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得意洋洋,欣喜于拔得頭籌的穆勝男,乍聽到胡冰和吳蓋自報家門,再聽顔平質問水青陽,笑容當場就僵住了。
擡頭看看被自己刺透,舉在半空一臉死不瞑目的魏武商,穆勝男眼眶發跳,太陽穴直突突,緊接着渾身哆嗦。
不是因爲害怕,而是暴怒引起的自然反應。
穆勝男一點點轉過身去,雙眉倒豎,直盯住水青陽,渾身透出一股火山即将噴發的恐怖氣息。
“說,他們到底是誰?”冷漠如顔平,此時也無法平靜,氣急敗壞地怒吼。
水青陽退後幾步,暗暗将法力催動到極限。
他發現自己錯估了三大弟子的實力,沒想到這三人如此強悍,一對一,怕是哪一個都遠勝他,連忙笑哈哈道:“三位别沖動,有話好說。”
這副心虛的樣子,某種程度上已經說明了答案,顔平血壓直飙,差點一口老血噴出來,整張臉鐵青!
昨日在水府,他還信誓旦旦,說自己絕不會被水青陽騙第二次。結果呢,現實快把他的臉扇腫了。
顔平恨不得給自己的腦袋一巴掌,做人蠢到這種地步,情何以堪。
鍾雪握着刀,看看破敗的現場,以及自己制造的死傷,以她恬淡的性格,都不禁火冒三丈,望着水青陽的眼神帶上了殺機。
至于穆勝男,整個人都傻了。她才加入仙朝八個月,一向規規矩矩,今日居然殺了一名仙朝修士。
“他是誰?”穆勝男朝胡冰和吳蓋大喊。
胡冰坐在地上,慘笑道:“還能是誰,自然是我們的城主,魏武商。”
還是個城主?穆勝男身軀搖晃,連忙把魏武商的屍體甩在地上,而後怒吼道:“姓水的,我殺了你!”
二話不說,挺槍直刺,由于速度太快,槍尖甚至産生了氣爆聲。但經過鍾雪身旁時,由于不設防,長槍被鍾雪一刀斬偏。
緊接着,顔平快速出手,連拍長槍,徹底瓦解了穆勝男的攻勢。
穆勝男不敢置信道:“你們和他是一夥的?”
“勝男,冷靜一點。”鍾雪低聲勸慰,但效果明顯不佳,穆勝男又要出手。
遠處的水青陽連忙提醒:“你們殺了我,回去怎麽解釋?何況在我死之前,我有把握通知山上的修士。”
穆勝男怒不可遏:“大不了一起死!”
這顯然是氣話,顔平讓鍾雪控制住穆勝男,随後看向水青陽,語氣無比森冷:“姓水的,我沒見過比你更無恥的混賬!”
能聽出顔平的聲音在顫抖,應該是強忍住了殺機。
水青陽可不想再激怒對方,一臉真誠道:“三位有沒有想過,經曆了此事,我們就是真正的自己人了,從此再無隔閡。”
能不是自己人嗎?連一城之主都是大家合夥幹掉的,這事一抖出去,在場誰都要完蛋。
想到這點,顔平三人幾乎氣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
他們一點也不想和對面的無恥之徒當什麽自己人。被這厮捏着把柄,以這厮的無法無天,鬼知道以後還會攤上什麽事。
可是悔之晚矣,人都殺了,木已成舟,還能怎麽辦?
“三位,當務之急是處理現場,隻要事情做到位,沒人會知道是我們幹的。”水青陽不慌不忙,還自告奮勇:“你們要是不介意,那兩個家夥就交給我吧。”
被點名的胡冰和吳蓋,駭得面無人色,可他們傷得太重了,連催動法力都辦不到,根本喊不了人。
顔平三人目光森寒,也不阻攔,打算看看水青陽怎麽處理。就見對方一個閃身,沖到了遠處二人跟前。
“當初在白雲城外,你們爲了至高神通,設伏殺我。殺人者人恒殺之,走到今天,隻怪你們自己。”
水青陽屈指連彈,藍色火苗籠罩住胡冰和吳蓋,在一陣厲聲低嚎中,二人化成了飛灰。做完這些,水青陽又向魏武商點出一指,後者的屍體亦很快化掉。
“三位,一起動動手,把現場布置一下。如今風高雪急,最多一個時辰,什麽痕迹都沒了。”
說話間,水青陽運轉法力,強行把落雪集中在一些裸.露地面,又從其他地方挪移雪層,掩蓋打鬥痕迹。
事關身家性命,顔平三人也顧不得看戲,連穆勝男都不得不憋着怒火,先把現場處理好再說。
以四人的修爲,幹這種事自然手到擒來,沒一會兒,便大緻把現場恢複了原狀。
地上的馬屍也被焚滅,遠處還有一輛破敗馬車。先前的大戰雖激烈,但大部分餘波都被魏武商幾人承受了,以至于馬車沒有毀掉。
鍾雪淡淡道:“車内有人,應該看到了剛才的全過程。”
水青陽第一個沖過去,撥開車門,就見兩名女子抱成一團,臉上的妝早就哭花了,看見水青陽,忙不疊跪倒在地,砰砰磕頭求饒。
“你們是什麽人?”水青陽抓起一女的手腕,施法探查,發現對方并非修士,另一女也是如此。
二女哭着自述,斷斷續續說清了身份。
原來她們是被魏武商千挑萬選出來的,打算送給白雲城的一位大人物。爲了不洩露自己的贓事,魏武商還殺光了二女的親朋好友。
玩美人計?
水青陽嗤笑一聲,細細打量二女,見二女芙蓉俏面,柳眉細腰,倒也确實是千裏挑一的美女,看不出來魏武商還會玩這套。
不過眼下,二女卻成了棘手的問題。
水青陽回頭詢問三人:“你們覺得怎麽處理?”說完,悄悄觀察着三人的表情和态度。
三人一時沒回答,最後鍾雪開口:“你搞出來的事,自然由你來決定。”
“既然這樣,幹脆殺掉省事。”水青陽聳聳肩,車内二女差點吓昏過去,當即哭得稀裏嘩啦。
穆勝男就破口大罵:“心狠手辣的畜生!”
一直不說話的顔平,似乎被車内二女的可憐樣子觸動,冷冷道:“她們最是無辜,做人何必那麽絕。”
水青陽以劍駐地,雙手疊按劍柄,笑道:“那就放了她們,反正在秋葉城那邊有她們的出城記錄,到時州城一查,準能查出她們,我們誰也逃不掉。”
此話一出,對面三人齊齊色變,但猶豫良久,終究沒把殺人滅口說出來。
水青陽眼中閃過一道亮光,又笑:“倒也不是沒别的辦法,派個人去秋葉城,若證明她們沒說謊,就更換她們的身份文書,送她們離開。
反正認識她們的人都死了,屆時就算我們的事敗露,她們無法自證身份,也指控不了我們。但爲了區區兩個凡人,真沒必要這麽麻煩。”
顔平滿臉不屑,上前一步:“我們不是你,做不到如此臉厚心黑,把她們交給我。”
聞言,鍾雪立刻附和:“我跟你一起去。”
穆勝男也上前,以行動表示共進退,總之不與水青陽爲伍。
“人去多了不好,一個就夠了。顔兄,接着!”水青陽扔出三份文書,顔平下意識接住,随意一掃,登時呆了呆。
原來是三張身份文書,其中兩張除了仙朝印鑒外,資料空白。另外一張爲修士所有,并附路引一份,目的地赫然是秋葉城。
水青陽悠悠解釋:“那張修士文書,是我替你捏造的假身份,并申請了路引。一旦魏武商出事的消息傳出,秋葉城總管必會猜到我們。所以在此之前,你必須把他幹掉,做的幹淨點。”
三人目瞪口呆,這厮不僅準備了假身份,連路引都拿了出來,敢情一開始就算計好了,就等着他們往裏跳呢。
穆勝男還沒開罵,水青陽又道:“那兩張空白文書,你看着填,把車内的女人送遠一點。不過隻要你把秋葉城的事解決好,應該沒人能找到她們。”
見他把事情處理得井井有條,什麽都想到位了,連一點指摘的地方都沒有,穆勝男惡狠狠道:“果然幹慣了壞事,經驗十足。”
鍾雪則再次表态,要與顔平同行。
水青陽豎起大拇指,調侃道:“顔兄厲害,鍾姑娘是怕你和兩位美女相處久了,把持不住啊。”
可惜人家不買賬。顔平聽後沒反應,鍾雪更是淡淡瞥了這厮一眼,根本不想和這厮說一句話。
自讨了個沒趣,水青陽聳聳肩,也不在意。
車内的兩位美女得知不用死,自然千恩萬謝,等顔平準備出發時,水青陽突然甩出三枚儲物戒,分射向三人。
“姓水的,你又搞什麽?”穆勝男壓根沒接,以法力将儲物戒定在半空,害怕有毒似的。
倒是顔平和鍾雪,冷冷接過查探,這一查探,兩人的表情直接定格。好奇之下,穆勝男拿過戒指,很快,她也被震驚得說不出話來。
儲物戒内的空間,布滿了極爲濃郁的至純靈氣。三人所用的十株聚靈樹與之相比,産生的至純靈氣連九牛一毛都不算,濃度更是天差地别。
若是用裏面的至純靈氣修煉,絕對會讓他們的修行速度再增一截。
三人卻不知道,這些至純靈氣,還是水青陽特意用駁雜空氣稀釋過的,否則怕吓壞他們。
現在雙方接觸尚淺,不管是爲了保密還是籠絡,殺手锏當然要一點點撒出去,一點點勾得他們欲罷不能,徹底離不開自己的掌控。
其實剛才,水青陽也是有意測試,若三人主動要求殺人滅口,他大概率不會抛出至純靈氣。
見三人癡呆的模樣,水青陽淡聲道:“我和秦家有點關系,這些東西是秦家給的。現在既然是自己人,我也不會藏私。當然,誰若不要,可以還給我。”
穆勝男看向另外二人,卻見顔平和鍾雪沉默過後,相繼把儲物戒收了起來。她一咬牙,終究沒舍得扔回去,也收好了儲物戒。
這是水青陽欠他們的,不要白不要,不過若想因此讓她臣服,那就是癡人說夢!
幾人分掉了馬車上的物資,由顔平帶着兩女離開,水青陽沖到山腳,催法大喊,喚下了峰頂的北城修士,隻說歹徒并未出現。
随後一行人集結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