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青陽對修煉的執着,以及對實戰的熱愛,在經過一段時間後,不僅沒有消退,反而有愈加瘋狂之勢,令所有知情者瞠目結舌。
别的仙朝修士,都是每天辦完公差後,要麽相約喝點酒,上個青樓,要麽在家修煉幾個時辰,但總歸有相應的愛好,不可能全把時間用在修煉上。
修煉是爲了更好的享受,如果一個人整天都在枯燥修煉,那活着還有什麽意思?
可大家發現水青陽不一樣,這家夥簡直是個修煉狂人。
據校尉府的護衛透露,水校尉平常幾乎不出府,全都待在密室裏閉關,就算出府,也是喊來兩名副校尉,一起去城外大戰,磨煉實戰能力。
總而言之,除了吃喝拉撒外,就沒見水校尉幹過别的事,除了修煉還是修煉。
消息傳出,立即在玉照城的修士圈造成了不小的風波。
許多人感歎,難怪水校尉年紀輕輕,就擁有堪比法相境邊緣修士的實力,瞧瞧人家這刻苦的勁頭,再看看自己,活該人家強大。
可惜這種意志,真不是你想學就能學的,愛喝酒的照樣每天喝酒,愛女人的照樣每晚抱女人。大家各過各的生活,對于水校尉隻能是嫉妒感慨。
甚至于,連顔平,鍾雪和穆勝男三人,都被水青陽給深深刺激到了。三人一向自诩修煉勤奮,可發現跟水青陽一比,竟然差那麽多。
于是乎,三人也跟着瘋狂修煉,夜以繼日,都在憋着一口氣,不肯在唯一有自信的方面輸給水青陽。
也許人真的需要較勁,就在這種你追我趕的氛圍中,顔平和鍾雪相繼摸到了法相境邊緣,修爲更進了一步。
倒是穆勝男,由于還要管理城主府的安全事宜,不可能真把全部心神放在修煉上,進度要差了一些。
這讓她很不安,以至于隻要得空,就會抛開一切修煉,連和江夢音散步下棋的機會都不要了。
“這幫家夥,難不成修着修着,還修煉上瘾了?”城主府的竹林小徑内,江夢音抱着肥嘟嘟的白貓,搖頭無語。
反正她感覺修煉是很枯燥的,每天隻要完成限定的時間,就會立刻結束。種種花,下下棋,聽聽曲,逗逗小動物不比這痛快?
陪着散步的陶鈴啞然失笑:“都是水青陽帶起來的,那個家夥,不知道的還以爲他想在一百年内,突破成爲道源境修士呢。”
這句話當然是玩笑。資質一般的修士,往往需要五六百年,才有機會突破到道源境。哪怕是天才,并且不缺資源,往往也需要三四百年。
縱觀整個太玄界,至少在最近幾萬年内,還沒有人能在三百歲之前突破到道源境,更遑論還是一百歲?
聽到陶鈴的話,江夢音也忍不住笑出聲來。
但恐怕二女絕對想不到,水青陽哪裏是想在一百歲内突破到道源境,分明是想在幾十年内做到這一步。
若是知道,二女大概會指着水青陽,大罵對方瘋子不可。
正在林中有說有笑,二男一女在管事的帶領下,從另一端走了過來。相距幾步時,紛紛停下,朝二女行禮。
江夢音摸了摸懷中乖巧的白貓,揮手令管事退下,盈盈美眸瞅着對面的三人,嗤笑道:“一個個面帶疲色,連臉都瘦了。我說你們就算喜歡修煉,也沒必要這麽拼命吧?今後跟着本城主出去,外人還以爲本城主苛待你們呢。”
水青陽,顔平和鍾雪連道不敢。
沒興趣聽這女人廢話,水青陽當先問道:“不知城主相召,有何要事?”
“難道沒有要事,本城主就不能召見水校尉嗎?”江夢音似笑非笑道:“本城主想你了,不行嗎?”
一邊的陶鈴使勁翻個白眼。她倒是清楚江夢音的性格,這位大小姐在外人面前,一向矜貴自重,可和熟人在一起,又是另一番模樣。
顔平和鍾雪對視一眼,都有種吓一跳的感覺。
水青陽倒是還好,他又不是十幾歲的毛頭小子,豈會相信這種鬼話?聳聳肩:“城主,你最好少說這種事,卑職還是一個純情少年,可禁不起你的玩弄。”
“去你的!”江夢音俏臉微紅地啐了一口,什麽叫玩弄,難聽死了。
“住口,豈敢羞辱城主!”就在這時,另一道怒喝聲響起,帶着凜冽氣勢逼近,卻是一襲金色薄甲的穆勝男迎面走來。
夕陽之下,她那一身金色薄甲閃着耀目的冰冷光澤,随着走動,下擺碰撞出硁硁輕響。穆勝男個子不高,但步履堅定有力,手握金色長槍,一對上挑的桀骜雙眸,此刻正如鷹目般死死盯住水青陽。
走到不遠處,她長槍一挺,槍尖對準水青陽的鼻尖,斷喝道:“青天白日,誰準你戲弄城主?”
水青陽:“城主都沒發話,你激動個什麽勁?想打一架?正好,拿你試試我的訓練成果。”
見這家夥不僅毫無反思之意,還張口閉口挑釁,穆勝男眸中噴火,正想回擊,江夢音已不悅道:“夠了,你們眼裏還有沒有本城主?”
二人連忙收斂氣勢,齊道惶恐。
都是自己的愛将,江夢音也不想過分苛責,免得傷他們面子,一邊摸着貓頭,一邊吩咐道:“臨近年關,各城都要去州城述職,你們盡早準備。”
别人沒說什麽,水青陽卻立馬道:“城主,卑職還要修煉,來去不便,恐會耽誤時間,還請城主通融一二。”
話音落下,衆人都以一種看神人的目光看向水青陽,包括穆勝男在内,都狠狠抽了抽嘴角。
大家都懷疑,這家夥是不是哪根筋搭錯了,你天天修煉還不夠,還沒累,現在幹脆連述職的時間都想拿來修煉?
江夢音氣急而笑:“水校尉,我真的很想知道,到底修煉有哪一方面那麽吸引你,讓你如此欲罷不能,也給本城主說說呗。”
水青陽一本正經道:“卑職也不知道,隻知道一天不修煉,就會六神無主。”
江夢音點點頭,一副你赢了的樣子,咬牙哼道:“你不想去,本城主也不勉強你。可這次不行,桂東鳴點名讓你去,人家是州主,你總不能抗命吧?”
桂東鳴?水青陽眸光一凝,驚道:“他不是大雍州州主嗎,什麽時候來藍雪州的?”
江夢音徹底被打敗,這家夥在藍雪州待了小半年,敢情連州主是誰都沒搞清楚,真是太牛了,隻好憋着氣解釋:“就在你來之前,桂東鳴在邊境立下大功,被調到了這裏當州主。”
得知這個消息,水青陽神情瞬變,幾乎第一時間想起了離開前,秦禾大異往常的神态,有些事情開始變得明朗。
如果真是這樣,那自己當時選擇離開,對于秦禾來講,豈非等于雪上加霜,捅了對方一刀?
雖是無意,但水青陽還是一陣苦笑搖頭,隻是木已成舟,他暫時也沒辦法做什麽,口中問道:“桂東棠也來了?”
江夢音奇怪地看他一眼,答道:“來了,而且還混了一個藍雪城副校尉。你那麽關心桂東棠幹什麽?”
她隻知馬空羽等人對付過水青陽,卻不知道,背後指使者正是桂東棠。
事實上,連穆勝男三人都不知情。這種事,水青陽也不可能到處宣揚,笑道:“桂家是我們的敵人,當然要了解一下。”
這句話倒是讓江夢音眼睛一亮,也就不計較對方的失禮了,笑道:“要了解,最好親自去一趟藍雪城,光聽别人說可沒用。天色不早了,本城主已安排好晚餐,你們一起來吧。”
水青陽知道,這次不想去藍雪城也不行了。想不到桂東鳴堂堂一州之主,竟然會主動召見自己這個小人物。
貌似脈礦之争,應該還不在那等人的眼睛裏吧?
這就是加入體系的壞處,官大一級壓死人,上面一道命令下來,你不辦都不行。罷了,反正最多熬一二十年,忍忍就過去了。
大雪紛紛,又是一年寒冬時節。
一輛瑩光閃閃的寶車,在三匹紅玉馬的帶動下,駛出玉照城。寶車以水凝石打造,堅固無比,且内部銘刻着防禦陣法,正是仙朝的天香寶車。
按照仙朝規定,一般隻有大城城主才會配上一輛,玉照城有些特殊,盛産水凝石脈礦,加上江夢音的身份,因此額外分到了一輛。
天香寶車周圍,七名修士騎着紅玉馬相随,正是兩名校尉和四名副校尉,以及穆勝男這個護衛長。
一行迎着漫天飛雪,疾馳而去,到了傍晚時分,才停在一處雪林中休息。
安大偉最殷勤,将馬車栓到一邊後,打開車門,恭請江夢音和陶鈴走出,又掃清樹下的積雪,陶鈴拿出一張絨毯墊着,才和江夢音一起坐下。
江夢音又讓穆勝男,鍾雪和宋雨湖一起坐,至于另外三個男人,則被她無視了。
升起篝火,烤肉分食,安大偉極力表現着,不過這胖子的手藝真不錯,估計爲了讨好江夢音,私底下沒少練過。
等吃完後,讓衆人無語的事情發生了。隻見水青陽一聲不吭地起身,走到了另一邊,盤膝閉目,立刻進入了物我兩忘的修煉狀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