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吱呀”一聲開了,事務所内還是昏昏暗暗的。
我們一行人進去後面面相觑,不知道該做什麽。
胖子清了清嗓子,“奇哥,你之前是怎麽做的?”
“哦,就是像他們的委托人那樣。”我尴尬地撓頭。
要隻有我一個人,那樣對空氣說話還不算什麽,可這麽多人看着,這舉動就太中二了。爲了搞清楚事情真相,我隻好中二一把,坐到沙發那個屁股印上,深呼吸後,開始講述王大爺的去世。
事務所内一片死寂,那四人都好似屏住了呼吸。瘦子隻轉動眼珠子,警惕地四下打量。胖子三人都沒那麽恐懼,還挺正常地左右看看。等了好一會兒,事務所中也沒有發生特别的事情。
“去看看那扇門吧。”陳曉丘提議。
“什麽門?”胖子問道。
陳曉丘已經往裏面走去,“就是走廊盡頭那幅畫,突然變成了門。”
我連忙跟上,一顆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瘦子和胖子都打了個哆嗦,“變成了門?”
陳曉丘肯定地點頭。
到了走廊盡頭,那裏挂着的是畫。
陳曉丘上前仔細摸索,沒有發現任何機關。
我松了口氣。畫是正常狀态,門就靈異狀态。我雖然想過去打開那扇門,但不是在那麽多人在場的情況。那扇門後的東西,恐怕比王大娘的鬼魂更爲恐怖。
“現在要做什麽?”郭玉潔問道。
“不如請筆仙試試?”瘦子出主意,“和鬼魂溝通,就是用筆仙了。”
這個想法我也有過。
“你們誰有筆和紙?”郭玉潔又問。
五個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這年頭,筆和紙都成了一種專業工具,普通人誰還随身帶着這些?
“用手機手寫輸入可以嗎?”胖子掏出自己的大屏手機,從手機屏下方抽出了一支手寫筆。
這種時代感真是讓人心情微妙。
我們也沒有其他工具了,抱着姑且一試的心态,圍到了辦公室的一張空桌周圍,五隻手一起握住了那隻手寫筆,點在手機屏幕上。
“青葉的諸位,如果你們在這裏,請給我們提示。”我做了主持。
“請筆仙應該是畫圈、畫叉。”瘦子糾正我。
“青葉的諸位,如果你們在這裏,請畫圈。”我從善如流地改正了。
第一遍,沒反應,我又說了兩遍。
“沒有畫圈,是不是說明他們不在?還是說這裏的鬼不是青葉的人?”胖子推理。
我順着這思路又開口問道:“筆仙,筆仙,請問你是青葉的成員嗎?”
手寫筆還停留在手機屏幕上,一動不動。
“我看可能是方法有問題。”
“手機完全不行,得用傳統的紙和筆吧?”
瘦子和郭玉潔發表意見。
“時代在進步,鬼也是。古代請筆仙難道用水筆和A4紙嗎?”胖子擺道理,講事實。
陳曉丘直接松了手,不跟我們胡鬧了。
我也松開了手,“不然你們出去,我一個人留下再來一遍?”
“燒和服的時候我和那個姓馬的都在,你也……那個了。”瘦子說道。
我估計他要說的是“鬼上身”。
我們正琢磨着要怎麽辦,忽然就聽到了敲門聲。
寂靜的靈異事務所内響起敲門聲,“叩、叩、叩”,不多不少,不緊不慢,就那樣三下。
我的汗毛都豎了起來,說話的瘦子、胖子和郭玉潔都閉上了嘴巴。
我們五個大眼瞪小眼。
叩、叩、叩。
又是三下,好像敲在心髒上!
“是門口。”陳曉丘第一個反應過來。
我們重重呼出口氣。有人敲大門,那就是活人了。
“這裏原來還有人來啊。”瘦子輕松地感歎。
我去開門,其他人也好奇跟了來。
門被我拉開,外頭天色已經暗了,太陽完全落山,隻餘下一點餘晖。
我看清門外站着的兩個人,頓時背脊生寒,到嘴邊的問話都卡在了喉嚨裏面。我背後響起瘦子誇張的吸氣聲和郭玉潔的輕呼。
“呵呵,我就說剛才看到他們幾個進了樓,一定是到這裏來了。”王大爺轉頭,對王大娘笑着說道。王大娘對王大爺微微彎了彎眼睛,什麽話都沒說。
我頭皮發麻,一點反應都做不出來。
“王大爺?王大娘?”郭玉潔哽咽着喊道。
王大爺的視線越過我,颔首說道:“小姑娘,不要哭,我已經等到我老伴了,該走了。”
這話驅散了我心中的恐懼,升起一股淡淡的哀傷。
王大娘此刻的模樣和我之前見到的截然不同。她神态安詳,站在王大爺身後,那股子戾氣和仇恨已煙消雲散。
“你們好好工作,萬事小心。”王大爺細心叮囑我們,好像長輩在教導晚輩,“拆遷的事情不要急,做好了動員,說服了所有人再進行。這裏……”王大爺忽然一聲歎息。
“你們不要怕,有事情就來這裏找青葉的年輕人幫忙。他們都是好人。”王大娘忽然開口。她的聲音和我在夢中聽到的也有了區别。
王大娘的話證實了我心中的猜想。
“他們都死了?”胖子怔怔問道。
王大爺和王大娘傷感地點了下頭。
“不要急着拆遷。沒有解決前,不要急着拆遷。這裏是我們的栖身之所,也是禁锢我們的地方。我們沒離開前,不能拆掉。”王大爺重複了幾遍這話。
我張了張嘴巴,隻能苦笑。
拆遷不拆遷不是我們幾個小公務員說了算的。我們會提前做群衆工作,這還是老領導争取來的一個緩沖期,比其他拆遷計劃已經是多了許多時間。
王大娘拉了王大爺一下。
王大爺最後意味深長地說道:“這裏,不是什麽好地方,你們要小心,多聽那些年輕人的話。”
說完,王大爺和王大娘轉身下樓,行至樓梯中段時,兩人的身影緩緩消失,外頭的天空也徹底轉爲黑夜。
“王大爺說的這裏,是指這間事務所,還是指這工農小區的這一片區域?”陳曉丘問了個讓人驚恐的問題。
“他之前說‘我們的栖身之所’、‘禁锢我們的地方’,這個‘我們’,恐怕不止是他和事務所的鬼,還包括王大娘,和……我們還沒遇到的鬼。”我分析道。
這麽一想,真讓人毛骨悚然。
“喂,照這麽說,每個地方其實都有死過人,都有鬼啊。”瘦子戰戰兢兢地說道。
“今天先這樣吧。”我拍拍瘦子的背。
我們離開事務所,仍舊是由我來關門,關門的時候我看了一眼檔案櫃,這次并沒有看到什麽東西,門也是被我親自關上的,毫無異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