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問問你的直覺,如果沒法做決定,就先放着吧。”古陌高深莫測地說道。
陳逸涵的手機鈴聲響起。他對我們的對話沒有發表評論,但保持着低氣壓狀态,算是默認了古陌的決定,去接電話了。
“我說啊,我們該做些防護措施吧?那個蕭天賜能利用别人來殺人,他要是再弄幾個自殺式襲擊來怎麽辦?”瘦子打破了尴尬的沉默。
“這方面,專業的去接電話了。”我無奈說道。
瘦子和胖子氣不太順,一臉窩囊樣。幫不上忙,反倒是累贅,那感覺當然不好受。
“要告訴小丘這件事嗎?”郭玉潔問道。
“她小叔在呢,他會決定的。”瘦子懶散地回答。
“還有欣欣的……”郭玉潔擔憂。
鄭欣欣露出個安慰的笑容。
這事情也得拜托陳逸涵去調查。
我們幾個的情緒更低落了。古陌沒心沒肺的,還掏出手機打起遊戲來。
沒一會兒,陳逸涵回來了,臉色很不好看。
“出什麽事情了?”我心中咯噔一下。
“王家榮死了。”陳逸涵回答。
王家榮是誰?
我們面面相觑,反應了一秒鍾。
“是紅毛?他……”胖子有些哀傷,“沒救回來嗎……”
“不是,是被殺害的。”陳逸涵表情凝重,“已經進入普通病房,通知了他家裏人。他繼母将他悶死了。”
我震驚了,“該不會是蕭天賜……這怎麽可能?”
陳逸涵沒有防着蕭天賜嗎?蕭天賜怎麽能找上紅毛的繼母?
陳逸涵眉頭緊鎖,“我在第一時間就通知人去查找盯梢那兩個鬼了,到現在都沒找到。醫院和王家榮的親屬我也有派人看着。他們沒接觸過那兩隻鬼。”陳逸涵看向我,“他們有沒有可能像典型的那種鬼那樣……”
我遲疑回答:“我不知道。我夢境裏看到的,他們都是保持在正常人的狀态。蕭正在占據王方傑身體前,倒是像那種典型的鬼,沒有實體。”
要是蕭正父子還能擺脫軀體束縛,那對我們來說可就更危險了。
對此,我們一籌莫展。
“你們暫時呆在這裏。”陳逸涵起身。他有很多事情要做,當然不可能和我們一樣龜縮在酒店内。
當陳逸涵離開,我們幾個都不知所措。
房間内隻有古陌打遊戲的聲音。
瘦子暴躁地對古陌吼了一聲:“你能不能有點兒緊張感?現在是玩遊戲的時候嗎?”
“不然呢?小朋友,冷靜點。等你見過了大風大浪,就能和我一樣淡定了。”古陌悠閑回答,語氣欠扁。
瘦子不能真對古陌動手。
“我去睡一會兒。”我噌地站了起來。
這樣幹坐着,我什麽忙都幫不上,還不如去睡覺。要是再夢到什麽,或許就能獲得啓發。再者,夢境繼續下去,到離現在不遠的過去,我可能就能對蕭天賜動手了。即使這麽做十分冒險,我根本沒把握,但我還是決定試試。
古陌擡了擡下巴,“将那東西帶去。”
我看向玻璃罐子,沒遲疑,将它帶進了裏間的卧室。
關上門,玻璃罐子放在床頭櫃上,拉上了遮光窗簾。我将外套脫了,合衣躺在床上,閉上了眼睛。我想過我會睡不着,需要屬羊,需要培養睡意。我沒想到的是,跟在青葉發生的事情一樣,我的意識一瞬間就恍惚了,然後就陷入了夢境中。
又是女人的嗚咽聲,輕輕啜泣,呢喃着“好疼”、“好痛啊”。
我眼前從黑暗變成了彩色,但那顔色灰暗,是夜間的一條小路。路燈間隔很遠,小路上面一段亮着昏黃的路燈,一段是完全的黑暗。
高跟鞋踩着地面,腳步聲淩亂。
我在黑暗的路段中稍微停了停,看到了一個女人的背影。她好像從我身體裏穿過,踉跄着往前,直到整個人沐浴在路燈下,我才看清她的情況。
她捂着後腰,鮮血從指縫中滲出,滴滴答答流了一路。
我當即大吃一驚。
這夢境可和我預料的截然不同。不是蕭天賜、蕭正的情況,而是鄭欣欣背後那鬼東西的相關夢境!
我仔細看那女人,身材臃腫,一頭短發,看起來年紀不輕了,是我并不認識的人。想到我夢境中總是跟着鬼行動,我想到了什麽,轉過頭,在遠處的一個路燈下,看到了趴伏着的人。
這女人死了,還一無所覺,變成鬼之後往前行走。
我遲疑了起來。身體被拉扯,跟上了女人的步伐。
現在當務之急是解決蕭正父子的威脅,可鄭欣欣的事情我也不可能坐視不理。這夢境既然來了,我也不能說醒來就醒來,再重新睡一遍。
能不能直接醒來,我不知道,再睡一次能不能夢到蕭天賜,以及,我放棄的這個夢境能否重來,我也不知道。我現在能做的隻是默默跟上女人。
女人的傷口上沒有插着兇器,我看身後也沒有其他人影,想要離開女人,去調查一下屍體,又無法跑到那麽遠的地方。
女人還在茫然地往前走,念叨着“好疼”。
幽暗的小路到了一條十字路口,女人自然地轉彎,繼續往前。我看了下路牌,是個陌生的地名,一時間,我都不知道這裏是不是民慶市。
女人進入了一個小區。小區的保安當然是對古怪的她視若無睹。女人也好像沒看到保安,腳步不停,到了一棟樓前。她茫然失神,就這樣直直穿過了樓下的玻璃大門。我跟着穿門而過,随着女人到了電梯前。女人沒有注意門,卻按了電梯按鍵,還成功了。蒼白的臉色保持不變,那雙空洞的眼睛多了些神采。她靠着電梯門,在電梯打開後,她跌跌撞撞進入,撒了一地血。
血指印按在了八樓。電梯緩緩啓動,上升,并無異常。到了八樓,電梯停止運行,電梯門打開。
我随着女人出了電梯,突然心有所感,轉了身,發現身後的電梯内躺着女人的屍體。她坐靠在電梯角落,垂着頭,四肢攤開,鮮血從背後淌出來。雖然沒看到臉,可那衣服鞋子,和女人的一模一樣,再加上那相同的發型,這一定是同一個人。
我頓時頭皮發麻,錯愕地被女人拉扯着,往後退。
電梯門在此時關閉了。
我再看到蹒跚前進的女鬼,有了種荒謬的感覺。
女人不知從哪裏掏了鑰匙開門。
門内是溫馨的三居室,牆上還挂了全家福,女人笑容幸福,她和自己的丈夫抱着兒子。
我看到照片的時候,腦海裏冒出一個古怪的期待,可看清照片上的父子,我就失望了。那父子倆并不是蕭正和蕭天賜。
女人已經進屋,去了浴室。
我瞄了眼敞開的房間,主卧内睡着一個男人,正是女人的丈夫,次卧門開着,是年輕人的房間,單人床上并未躺着人。
女人洗澡,換了衣服出來,爬上了床,還在嘟囔“好疼”。
我看向打開的浴室,不出意外,在淋浴間裏面看到了倒在地上的屍體。她穿着衣服,渾身濕透,鮮血流入了下水道,在瓷磚上留下了淺淡的紅色痕迹。而在卧室那張床上,鮮血暈染,逐漸浸濕床單被褥。
我開始好奇,第二天這一人一鬼醒來,會是什麽場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