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是問題還沒反應出來。”瘦子反駁道,“不是所有問題都會在第一時間有表現的,運行一段時間後才被發現緻命問題也有的啊。”
“那希望這個問題在我孫子死之前不要爆發出來。”陳曉丘頗爲冷漠地說道。
瘦子被噎住。
“也希望這個問題能在人類作死自己和這顆星球前不要爆發出來。”陳曉丘緊接着又來了一句。
我們四個都沒話說了。
比起那個虛無缥缈的老天爺,人類作死自己的可能性似乎更大啊。
“說不定人類作死就是老天爺定下的。”瘦子嘟囔。
“那你就更不用杞人憂天了。”陳曉丘說道。
瘦子這下是真的無話可說了。
這個話題結束,我把檔案的那些文件關了,拔了U盤,突然間想起來,任敏看到的預兆如果是老天爺的安排,薛靜悅那奇怪的運氣值,是不是也有老天爺插手?
我擡頭瞄了眼胖子。胖子不知道是沒想到,還是把這事藏在了心裏,看起來和平時沒什麽兩樣。我想了想,決定下班之後私下裏再給古陌打個電話問問。
古陌接到我電話的時候,不知道正在看什麽,手機那頭傳出來的不是遊戲聲音,而是嘈雜的尖叫歡呼聲,我估計是演唱會之類的東西。
“那個小妹妹啊……”古陌很不着調地稱呼薛靜悅,“應該是吧。”
“她不會有什麽危險吧?”我擔憂道。
任敏和他二外公日子可都不好過,那個什麽元淳,我之前搜了一下,事迹很傳奇,跟那些天師、得道高僧差不多,通過去、曉未來。網上資料卻沒有出現他子孫後代那些坎坷經曆,不知道青葉他們當初找的是什麽文獻。
“她不是老是碰到倒黴事吧?她奶奶還是個神婆。”古陌很随意地說道,“她平安長到這麽大了,應該很清楚自己的情況。你就不用鹹吃蘿蔔淡操心了。對了,她不是跟那個胖小子好嗎?怎麽你來問我?”
“我就是看到檔案想到了,胖子又沒看到。”我說道。
“看到了他可能也不會來問我。人家說不定從小妹妹那兒知道了不少事情,不擔心這個。”古陌說道。
我怔住了。
古陌似乎是将他那邊電視關了,尖叫歡呼聲一下子沒了。古陌說話的語氣也是一變,“我跟你講吧,這種事情呢,要麽是血緣,要麽是轉世的緣故。都是各自的命,外人管得再多,自己不争氣,那就沒用。任敏的二外公活到了六十,不知道躲過多少次,他第二次就挂了,雖然有些葉子的原因,但主要還是他自己靠不住。你看,你碰到我們這些事,碰到鬼,你怎麽對待的?你那些朋友怎麽對待的?任敏是直接要被吓破膽了。他那樣,有沒有我們,他都活不長。”
我安靜聽着,突然覺得古陌也有靠譜的時候。他認真起來,還是可以信任的。
“我看,葉子看好你,也是你本身不錯。不然早就不搭理你,讓你去死好了。你要努力啊,小朋友,不要作死,肯定能活得長的。”古陌又換回了那種調侃的語氣,将電視也打開了。
我聽得耳朵疼,“你在看什麽呢?怎麽那麽吵?”
“一個什麽歌星的演唱會。”
“我沒聽到唱歌,一直叫呢。”
“現在的明星就這樣忽悠人,一點兒都不真誠。我們那會兒的演唱會,那是真的唱全場啊。”古陌煞有介事地批評。
我不跟他閑聊了,已經走到家門口,就正好挂了電話。
這些天都沒碰到什麽事情,晚上睡覺的時候,我一點兒壓力都沒有。
腦袋一挨着枕頭,我就睡着了。
意識陷入黑暗的時候,我忽然就感覺到不對了,卻也沒掙紮。
等周圍亮起來,我就看到了一扇門。
我有點兒慌。
說實話,我現在對門還有種心理陰影,就怕開門看到死神,或者進入某個奇怪的異空間。
眼前這扇門明顯是陌生的,我從來沒見過。
正下意識地警惕着,我的視野中就出現了一隻手。
一隻女人的手。
我這才醒悟過來,我這是又做夢了。我不禁動了動身體,和現在跟着的女人拉開了距離,看清了這人的容貌。
女人化了濃妝,妝還有些糊了,看不清真實的模樣。
她的身體在搖晃,手也在抖,眼睛半閉着,因爲塗脂抹粉,倒是看不出原本的膚色。但這副模樣,肯定是喝多了。
試了幾次,女人才将鑰匙插進了鎖眼中,又試了幾次,才将門鎖給扭開了。
哒哒!
女人扒拉着門,身體前傾,高跟鞋在地上踩出了淩亂的響聲。
我一低頭,就看到了那雙起碼十厘米跟的魚嘴高跟鞋。
感謝陳曉丘的科普和郭玉潔的畫技,我才能這麽快認出來這雙鞋,也認出了這個女人。
“唔嘔!”女人捂住了嘴巴,跌跌撞撞往家裏面跑。
我跟了上去。
果不其然。女人進入了廁所,腳一崴,身體撞在了放在門這邊牆的洗衣機上。
女人大概是撞疼了,吐了一口,捂着腰,呻吟了一聲。
“唔!”她又捂住了嘴巴,撲到了馬桶上,對着裏面狂吐。
“嘔!咳咳!噗,呸……呼呼……嘔——”
我沒去看女人吐,但那聲音我無法不去聽。屋子裏燈都沒開,我也不能看看這家裏面是什麽情況。
說起來,這女人是怎麽死的?
我的視線又轉到了廁所。
廁所不算小,但沒窗戶,空氣污濁,嘔吐物的味道很快就充斥其中。
女人的身影在黑暗中有些模糊,我隻能看到一個輪廓。
女人吐了一陣後,大口大口喘氣,抱着馬桶,還有些神志不清。
我有些懷疑女人是酒精中毒死的,也有可能是胃出血。家裏面沒其他人,她要喝酒喝傷了,沒人知道,拖得久了……
我忽然想起了什麽,轉頭看去。
女人匆匆跑廁所,門都沒關上。
兩戶人家公用的玄關中,出現了一個男人的身影。
我心中警鈴大作,轉頭去看女人。
女人還抱着馬桶呢!
那個男人已經走了進來。
工農六村的房屋格局,是門進來,就是廳,靠着門,就是廚房和廁所,兩間卧室都在裏面。
這男人聽到了女人的呼吸聲,直接就進了廁所。
我顧不得多想,伸手去推了推女人,手卻沒法碰觸到女人。對男人揮了拳頭,也是揮空了。
也就是說,我阻止不了接下來可能發生的事情。
是因爲我不夠堅決嗎?
還是因爲這兩人現在的狀态都是活人,所以我影響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