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室内,燭火葳蕤,搖曳着照亮角落。
藍萱走到距離水青陽十步之處,不敢出聲,她相信以水青陽的感知力,一定已經知道她來了。
一陣似有若無的氣息,自水青陽體内擴散而出,宛如微風吹拂。漸漸地,風勢增大,變成了無情狂風,地上的微塵全部浮起,繞着後方盤坐的水青陽旋轉,形成了一個不斷縮小的漩渦。
當漩渦隻剩下三尺直徑時,突然撲簌簌粉碎,漫天光芒閃爍中消散于無形。
藍萱吃驚地瞪大了眸子。這一刻她清晰感覺到了水青陽的修爲,不是法相境初期,而是法相境中期,這個年輕人又突破了?!
沒有記錯的話,水青陽才二十四歲,二十四歲的法相境中期,整個太玄界也沒有多少吧?更遑論水青陽絕不僅僅是修爲高,剛才連灰塵都能粉碎,足以證明他深不可測的實力。
從小在江府長大,藍萱的眼界非一般女子可比,但她也不得不承認,眼前的年輕人确是世間罕見的奇才,如同一條真龍,神秘而充滿魅力。
服侍這樣的男子,不算委屈她。
“找我什麽事?”胡思亂想間,聲音響起,對面的水青陽睜開了眼睛。
藍萱連忙行禮,将原委說了一遍。
“剿匪錄?”水青陽蹙起眉頭。一方面他沒想到仙朝會搞這種幺蛾子,大張旗鼓整出這麽一件事,擺明了就是樹典型。樹典型不要緊,結果樹到了他的頭上。
水青陽知道自己的成績應該不賴,可拿到第一還是讓他很吃驚。
當時十二分舵圍攻觀察點,雖然占盡優勢,但執天衛終究極爲不凡,令十二分舵付出了極大的代價,死了一千多人,連兩位法相境巅峰的舵主都不幸被殺。
事後這些人的腦袋,都被水青陽拿走了,成了他的‘戰功’。如今随着剿匪錄一出,水青陽開始擔心沈亮,吳毅等人一旦收到消息,會不會懷疑上他。
這還不是關鍵,關鍵是仙宮的看法。他的年紀和修爲實在太紮眼了,與戰績嚴重不符,也不知仙宮會不會派人來調查他。
聯想到等在密室外的李伯,老範,水青陽略微感到頭痛,不過有的事必須面對,在他決定交出‘戰功’的時候,就已經做好了準備。
江家待他有大恩,在他離去之前,終究要報答一二。
停止修煉,水青陽雙腳着地,與藍萱相攜走出了密室。
一群人立刻圍了上來,不過有李伯在,沒人敢放肆,久等一個多月的範伯都隻能幹看着,目送李伯帶着水青陽離開。至于江夢音,宋雨湖等人,自然更是插不上話。
足足過了一個多時辰,李伯與水青陽才走出庭院,誰也不知他們談了什麽,隻看到李伯面帶笑容,望着水青陽不加掩飾的贊賞。一直到了校尉府門口,李伯又對水青陽好生囑咐一番,方才心滿意足地離開。
“喂,你們剛剛在聊些什麽?”等李伯一走,江夢音立刻問道。
水青陽轉身回府,說道:“長輩操心的事,晚輩就不要記挂了,幹好自己的事就行。”
此話惹來江夢音的怒目,範伯暗笑,上前道:“叨唠十爺那麽久,老奴也該回去了。”
他來校尉府的目的,與李伯一緻,既然李伯已經談妥,他當然沒理由浪費時間,也省得水青陽厭煩。
“聽說老範你等了我一個多月,恕罪恕罪,今夜有沒有空,一起喝點酒。”相比江夢音,水青陽對範伯熱情得多。
範伯哈哈一笑:“既然是十爺相邀,老奴豈有推辭之理。”
二人有說有笑地離去,身後跟着宋雨湖,顔平,鍾雪等人。江夢音捏着秀拳,和陶鈴走在最後面,越想越生氣。
她怎麽感覺自己成了水青陽的跟班一樣,明明她才是城主,水青陽不過是小小的校尉而已,不知道的人還以爲那厮才是城主呢。
“目無尊卑的混賬。”江夢音氣不過,暗罵了一聲。
身旁的陶鈴聽到後,面色略顯古怪,心想論起尊卑,你還得喊人家十叔呢,到底是誰目無尊卑?
一夜過後,水青陽送走範伯,沒等中午來臨,一行人便氣勢洶洶地來到了校尉府,白衣輥金邊,頭戴黑色璞帽,腰懸刀劍,典型的巡天監打扮。
而爲首者的身份更是高的吓人,正是藍雪州的巡天監大統領董文。
當初水青陽前往藍雪州述職,曾在桂東鳴的府邸見過對方。這是第二次,董文顯然也想不到會在這種情況下與水青陽再會。
“十爺,初見之時你剛露峥嵘,如今卻是名滿天下,真令董某佩服啊。”董文身材瘦削,笑着上前。
對方嘴上恭維,水青陽卻不敢有絲毫怠慢,他如今看似威風,其實很虛。所謂縣官不如現管,在這藍雪州的一畝三分地,董文是可以與桂東鳴匹敵的人物,水青陽可不想表現得太傲慢,遂連忙上前,謙虛行禮。
将董文及一幹人等領入議事廳,又讓丫鬟們泡了茶後,無關人等退下。
董文與水青陽閑話幾句,便問道:“水校尉,董某不是拐彎抹角的人,有些時候職責在身,上面的命令不得不聽,還望你不要介意。”
聽到他改口叫自己水校尉,而不是十爺,水青陽就知道,對方要談正事了,便笑:“哪裏哪裏,大統領有事盡管吩咐。”
董文用杯蓋撥了撥茶水,問道:“董某有一事不明,以水校尉的修爲和實力,是怎麽殺掉那麽多公道會逆賊的,可否詳細說來?”
坐在他身後的一名巡天衛,拿出了紙和筆,準備記錄接下來的對話。這架勢擺明了就是盤查,正如水青陽預料的那般,他的戰績引起了仙宮的猜疑。
水青陽不慌不忙,聞言放下茶杯,竟露出一絲腼腆:“大統領,實不相瞞,這事卑職不知該怎麽開口。”
董文不鹹不淡道:“事實是怎樣,你便怎樣開口,不必想太多。”
水青陽唉了一聲,仿佛在組織措辭,搖頭苦笑一陣,這才說道:“其實那些人并非卑職所殺,隻是,隻是卑職運氣好,撿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