瘦子的表情比剛才更沉痛了,顯然是想到那個“跑成熟臉”有多坑爹了。
這就跟電視劇裏的龍套一樣,你既沒機會一炮而紅,背後又沒親爹親娘幹爹幹娘漫天撒鈔票,那就隻能辛苦混個臉熟,至少讓人稱贊一句勞模、敬業。
“奇哥,能先整個名字給我嗎?”瘦子可憐巴巴地看着我。
我搖頭,“就我早上聽的,他們應該有三個人,兩男一女,都很年輕,其中一個姓劉、一個姓葉。”
“這有什麽用啊!”瘦子仰天哀嚎。
我不理他了,繼續看那個“元旦鬼胎”,到了下班時候,我将所有音頻文件聽了,電腦上開着青葉剪的監控錄像,正定格在最後一秒。
監控有些模糊,但于夢和王方傑兩人挽着手,就像一對正常的恩愛小夫妻。
誰能猜到,那個男人已經被一個充滿惡意的鬼魂給占據了身體?
于夢死了,王方傑失蹤了,蕭正和鬼胎也失蹤了。青葉的人到最後都沒找到失蹤的那兩隻鬼和一個人。他們會不會正在這個世界的某個角落生活着呢?或許我曾經就和他們擦肩而過……
“林奇,你沒事吧?”郭玉潔在我眼前揮了揮手。
“哦,沒事。”我擡頭一看,瘦子和胖子還在,就叫了一聲,“再加兩個人。”
這次倒是明白了爲什麽青葉要錄下那麽多音頻文件了,因爲他們中有一個成員能夠聽到音頻文件中鬼的聲音。而他們的“頭兒”居然能一拳頭打爆鬼,也着實讓我驚訝。
“什麽?”三人都沒聽明白。
“我說,青葉那個事務所裏面一共是五個人。”
“哦,有名字了?”瘦子眼睛一亮。
“沒有。”我遲疑了一下,“有個人或許能找找看。”我将檔案翻了幾頁,“駿骊酒店前客房部經理張東。他聯系過青葉靈異事務所。”
有名有姓,還有單位,這就容易找了。
郭玉潔轉頭問那兩人:“你們在網上搜過沒?這事務所能有生意,要麽是人介紹,要麽是打廣告,他們那業務,不可能是正規廣告,隻能是網絡小廣告吧?”
胖子歎氣,“早就查了,就是什麽都沒有哇!”
“可這個于夢就是通過網絡聯系他們的啊。”我回憶自己聽到的一個音頻文件。
“可能删掉了。”胖子猜測。
瘦子已經給派出所打了電話,在那兒不停說好話。
這事情也的确是麻煩派出所了,讓他們查了好些人,接下來可能還要查更多的人。幸好咱們是拆遷辦的,和居委會、派出所都事先溝通過,他們都很理解配合我們的工作。
講了好一陣,瘦子突然臉上一喜,拿筆記下了什麽,“多謝你了!哎,有空請你吃飯啊!好好好,謝謝啊!”電話挂斷,瘦子沖我們揚了揚手中的紙條,“終于有個活着的了!”
郭玉潔翻了個白眼,去了趟廁所,回來見我們沒精打采,奇怪地問道:“怎麽了?”
我沖着瘦子努努嘴,“那個張東留了青葉的聯系方式,是手機号,但是……”
“已停機。”瘦子趴在桌上。
“有手機号還查不到人嗎?”郭玉潔疑惑。
“沒實名登記啊!”瘦子揪着頭發。
郭玉潔無語了,“那名字呢?名字都不知道一個?”
“不知道,隻知道姓劉。”胖子回答,不像瘦子那樣生無可戀,但也一臉喪氣。
“那你們加油吧。”郭玉潔随口安慰了一句,開始收拾東西,“我下班了啊!”
“你不去工農六村?”瘦子問道。
“都下班了啊。”郭玉潔疑惑。
“對啊,都下班了,咱們要找的人也下班了啊。”瘦子理所當然地說道,說到最後,死氣沉沉的。
“你不知道嗎?我和林奇負責的是兩個老大爺,人家不上班。”郭玉潔狡黠一笑,“而且這兩人去探親了,最近都不在本市。”
“不在你們就不工作了?沒其他目标了嗎?”瘦子義憤填膺。
“暫時沒有。”郭玉潔拿起自己的包,沖他潇灑擺手,又握了握拳頭,“拜拜!加油!”
“你妹的!”瘦子罵了一句。
“我和你們一起去工農六村。”我對瘦子說道,“給你拿檔案。”
瘦子一臉驚喜,“奇哥!你就是我親哥了啊!”
我們三人之後一起去了工農六村。
瘦子一邊開車,一邊就說:“我覺得那地方真的是太邪了。你看這地址:國強路六百六十六弄工農六村六号樓六層。一串的六!”
“那不是很6?”胖子插嘴。
“6個屁!”瘦子經過這一天,脾氣有些暴躁。
我也是聽瘦子這麽一說,才發現這青葉靈異事務所的地址的确是很巧。
“我看,他們是故意選這個地方,開了家靈異事務所。”瘦子接着說道,“不然能那麽巧,那層樓四戶人家都将房子借出去,還都給他們借到了?”
“工農六村原來可是單位分房,住戶都是老同事,要能說動一個,有人幫腔,說不定就都能說動了。”胖子提出了另一種可能性。
“你們還沒找到房子的産權人?”我問道。
房子産權人和青葉的主人是不是一個,我們其實也不能确定。沒有房産交易記錄,但可能私下裏就完成了交易,也可能原來的産權人死亡,遺産繼承人拿到了房子,卻沒有辦理過戶手續。真要說起來,找青葉事務所的人,不如找房子最初的産權人,就是房産局那邊的檔案污損,看不清名字,如胖子所說,這小區原來是單位分房,要找人,完全可以從那家單位和其他老住戶那兒詢問。
“沒有。那邊也是老檔案,還特麽是手寫的!請人翻了一下午,好不容易找到了,那狗爬字潦草得要命,根本看不懂。”瘦子愁眉苦臉。
我隻能同情地拍拍瘦子,又問:“其他員工也不知道?”
“我們打了一下午電話,反正問下來是沒人記得。”
小區裏面沒有空車位,瘦子将車停在了附近商場的停車場,我們三個先吃了頓飯,這才散步走到小區,進了那個六号樓,一塊兒上了五樓,瘦子就迫不及待地跟我揮手告别。
我又好氣又好笑,也沒奈何,爬上了六樓。
不知道是不是因爲瘦子那番話,又或者是因爲下午聽了那些音頻,我隻覺得這六樓的氣溫好像真比下面冷許多。
可能是沒有人氣吧。我心裏想着,掏了鑰匙開門。
門上還貼着派出所的留條,說明破門而入的事情,并寫着我們拆遷辦的聯系電話,讓屋主回來的時候找我們拿鑰匙。
我開門的時候,那張留條被帶動,發出嘩啦啦的聲響,在寂靜的六樓顯得尤爲突兀。我不禁回頭看了眼樓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