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孽的眼睛很黑,比他的頭發還要黑,這一場大雨,仿佛全部都落盡了他的眼睛裏,将眼睛洗刷的更加幹淨,亮的驚人。
沈孽問低頭問明媚:“還記得這裏嗎?”
明媚點頭,她的嘴唇凍的有點發青:“記得……忘記了兩年,不過現在,什麽都記得。”
因爲感覺太冷,明媚說話的時候總覺得牙齒總是磕碰到。
沈孽點頭,“我也記得,一直都記得。”
“要進去看看嗎?”
明媚:“好啊。”
沈孽見明媚冷的厲害,換個手,左手拿着傘,右手摟住明媚肩膀,他說:“這是我們曾經開始的地方。”
明媚頓了一下,沒有掙紮,她點頭:“對……”
她知道沒有任何其他意思,隻是想讓她溫暖一些。
沈孽摟着明媚的肩膀,走進了這座早已荒蕪多年的廢墟。
進去後,明媚隻覺得更冷,耳邊的風都戴舍一絲絲陰森,雨水飄落在臉上,涼的讓她哆嗦。
沈孽問她:“害怕嗎?”
明媚搖頭:“不害怕,當年在這裏的他們都活着的時候,我都沒有怕過,何況,他們都已經死了,就更沒有理由去怕了,我隻是冷,這裏真的好冷……”
沈孽點頭:“是啊,很冷,我們很快就出去、”
曾經腳下永遠逛街的路面,如今鋪滿了腐爛了樹葉,雨水在地上彙聚成小溪,走過的時候,像是在水中趟過。
康宸:“這裏滑,小心别摔倒。”
明媚點點頭。
兩人對這裏都很熟悉,繞過前面的荒蕪的花園,成排的宮廷式建築,來到了後院。
明媚停在一棵樹前,道:“這是……那顆木槿?竟然……已經長的這樣大了?”
沈孽仰頭看着,一滴雨水滴進眼睛裏,他眼睛眨了一下,雨水從眼角流下去。
沈孽放在明媚肩頭的手緊了緊。
“多年過去,一切都變了樣子。”
明媚神色複雜,一切都變了樣子,當初少年時來這裏,這裏還一片繁華門口車水馬龍,每日來拜訪的客人,絡繹不絕。
如今,誰還會記得這個……早已荒廢多年的宅子。
曾經的路,已經完全被野草淹沒,沈孽在前面将野草踩下去,才拉着明媚的手往前走。
來到了整個院子最深處,沈孽問明媚:“還記得這裏嗎?”
明媚看着眼前,已經分辨出屋子模樣,被綠藤完全纏繞住的小房子,唇角動了動,“記得。”
這是她兒時第一次見到沈孽的地方。
那一年,她四歲,他九歲!
她摘了一朵花園裏的玫瑰花,被沈家的一個小姐發現,将她推到在地上,踩着她的手,将那朵花踩碎。
他被關在這裏,透過木闆縫隙冷眼看着她被打,被辱罵,看着年幼的她無助的哭泣,沒有一個人幫她,沒有一個人伸手拉他一把。
人散後,小辮子被扯亂,身上幹淨的裙子都是泥腳印,他本以爲,她會哭着離開,去找她的家人哭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