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認爲,被人使用的東西才有靈氣,那樣的物件是活的,在鏡頭前能展現出更好的畫面感,并帶動演員的情緒。”陳曉丘将楚潤查了個底朝天,給我們介紹的時候侃侃而談。
“那是變态嗎?”瘦子狐疑地問道。
“在拍那部刑偵劇前,不是,隻能說是藝術家的另類思維吧。”陳曉丘說道。
“那部刑偵劇怎麽了?”胖子緊接着就問道。
“他在那部片子的表現很瘆人。劇組的人開始隻在私下裏的議論,他死後,警察局做筆錄也得到了相關内容。不過,他家把消息都壓了下去,外界不知道。”陳曉丘頓了頓,詳細說道,“拍攝過程中,他對于被害者的死狀有些過于苛刻的追求,想要拍出死亡的美和恐懼。殺他的兇手就是個扮演被害者的男配角,被他弄得很慘。”
“怎麽慘?”瘦子好奇。
“那個男配角扮演的是卧底警察,有一幕戲是他被活活砸死的場景。拍攝的時候應該用道具,東西隻有個形,沒分量,砸人身上不疼。拍了幾條,楚潤都不滿意,整個劇組休息一會兒再開始拍攝,道具被人換掉,那個男演員的手就被砸腫了。在片場的時候他們就吵了起來。那個男演員是個鋼琴小王子,不知道你們有沒有聽說過?”陳曉丘問。
我們三個大老爺們當然不知道什麽“鋼琴小王子”。
郭玉潔跟學生一樣舉手,“舟向陽,對不對?船的那個舟。”
陳曉丘點頭,“他因爲那一幕戲,手廢了,很長時間不能碰鋼琴,當年的全球巡回演出告吹。”
“這真是變态了啊。”瘦子嘀咕。
胖子說道:“未必是楚潤換了道具吧?”
“真相是什麽,沒人知道。反正舟向陽認定是楚潤害了他。之後繩索勒死被害人的戲又出了同樣的情況,演員差點兒真的被勒死,劇組停工了幾天,再開工的時候,舟向陽就找機會扭斷了楚潤的脖子。”
瘦子咂嘴,“能扭斷一個成年男人的脖子,這個舟向陽也不是善茬啊。”
“一開始沒人懷疑舟向陽,他一直以來給人的印象都是文弱書生,反倒是那個差點兒被勒死的演員很強壯硬朗。警方排查了很久才查到,舟向陽在海外留學的時候學過拳擊,還練得很不錯,當上鋼琴小王子後也沒停止訓練。他沒有外表看起來的那麽弱。”
“那我們現在該怎麽辦?”郭玉潔問了個關鍵問題。
四個人都看向一直默不作聲的我。
我問陳曉丘,“有楚潤的影像資料嗎?”
陳曉丘點頭,開手機播放了一段視頻,是個訪談類的節目。
楚潤長相就很陰郁,嘴角一直翹着,可看人的眼神很冷,沒有感情。他一開口,我就認出了那個聲音。
“是他。”我肯定地說道。
節目中的楚潤說話死氣沉沉,反倒是在夢中,他比較富有生氣。我微妙地發現了這一點,楚潤給我的感覺越發糟糕。
瘦子和胖子對楚潤評頭論足一番,中心思想就一個:一看就不是好人。
“那接下來呢?”郭玉潔又問。
他們四個還是齊齊看向我。
“上次說到燒屍體、燒遺物,都不可能吧?”我躊躇着說道。
“他屍體火化了,遺物……我們不可能拿到手。”陳曉丘想了想,搖頭。
我歎氣。楚潤好歹是個星三代,家族背景不可小觑,就是青葉的人恐怕也不能混進楚潤家裏面,把他的遺物騙出來。
“他有什麽弱點嗎?有沒有怕的東西?”瘦子拿過陳曉丘的手機,快進着看訪談内容。
陳曉丘繼續搖頭,“沒有看到這種資料。”
這可就難辦了。我眉頭緊鎖。
“他是個拍戲瘋子吧?害怕的東西會不會是自己的經典作品?”郭玉潔出主意,“拿他拍攝的片子威脅他,不住手就把那些片子删掉,不留底片。”
“你在說笑呢?”瘦子吐槽,“這比去楚潤家偷他的遺物更不可能好嗎!”
郭玉潔紅了臉,嘟囔道:“那你說怎麽辦?”
“你剛才說,那個差點兒被勒死的是個男人?”我沉吟着,問陳曉丘。
“對。”
“可他現在殺掉的都是女人。”我疑惑不解。
“是不是楚潤本來想用女演員,有制片人什麽的塞了那個演員進劇組?”郭玉潔對娛樂圈還挺熟悉的,“這種事情很常見的,導演也沒辦法。”
陳曉丘提出了不同意見,“楚潤背景擺在那裏,那個男演員隻是個三流明星,到現在都沒混出頭,根本沒有人特别關照他。”
“他和舟向陽不會都還活着吧?”胖子詫異地問道。
“都活着。舟向陽在坐牢。”
“楚潤不去報複?”瘦子也震驚了。
“他們兩個都好好的。”
話說到這,我們都覺得奇怪。楚潤這個人的心思可真難摸透,完全猜不到他要做什麽。
“你們在幹什麽呢?”老領導出現在辦公室門口,看我們這開會的架勢,笑呵呵地問道。
我們被他冷不丁這樣突擊檢查,一時不知道該怎麽回答。郭玉潔直接低下腦袋,吐了吐舌頭。瘦子和胖子縮着脖子。這場景,好像班主任突然進教室一樣。陳曉丘面無表情,可身體都緊繃起來。她顯然是那種好學生,從來沒做過“壞事”。
我咳了一聲,“我們在讨論近期工作問題。我們負責的兩個對象都很難辦,所以集思廣益,看看有沒有什麽更好的辦法。”說着,我把事務所那四間房産權人不明、陶海不明原因避而不見的事情說了說,“老領導,您見多識廣,經驗豐富,您能給我們提提建議嗎?”
老領導呵呵一笑,“那個陶海的事情,鄰居和居委會都不知道,他老婆也不知道嗎?至于那家事務所,能這樣順利借到四戶房子,還做奇怪的生意,這都沒人管,肯定是有原來慶州制造局的人知會過,你們應該去問問慶州制造局的老領導,不是問我這個老領導。”
我們五個人頓時都茅塞頓開。
“老領導,你太聰明了!”郭玉潔發自真心地歡呼。
“哎,我怎麽沒想到呢!靈異事務所,能在小區裏面開這種店,背後肯定有人啊!”瘦子拍着自己的大腿。
胖子問道:“老領導,您早就想到了這辦法吧?”
整理古籍檔案整理得頭昏眼花的陳曉丘保持沉默。
“這是對你們的鍛煉。你們啊,人情世故上還是差了些,還都忘了工農六村是個老小區、單位安置房,你們不能用現在的人際關系和相處模式來看待那個小區的居民。好了,接下來的事情你們好好幹吧。”老領導背着手,晃悠出了辦公室,留給我們一個智者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