半張側臉出現在了鏡頭畫面中的一角。
“老鄉,請問一下這邊有沒有旅館啊?我們是外地來的,來旅遊拍照的!自駕遊你們聽說過嗎?”劉淼的聲音充滿了朝氣,即使無法看到臉,也能讓人想象到他大大的笑臉。
被喊的男人表情仍然冷漠,眼神中還有些警惕,“沒旅館。這裏沒旅館。”
“那能不能哪位老鄉家裏借住?就借住一晚上!我們好不容易過來,這個時間要回去也來不及了啊!”劉淼有些苦惱地說道。
對方搖頭。
“我們能給房租還有飯錢!就是随便找個地方睡一晚上。”劉淼不放棄。
對方還是搖頭。
“你們這兒村委會在哪兒呢?我們去那裏問問。”劉淼接着問道。
對方不回答了,沒點頭,也沒搖頭。
劉淼撓頭,轉頭看向車内。
“那隻能自己找了。”吳靈說道。
“地圖沒有标嗎?”
“沒有。”
嘩啦啦的紙張翻動聲音。
劉淼又轉過頭,看向了車窗外,“那能不能借我們充一下電,我們手機都沒電了。”說着,劉淼揚揚自己的手機。
對方再次搖頭。
這種完全無法交流的節奏讓劉淼徹底沒轍,對着車内的人一攤手。
車輛啓動。
劉淼又找了幾人詢問,但這個村子的人全部都是相同的态度:冷漠、警惕、拒絕。
“這可真是麻煩啊。頭兒,你有看出什麽嗎?”劉淼問道,倒不是很沮喪的語氣。
鏡頭一轉,拍到了另一張打了馬賽克的臉。
葉青是在開車,頭微微擡起,好像是在看天空。
鏡頭跟着轉到了窗外的天空。
劉淼說:“這裏的空氣可真不怎麽樣。燒稭稈燒成這樣啊。”
“不隻是燒稭稈。”葉青忽然開口。
鏡頭轉動。
葉青指了個方向,“那邊應該是工廠。之前查到的資料也有寫到,這邊有幾家小工廠。”
畫面中,遠處有一個不是很高的煙囪。雖然沒有煙霧從中排出,但光看這裏的環境,就知道這地方的環保意識不是那麽強烈,這根煙囪中排出處理過的無害氣體的可能性并不是那麽高。
“煙霧,會是那個嗎?”吳靈忽然說道。
“那地方沒什麽陰氣。這裏的人身上也沒有陰氣。”劉淼說道。
“呆子,曹安東身上也沒陰氣。這應該不是鬼。”
“那果然是病了?”劉淼問。
沒人回答。
“那個……”葉青開口。
鏡頭再次移動,畫面中是典型的農家小院的院門,門口有人正在挂東西。等人讓開,就能看到她剛才挂上的東西是風鈴。這風鈴很簡陋,就是麻繩串起來的木塊。這些木塊中的一部分被上了色,顔色很暗淡,不知道是顔料問題,還是經過了風吹日曬和時間的考驗,原本的顔色褪去了。
挂好了風鈴,那個女人一臉漠然,走到了隔壁人家,敲門和裏面的主人說了幾句,又去了下一家。那一家人再出來的時候,手中也拿了一串相似的風鈴,但木塊顔色和之前的那一串各不相同。
“喵——”
鏡頭轉回去,第一家挂風鈴的家門口出現了一隻橘色的貓。這隻貓特别胖,眼睛擠成了一條線。鏡頭拉近後,能看到它的眼睛一隻翠綠、一隻蔚藍。
“喵!”橘貓對着前方叫了一聲,笨拙地回了院子。
“那隻貓……”劉淼和吳靈異口同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