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很好奇吳靈是怎麽做的。回憶一下,在青葉靈異事務所的某個紙箱裏面,我還找到過一個娃娃,就和貓骨頭放在一起,不知道是不是那個。
古陌對此也很好奇,但吳靈直接不客氣地拒絕了古陌的參觀。
“不要妨礙我。”吳靈扔下一句話,就在古陌面前甩了門。
古陌很氣。
我卻覺得渾身發涼。
吳靈進入的是走廊盡頭的屋子。
這還是古陌第一次進入事務所的内部,也是我第一次進入二十年前事務所的内部。
辦公室、休息室、廚房、衛生間,這些都沒變化。接着就是那條走廊了。
走廊内一共三間房,三個房門,一扇門開着,裏頭空蕩蕩的,沒有家具,沒有任何東西,另外兩扇門都關着。盡頭的房間門上挂着一幅畫,正是我所看到過的那副抽象畫,很大,占了一整扇門的位置,粗略一看,幾乎要忽略掉那門框。
吳靈開門、關門的時候當着門,看不到門内的情景。古陌也不強求,悻悻轉身。
我還盯着那扇門在看。
這是吳靈的房間嗎?那我感受到的惡意,和門、畫奇怪的轉換是怎麽回事?吳靈念咒做法的時候出了狀況?就跟那些恐怖片、災難片的劇情一樣,意外事故,導緻了這裏的變化?
“靈不喜歡被人看。夏蟲不可語冰,我們這些外行就别在那邊礙眼了。”劉淼拍拍古陌的肩膀。他比古陌要小十幾歲,可能是近二十歲,可兩人這樣的姿勢,一點兒違和感都沒有。
古陌撇嘴,“她那眼神可不是‘夏蟲不可語冰’,而是‘豎子不足與謀’。”
“哈哈哈!差不多的嘛!”劉淼不在意地大笑。
葉青一開始就沒跟來看熱鬧,而是在看書,封面上沒有書名,看那大部頭,估計是什麽專著。
南宮耀也沒來看熱鬧,而是開了那扇關閉的房門,直接進去了。我趕緊過去趁機瞄一眼。和二十年後我所見到的不同,這房間内沒有堆滿紙箱,而是放了一圈電腦。
用“圈”作量詞不是我沒文化,而是我下意識地選擇的恰當形容。
二十年前,還未有液晶屏。房間内的長桌被擺成了一個弧形,放了五台電腦屏,看起來很滑稽。換成液晶屏幕,代入一下那種高科技的感覺,就比較容易接受這種布置了。貼着牆壁,則是一排大型服務器,紅綠黃等光芒的指示燈閃爍個不停。
南宮耀能侵入那些大公司數據庫,侵入公共交通系統弄到監控視頻,實力不用說,用這麽誇張的硬件也隻是讓我稍微愣了愣,就接受了。
劉淼和古陌坐在沙發上聊天。主要是古陌在說話,吹噓自己的音樂事業,講講偶爾幾次接音樂導演、配音導演的工作,這個歌星脾氣大、那個影星口齒不清的,被他随便爆料。
大約過了三個小時,吳靈才開了門,手中拿着一個娃娃出來。
那個娃娃和我見過的不一樣。它完全是繩子編出來的,圓腦袋,棍狀身體和四肢,我不怎麽喜歡這樣子的玩偶,但郭玉潔應該會大喊“好萌”。我見過她背包上有個差不多樣子的大挂件,不是娃娃,是一隻狗。
“就這個?”古陌好奇看着那個娃娃。
吳靈點頭,将娃娃放在了茶幾上。
這麽一放,娃娃平躺着,臉朝上,原本沒看到的五官就露了出來。
古陌盯着娃娃臉看了半天,評價道:“很粗糙。”
那娃娃臉就是那個強奸犯的照片被剪下來,貼在圓腦袋上。
我跟着點頭,認同古陌的看法。
娃娃也沒個衣服鞋子,身上清潔溜溜,火柴人似的。古裝劇裏面紮小人,至少還有個生辰八字呢,這個非洲巫毒那麽粗糙,能行?
我和古陌不一樣,我多少聽過巫毒,不過對巫毒的了解全來自于恐怖片。恐怖片的内容也不知道真假。比如常見的恐怖片梗,那個外國很有名的血腥瑪麗,曆史上真有其人,但到了恐怖片裏面,有的劇組考究點,弄點古董書出來當資料,放幾張中世紀風格的插畫,有的就随便了,連特效都隻有五毛錢,就别要求編劇和道具組的工資有多高。我在恐怖片裏面看到的巫毒也是五花八門,弄鮮血的很多。血腥麽,歐美恐怖片的最愛,不管是放别人的血、割自己的肉,還是殺死點貓貓狗狗兔兔,觀衆都覺得刺激。
無論如何,這個娃娃,一點兒恐怖的感覺都沒有。要放在影視劇裏面,妥妥被罵的份。
我看向了吳靈。
吳靈的臉我看不到,可看她保持着一直以來的筆挺坐姿,也沒開口,估計是沒生氣。
“怎麽用?”劉淼問道,“能摸嗎?”
“你不行。”吳靈開口了,對古陌說道,“你來。”
“啊?”古陌不明所以。
“想着你對那個強奸犯的恨意,抓住這個巫毒娃娃。”吳靈對劉淼擡擡下巴,“把你的刀給他。”
劉淼在口袋裏摸了摸,掏出了一把蝴蝶刀,很帥地動了一下手指頭,那把刀發出“喀嚓”、“喀嚓”的聲響,等劉淼将刀遞到了古陌面前,刀已經被打開,刀柄沖着古陌。
古陌嘴角抽搐,“好像是個便宜貨?這個娃娃很結實啊。”
娃娃的材質我看不出來,但那個繩子繞了一圈又一圈的,的确很結實的樣子。
“不用擔心,隻要你情緒強烈,很容易就能殺死他。”吳靈輕描淡寫地說出了一句恐怖的話。
“殺死……也太過了吧?”古陌遲疑起來,動作不是很熟練的用刀在娃娃的胯下比劃了一下,“我沒有那麽強烈的情緒。你應該找佟莉莉的家人來。這個……”
“你來就行了。你的情緒有多強烈,他就會碰到多糟糕的事情。你想要他碰到什麽,他就會碰到什麽。”吳靈的聲音變得空靈詭異,“按你心中所想行動,你會得到你想要的結果。無需信仰,無需技巧,無需實力,隻看你的情緒,看你的執念。人,是很可怕的生物。你可以做到。”
古陌的視線釘在了那個娃娃上,專注無比,手中的蝴蝶刀突然刺下,如同切豆腐一般紮穿了那個娃娃,和茶幾發出了清脆了碰撞聲。古陌的手一震,松開了。那把蝴蝶刀就插在娃娃的身體正中,和那些繩子精密貼合在一起,渾然一體。
我突然抖了抖,感覺到了空氣中的異樣。
而從蝴蝶刀和那些繩子貼合的部位,紅色的液體滲出。逐漸的,娃娃全身都有紅色液體滲出來,染紅了那張照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