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玄界擁有衆多的生命星球,自然也有無數的道。
每十個道,便設有一處封靈大陣。由于基數太多,在這相同的時間點,還有許多道也在進行試劍大會。
相比而言,劍東道屬于最不受關注的一批。
赤色天空也有黑夜,隻不過星辰是紅色的,疾掠了數個時辰後,白雲州衆人氣喘籲籲地停在一處山壁前。
此前他們不敢大意,不斷地更改逃亡方向,專往偏僻山野裏鑽,待确定無人跟蹤後,又一陣極速飛掠,才在此時停下。
水青陽環顧四周,下令道:“在此休息半個時辰。”自己卻沖到了東面最高的山坡,似在觀望地形,防患于未然。
衆人暗暗吃驚,這麽長時間逃下來,縱是鐵人也吃不消,沒見連于璇都上氣不接下氣了嗎?這個姓水的倒好,居然還活蹦亂跳,怎麽辦到的?
唯獨顔平三人若有所思,他們可是知道,水青陽身上有至純靈氣,這厮必是一邊逃跑一邊吸收。
穆勝男暗罵一句浪費,很不爽地瞅着在山坡上東張西望的水青陽。
不過衆人也沒空吃驚下去,稍作調整,便都忙着恢複法力,不一會兒功夫,山壁前便安靜下來。
足足過了數個時辰,才相繼有人睜眼,最快的自然是于璇,韓邦,趙又勁等幾位修爲最高者,随後是三大弟子,以及更多采霞境巅峰修士。
水青陽早已返回,正盤坐在一塊大石頭上閉眼調息。不知是不是他之前的表現,竟沒有一人上前打擾。
一堆堆篝火燃起,肉香味撲鼻,擔驚受怕了一天,修士們的胃口十分好。
宋雨湖和水青陽共圍一堆篝火,這女人也是唯一願意親近水青陽的,一邊吃肉,一邊調侃:“你小子到哪裏都招人嫌,交到老娘這個朋友,你就偷着樂吧。”
水青陽失笑道:“那可未必,不是有人過來了嗎?”
聽到這話,宋雨湖愕然張望,果見于璇,韓邦,趙又勁幾人走了過來,朝二人打完招呼後,便自發坐下。
水青陽笑問:“于城主,還有幾位果尉大人,剛才看你們聚在一起閑聊,不知聊些什麽?”
宋雨湖眸光微閃,她也注意到了先前的一幕,于璇和七位果尉圍成一圈,有商有量了很久。
以這八人的經驗,不可能不知道,這麽做會有喧賓奪主,無視水青陽的嫌疑。
聞言,于璇搖搖頭:“青陽,局勢不妙啊,我們很擔心你。所以剛才大夥商量了一下,覺得有必要改變策略。”
水青陽笑意不改:“晚輩洗耳恭聽。”
撿起一根枯枝,翻了翻火,于璇垂眸道:“試劍大會有多危險,不用我等多說了,青陽應該了解。
再加上這次不知何故,青陽被六大家族的人針對,若是大家繼續湊在一起,若出了事,隻怕會被一鍋端。
我們商量了一下,不如兵分兩路,由我,韓邦,又勁三人離隊,去遊說其他州的修士與我等聯合。
你們就先找個地方躲起來,以七日爲限,以後每隔七天聯系一次,直至找到結盟者,大家再聯手搜尋噬靈蟲,青陽你看如何?”
水青陽還沒發話,宋雨湖已經嗤笑出聲:“恕我直言,你們在陣外都找不到結盟者,現在還能找到?”
這麽明顯的敷衍說辭,騙傻子還差不多,遊說是假,隻怕借機脫離水青陽這個‘累贅’才是真。
于璇不慌不忙:“你不懂,在陣外人多眼雜,有的手段不好施展。到了這裏,各州更爲戒備,才有我們操作的空間。”
宋雨湖哦了一聲:“那倒是要請教一下,于城主有何高策?”
見她不依不饒,韓邦冷飕飕道:“我們有我們的辦法,你算個什麽東西,需要向你交代嗎?别把自己當大總管,拿着雞毛當令箭!”
此話一出,篝火四周的氣氛頓時冷了下來。
宋雨湖剛想起身,肩膀卻被一隻手按住,使勁扭了扭,卻甩不脫,怒道:“水青陽,放開老娘。”
水青陽當然沒放手,眼睛卻望着韓邦:“韓果尉的火氣很大,不過想罵人,也沒必要含沙射影。真正拿雞毛當令箭的是我。
如今大總管不在,自然管不到你們,你們若有什麽不服,盡管說出來,我水某人都接着,何必牽連旁人。”
宋雨湖面色微變,停止了掙紮。
而先前就神情冷厲的韓邦,表情并未緩解多少,皮笑肉不笑道:“水校尉多慮了。”
嘴上說多慮了,卻刻意喊出水校尉,對比水青陽稱呼他的韓果尉,不禁讓人浮想聯翩。
坐在其他篝火堆旁的衆修士,此時都漸漸安靜下來,莫不豎起耳朵。整個山壁前隻聞夜風吹火聲。
寂靜中,于璇笑着打圓場:“都是誤會,大家的心都是好的。青陽,你覺得我們的辦法怎樣?凡事雙管齊下,才能減少危險性,在這封靈大陣内,獨來獨往肯定不會有好結果。”
水青陽放下按住宋雨湖的手,作勢思忖片刻,竟點了點頭:“于城主的話也有道理,好,就照你們說的辦。”
話音落下,于璇的笑容更盛了,韓邦則帶着幾分譏诮。
一直不說話的趙又勁豎起大拇指,贊道:“青陽果然通情達理,事不宜遲,我等今夜便會行動,青陽等好消息便是。”
山壁附近便有藏身的好地方,令衆人在此等候七天,于璇三人果然不耽擱,立刻掠向了遠方。
其他修士也頗爲意動,不想和水青陽混在一起。可王雨德的話言猶在耳,他們實在沒有離開的底氣,不然出去後也是死。
黑夜中,三道人影疾掠。
韓邦怒氣森森道:“你們還想不明白嗎?我們落此境地,都是受了那小子的禍害!秦家如此不遺餘力,分明是想讓他撈功,我們都是派進來給那小子賣命的!”
于璇語氣淡漠:“想明白了又如何?胳膊擰不過大腿,你還敢違逆秦家嗎?如今的當務之急,是找到另一座靠山,有些賬慢慢再算。”
三人和另外幾名果尉商議許久,一緻認定,水青陽幾乎不可能活着走出封靈大陣,陪着那小子就是死路一條。
混到這個地步,誰又想死?但秦家又是懸在頭上的劍,必須及時躲開。
所以幾人暗暗決定,兵分兩路,一路繼續留守,若是運氣好,護住那小子直至大會結束,自是皆大歡喜。
而另一路則借着外出的機會,尋找下家。
隻要有人肯要他們,一旦保不住水青陽,屆時出去後,大不了向白雲州請辭,再去其他地方任職便是,哪怕職位小一點也無所謂。
雖然還是有很多風險,但至少有可行性,總好過睜着眼睛送命。
韓邦怒火難消,惡狠狠道:“若非心存希望,我真想親手摘了那小子的人頭!”
山壁前的土坡上,一高一矮兩道身影仰頭望月,身後是交織的虛無目光。
宋雨湖斜睨身旁少年,譏笑道:“姓水的,你還真是夠欺軟怕硬的,對付老娘心狠手辣。一對上其他人,立刻就慫了。你信不信,那幾個家夥不懷好意,沒準什麽時候會弄死你。”
光線照得水青陽的側臉明暗各半,随意道:“我知道宋姐是爲我好,也知道他們的心思。不過說到底,你們都是被我所連累,我能理解。”
宋雨湖誇張地呦了一聲,側身啧啧道:“看不出來啊,我們的水校尉夠通情達理的,真是菩薩心腸。”
水青陽靜道:“宋姐别笑話我了,和通情達理無關,我隻是不喜歡欠别人。在這封靈大陣内,我欠你們一條命,必須先還上。”
不知怎麽的,宋雨湖想到了在粉紅色霧瘴内的事。
那時對方也是如此,明知天粉衣舉世罕見,還是送了一部分給自己,隻爲了彌補之前的‘虧欠’。
真是傻得厲害!宋雨湖張張嘴,哼了哼,掉頭氣呼呼地走了,隻留下水青陽一人居高臨下。
轉眼便是天明。
白雲州衆人卻沒有出發探索的意思,在水青陽的命令下,衆人都躲在了山壁後的一座中空洞***。
洞穴有前後兩個出口,都做了很好的掩飾,能随時朝任何一方撤退,若不仔細探查,絕對發現不了。
很多人總算松了口氣,要是能這樣一直躲到大會結束,倒也不算壞事,成績好壞已經管不上了。
唯獨顔平三人很不滿意,數次打算外出,都被水青陽攔了下來。另外幾名果尉也擔心三人會洩露他們的蹤迹,堅定地支持水青陽。
如此一來,顔平三人也隻能窩在洞裏,氣得穆勝男雙眸噴火。
說是七天聯系一次,其實于璇三人哪會老實遵守,而等着的人也不敢亂走,一晃便是半個月過去。
這天,水青陽習慣性地催動獬豸神通,感應四面八方。
獬豸是前世的神話生靈,能辨認善惡忠奸,在此世演化出的神通,則是感應一定範圍内的不同氣息,堪稱趨利避害的利器。
這也是水青陽敢于來此冒險的原因之一。
微弱難測的法力,擴散至數百米外,全都成了水青陽的耳目觸手,連地下都不能例外。感應不到外敵,法力漸漸凝縮,可當水青陽掃過山洞下方時,突然眉[]頭一皺。
就在剛才,地下數十米的深處,似乎有什麽東西溢出,散發出有别于異常的氣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