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隻是我,其他人應該也在腦補那個畫面,頓時全都安靜下來。
正常人都不會沒事兒往天花闆看,正常人更不會在自己家上廁所的時候擡頭看看天花闆。可要是有這麽一個鬼,一直飄在人頭頂上盯着人上廁所,那感覺絕對不是可笑,而是可怕。
“也未必是飄在上面。”古陌突然開口說道,“鬼影子雖然叫影子,可不一定是鏡面的投影,也不一定是光照之後留下的影子。這個鬼可能在這兒站着,也可能就躺在水底下。”
古陌取代了瘦子,手也在屏幕上比比劃劃。
他列舉了三種可能性。
一種是那鬼就貼着洗衣機旁邊的牆站立,面朝着馬桶和淋浴間,我們看到的腳就是水中倒影。另一種就是我們所看到的腳就是她的腳,不是倒影,不過是因爲有了水,所以照片才拍下來了。這樣一來,她的腦袋……
“在馬桶裏面?”瘦子一臉便秘樣,“我隻聽說過馬桶裏面伸出手抓人屁股的鬼故事,沒聽說過鬼的腦袋就在馬桶裏面看着……她難道有窺淫癖嗎?”
“她的身高你又不知道,也不一定是頭正好就在馬桶。”胖子說道。
“那也差不多了,再高、再矮,都不是平均身高了啊。”瘦子反駁道。
“随便她是什麽姿勢吧,總歸是有個鬼在工農六村。”我打斷了兩人無意義的讨論,問古陌,“那段視頻,你有聽出其他什麽來嗎?”
古陌不太自在,半晌才回答道:“那裏比上次去的時候更嚴重了。”
我吓了一跳,“真的鬧鬼?”
“也不一定是鬼,就是靈體。聲音很多很雜,也聽不清。這次爆水管,可能就是那些東西太多了的緣故。”古陌歎氣,“那地方是不能住人了啊。”
瘦子叫道:“那個葉青就不管管?”
“他活着的時候勉強管着,現在可能是有心無力了。”古陌淡淡道,看向了我。
我苦惱地說道:“我們現在的身份不方便去工農六村。萬一被記者知道了,問東問西,我們要被批評的。”
這事情和拆遷辦沒一毛錢關系,就是上面因爲拆不拆遷,神仙打架,導緻我們這些凡人遭殃。要傻乎乎撞上去找死,我怕那些支持拆遷的會借機就把我們組的人給換掉——殺人不行,調職總歸好辦了吧?
我想到此,心頭一跳,看向陳曉丘,忙把這個跟她說了。
這件事,也隻能陳家出面解決。
沒想到陳曉丘沒說話,古陌先開了口。
“葉青收拾不了工農六村那麽多東西,但收拾幾個活人是沒問題的。”
古陌話一出口,就帶了血腥味,偏偏他說得漫不經心。
“他們不敢從我們這邊下手?”我問道。
“要是敢的話,他們也不用費時費力,在上面掰手腕了。”陳曉丘贊同古陌的這個說法。
“那工農六村現在要怎麽辦?”郭玉潔挂心着這件事。
“水管都爆了,也住不了人了吧。”古陌無所謂地說道,忽然一拍大腿,“哎呀,或許爆水管的就是葉子啊。”
我們都愣住了。
用這種手法趕走不相幹的人,青葉的人似乎在處理委托的時候就做過。這倒真有可能是葉青做的。
“那我們就不管了。”我征詢古陌的意見。
我怕葉青就等着我過去,要傳話什麽的。我這邊因爲工作關系去不了,他會做出些過激的事情來。
不得不說,葉青暴虐的殺人手法還是給我帶來了一些心理陰影,讓我對葉青的忌憚更深了。或者,該說是敬畏。
古陌擺擺手,“不管就不管吧。随遇而安,你不要那麽大壓力,想做什麽做什麽,就是做之前動動腦筋,不要作死啊。”
我無語。
古陌肯定不是什麽好長輩,跟他是話不投機半句多。
我們五個酒店出來,吃了頓飯,閑聊了一陣,就散了。
之後,我們都沒去工農六村,隻從新聞和馬處長那邊知道,工農六村的水管問題真的很嚴重,現在不能住人了,政府壓了物業出了一部分補貼,民政部門也出了一部分補貼,讓那裏的居民找地方暫住。
讓我意外的是,因爲這件事,拆遷進度要放緩。風口浪尖上找居民說拆遷,那在有心人看來,這就是政府的陰謀。但拆遷的事情也變得勢在必行。就是工農六村的屋主們都迫不及待想要拆遷。毛主任還爲此又給我們打過電話,傳達居民們的意見。那些屋主倒是沒把這件事往拆遷辦頭上想,新聞中也不提拆遷辦,倒是讓拆遷辦所有人松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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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件編号008
事件代稱:死亡預兆
委托人:任敏
性别:男
年齡:35
職業:職員
家庭關系:結婚,有一兒子
聯系地址:民慶市堎山三村XXX弄XXX号XXX室
聯系電話:5411XXXX
事件經過:
2001年12月3日,委托人第一次到訪。音頻文件00820011203.wav。
“您好,任先生。請說一下您碰到的事情吧。”
“哦,你們、你們好,我……我碰到的事情是,是預兆。”
“是什麽方面的預兆?”
“是我死掉的……我……”
“您别急,可以慢慢說。您最先發覺到不對勁是什麽時候的事情?”
“半年前,我在半年前覺得不對勁了!我嶽父嶽母養了狗,那隻狗平時很聽話,很親人,我去看望嶽父嶽母的時候,也會跟它玩一玩。那次去看望我嶽父嶽母,它沒跟以前沖上來,親熱我老婆和兒子,就站在那兒,盯着我看,然後突然叫起來,不停地叫,就沖着我叫,我要進門的時候,它還不讓,被我嶽父訓了打了,最後給拖進屋子裏面關起來,也不消停。我們家都覺得這事情不太對。我……我之前沒碰過其他動物,它就突然這樣……我嶽母說,要麽去寺廟裏面拜一拜。我老婆也信這些,将兒子交給嶽父嶽母,就跟我要去寺廟,一刻都坐不下去了。然後……”
“然後發生了什麽?”
“然後半路上,去車站路上,我就感覺有東西盯着我,我一擡頭,晾衣杆上面……就那種臨街的小區樓房,每戶窗子前面都有晾衣杆的,那一排,一整排樓的晾衣杆上都站了烏鴉。真的!全是烏鴉!都盯着我!我一擡頭看過去,它們一起叫起來,然後一起飛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