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彤,你少裝傻,你會不知道啊?”
“我還真不知道你們兄弟做了什麽。”
“你要不知道,媽住院那會兒給你打電話,你會裝死就不接,後來媽死了,你就屁颠颠跑回來跟爸要媽的首飾啊?你那雙眼睛,就一直盯着這兒呢,當我不知道?”
“我可什麽都沒做過,誰跟你們兄弟一樣心黑啊!良性腫瘤,開個刀的事情,騙爸媽說是惡性的,沒救了,就讓媽在家裏等死!就爲了那麽點醫藥費……”
“那麽點醫藥費,你怎麽不出?”
“我是嫁出去的女兒,憑什麽要我出?我可不像你們,拿了錢、拿了房子,還想出這種主意!”
“想出這主意的是他!”
“你當時可同意了,王彬,現在别裝沒事人!王彤,你也少來,你知道了這事情,不是一聲不吭的,也沒跟爸媽講?”
嘭!
“哇啊啊!”
“哈!”
“怎麽……爸……爸,你……”
“爸啊,我真不知道,是他們……”
“救命,不要,你不要過來!”
“啊啊啊啊啊啊——”
哐!
2006年9月14日,趕到委托人住處。音頻文件03720060914.wav。
……
“……不知道怎麽回事,兄妹三個一塊兒死了。救護車擡走的,說猝死。”
“我看是報應。聽說三個對老父親不好,葬禮弄得匆匆的,又争起了房子。”
……
吱呀——
叮叮叮、咚咚……
“嗚——嗚——轟轟轟!”
“Lessonthree,school……”
咔哒!
“爸,你讓他們兩個輕一點啊,我都沒法學習了!”
“我也想讓你輕一點。你放那個磁帶,我都不好專心彈琴了。”
“嗚——嗚——看我的飛機!”
噗!
“王彬,你往哪兒扔呢!”
“好了,不要吵了,不要吵了。彤彤,爸爸幫你把琴搬到我們房間,你在那裏彈吧。小彥啊,你把房門關上就好了。彬彬,過來,跟爸爸在客廳玩好不好?”
“好啊!我要玩機器人!”
“不行,那是我的!”
“你現在又不玩。”
“不玩也不給你。你把我的小汽車都弄壞了!”
“不是我弄壞的!”
“不要吵。小彥,你就給弟弟玩玩,壞了爸爸買新的。”
“我也要新的,我要新的娃娃!”
“好好好,都有新的。”
“爸爸最好了!”
“萬歲!”
……
吱呀——
嘭。
“叫人來超度吧。”
2006年9月15日,超度王根寶及三名委托人。終結調查。
————
音頻最後,父子四人那其樂融融的聲音和關門後葉青淡漠的一句話,讓我心裏發堵。
王根寶的遺願就是孩子們能回到童年時期,依賴他、陪伴他,和他朝夕相處吧。即使因爲那三兄妹的卑劣,自己的妻子、他們的母親被拖累死,他發了怒,可能還是他親自動手,殺了三個最愛的兒女,可到最後,他仍然是将三個孩子的魂魄留了下來,陪伴自己回到過去。
我歎了口氣,将音頻關上,檔案合起來。
放好這檔案後,我發現上次拿的檔案隻剩下一卷沒看過了。這讓我有些憂愁。這些檔案中無疑有很多有關青葉的線索,還可能關系到我和瘦子他們之後可能遇到的危險。但工農六村現在這狀況,我不能進去,怎麽去拿新的檔案呢?原來覺得跑一趟方便得很,每次就換幾卷出來,現在可好,有些束手無策了。
我擔憂的事情還不算緊迫。
翌日,辦公室内接到了一通憤怒的電話。
“我兒子是不是來找你們了?你們跟他說了什麽?”
瘦子接的電話,電話那頭的女聲都能刺穿耳膜了。瘦子将電話拉遠了,聲音響徹了整間辦公室。
我們幾個都驚訝擡頭。
“您哪位啊?”瘦子壓着火氣問道。
“彭冬圓!陶海的前妻,彭冬圓!”彭冬圓自報家門,聲音還怒氣沖沖的。
我站起身,對瘦子伸出了手,接了電話後,跟彭冬圓打了招呼。
“彭女士,你說你兒子……陶政嗎?他沒有來找過我們。工農六村現在正在施工,應該是封鎖了,他也不可能去那裏。是不是有什麽誤會?”
“他不見了。突然回國,然後就不見了。他回國前問了我房子的事情……我……”彭冬圓的語氣中透露出了惶恐不安,聲音都有些哽咽。
我一怔,“他是要回陶海原來那套房子?”
“應該是。我也去看過了,不讓進。可他人不見了,也聯系不到。我報警了,但警察就看到他在小區門口走過兩趟,又不見了。那個房子……那個房子是不是又出問題了?”彭冬圓急切問道。
這我還真不好說。
工農六村整個區域都有問題呢,那個聚陰盆,肯定也發生了變化。
玄青真人說過,那聚陰盆會自己跑。說不定是跑了?
死在裏面的陶海現在又是個什麽情況呢?
我想着這些,沒回答彭冬圓的問題。
彭冬圓從我的沉默中不知道琢磨出了什麽,半晌也沒說話,然後突然就将電話給挂了。
我跟瘦子他們交代了一下,幾人都面面相觑。
“要這樣,小古那邊能調監控錄像吧?”胖子說道。
小古是轄區派出所的小警察,和我們拆遷辦經常有來往,幫着我們查些事情。
陳逸涵插手有關青葉的所有事情後,我們就不怎麽麻煩小古了。一方面是因爲小古并不知道青葉的事情,是個局外人,另一方面則是因爲小古的級别真的是公安系統中最低的了,要查事情也沒陳逸涵這個局長方便。再加上我們這邊的拆遷工作陷入停滞狀态,也沒什麽工作上的事情需要麻煩小古。
“還是找我小叔吧。”陳曉丘主動說道。
“我看還是跟小古說一聲。這要找人,還是找到了工農六村的監控,小古肯定是要參與的。這萬一有個什麽……”瘦子話沒說完,但我們都領會他的意思。
和聚陰盆有關,是靈異事件,小古查陶政,說不定就要将自己繞進工農六村的事情裏頭了。
胖子立刻就拿了電話,給小古打了過去,旁敲側擊了半天,委婉勸告了,又問他要到了那兩段監控。
“也不知道小古聽懂沒。”郭玉潔聽胖子說話,是聽得雲山霧罩的。
“聽懂也沒用。真要上頭派下來工作,還能不幹啊?”瘦子搖頭。
“還是要跟我小叔打一聲招呼。”陳曉丘果斷說道,沒什麽“看吧我早說過了”那種欠抽的語氣,公事公辦的。
想想聚陰盆的事情,陳逸涵是知情人,也的确該跟他說一聲。順便,也是麻煩他看緊了工農六村,可别再出個羅江雁了。
陳曉丘打完電話回來,小古也将監控視頻傳給了我們。
剪輯好的内容,一上來就是一個年輕男人從畫面外走入。
我一看到那人,眼就直了。
胖子哆嗦着問道:“奇哥,我是不是眼花了,怎麽這個人身上……”
“……挂了一堆人……”我給胖子補充了下半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