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了你沒救活一個得病的孩子,孩子的家屬和母親鬧了幾趟,你還把孩子的母親當精神病來治療……精神病,這個詞你能理解嗎?”
“我知道。”老頭颌首。
“在你以爲那個母親病好的時候,她咬死了你,之後,醫館就出了事情,有人無故失蹤,每次失蹤前應該都有個孩子在這裏死亡。而失蹤的人會被其他人遺忘,隻有你們家的人記得。他們的相關物件,也跟着人一塊兒沒了。”
老頭繼續颌首,“是這樣的。”
“那麽,這邊的情況是什麽樣?”換作吳靈來提出問題了,“李大夫,希望您将您到來後所做的每件事都詳細說一下,我好做出判斷,想出對策。”
老頭思索了很長時間,沉吟道:“我剛到這邊來的時候,情況就和現在一樣。後來,門口又出現了人。最開始的三四批,都是醫館的人,我還認識他們,除了我一個侄子外,其他人都說不認識我。我知道自己是第一個進來。要說這一切,罪魁禍首是那個楊氏,還可以怪她的夫家、娘家。楊氏那孩子,不是我沒好好醫治,而是真的治不好。她那小孩會有心疾,也要埋怨她。她娘家有幾個親戚都有這毛病,壽數不長。還有她自己,十月懷胎,被婆婆指使着幹活,沒歇過一天……”
老頭說到這,那股子怨氣又冒了出來。畫面中,他脖子處的傷口甚至出現了黑色的淤血,凝結在皮膚的裂口,并不落下。
那黑色淤血漸漸就消失了。
老頭歎氣,“這些都是過去的事情了。他們都不記得,我要跟他們說,他們反倒要怪到我頭上。我侄子偷偷跟我說了外頭的情況。因爲家裏面問過他們我的事情,他們中有聰明人,大概是猜出來,他們發生的變故就跟我家之前問的事情有關,對我和我侄子……我就隻好将事情歸咎到了隔壁街的醫館上,說他們做了妖法。”
老頭苦笑。
“他們的怨氣就都沖着那間醫館去了。”吳靈說道。
“是。我甚至看到……”老頭遲疑了一下,“他們進來的時候,東西跟着一塊兒進來,這邊的地方就有擴張。因爲東西不是堆在門口的,而是散在醫館的各個角落,甚至連藥櫃裏面都有……我不知道是因爲他們新生怨念,才讓這邊擴張,還是真的因爲人多了、東西多了……要說怨念,我大概是最深的一個。”
“擴張是怎麽個擴張法?”
“外面的街道,還有隔壁的鋪子都出現了。但那些地方進不去,就像是畫一樣。街上有時候還會有人,但那些人,也跟假的,我們跟他們說話,他們沒反應,去碰的時候,他們就跟煙一樣散了。有人慌了神,就往外跑,跑到了黑暗裏面,人就沒再出現過。因爲沒有時間變化,我們也不覺得饑渴,不覺得累,就不知道時間變化。過了一段時間,沒什麽新的人出現了。”
“據您後代所說,他們後來搬遷了,将醫館賣了出去,開了其他店鋪,應該是不太可能有小孩死在裏面了。”
老頭點點頭,“我猜也是如此。”
“之後是因爲人都受不了,跑的跑,死的死,所以地方又縮小了嗎?”
“不是。是發生了一些變化。”老頭陷入會議中,“那天,像是地龍翻身,房子、家具都沒事,東西好像釘在了原地。就是我們這些人,跟被關進籠子裏的畜生一樣,在籠子裏面翻騰。哦,也不是所有東西都不動。跟着人進來的物件都随着人一塊兒亂撞。我一個侄子、一個孫子就是那時候撞破了頭,死了。”
老頭扯了扯嘴角,“我倒是好運,什麽事情都沒有。”
“地震後發生了什麽?”
“地震後,地方沒什麽變化。有兩個人走出門去察看,可到了門口,跨出了那道界限,突然街上就出現了一輛馬車,把兩個人給撞死了。”
“嘶——”
畫面外響起吸氣聲,卻不是吳靈的,應該是耿倩和那個被打了的女生。
老頭倒是平靜,平靜得有些冷漠,“這下,沒人敢往外走了。那屍體和馬車過了一段時間,就消失了,街上又是人來人往的景象。我們觀察了很多天,發現這些場景跟唱戲的一樣,每一場戲都是一樣的内容,結束後,再開唱一遍。”
“也就是循環……”
“是,就是循環。我們也算有了記時間的方法,隻是記錄了一個多月,我們這邊來了新人。”老頭擡起頭,目光中有幾分閃爍,“他的打扮和我們有些不一樣,說話帶了口音,很驚慌失措。我們花了一些功夫,才能和他說明白眼下所有人的處境。他跟之前進來的人一樣,憤怒、怨恨、恐懼……可後來,不得不平靜下來。我們就有了閑聊的心情。在這兒關了這麽久,總想要聽聽新鮮事。沒想到說了一陣後,我們都發現了不對勁。他和我們好像不是一個地方來的。語言雖然有相似,服裝和生活習慣也有相似,就連地名都有一樣的,可曆史是不同的。”
“啊!”有女生發出詫異的驚叫。
老頭斜了一眼,“再後來有新來的人,跟我們說起什麽平行空間,什麽異空間。我想,我們碰到的就是那樣的事情。”
吳靈一直沒吭聲,但視頻畫面有微微顫抖兩下。
老頭呼了口氣,接着說道:“在那些個說現代、古代的人出現前,我們先發現了這邊的又一個變化。就是在一次循環時間内,如果單獨一個人從一間房出來,可能就會到達另一個空間。”
哐當!
鏡頭移動,耿倩的半個身影出現在了畫面中。
“我、我剛才……我……”耿倩結結巴巴。
老頭淡淡說道:“那是之前,現在再這麽做,就沒有這回事了。”
鏡頭移了回去。
“您繼續說。”
“另一個空間是個太醫院,是平行空間裏的太醫院,跟着太醫院一塊來的有些太醫。那個地方來的人不多。再過了一段時間,就又多了個空間,是個新的醫館。進來的人說,太醫院都是前朝的事情了,跟着前朝的皇城一塊兒被燒了。他們是新朝代的,他買了地,開了醫館,沒想到碰到這種事情。接着,有多個新空間,也是醫館,進來的人有些與衆不同。那個人,癡迷醫術,在我們四個空間到處跑,跟我們所有大夫讨論。他的藥童中,有個很害怕他,幾次想要逃走。我去過他那個醫堂,發現他在……唔,用你們的話說,是在做人體實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