換了身幹淨的天青色長衫,以同色絲帶挽好發髻,朝鏡子一笑,水青陽步履放松地走出房間。
水波晃動着月影,走在水上廊橋,四周比前段日子安靜得太多。
畢竟除了三位最難搞的甲級弟子,剩下的目标都已塵埃落定。若非想知道三位甲級弟子花落誰家,隻怕很多城池的修士已經走了。
最後這兩天,大部分人都選擇去城内放松,誰還待這裏?
一襲天青色長衫的水青陽,踽踽獨行,在水光月色下,竟頗有幾分遺世獨立之感。
對面走來一粉衣女子,身段豐腴,容貌立體而冶豔,大屁股一扭一扭的,嘴裏還哼着小調子,貌似心情不錯。
看見神朗氣清的水青陽,此女先是目光大亮,旋即變了臉色,冷笑道:“呦,我當是誰呢,穿得這麽人模狗樣,打算去幹什麽見不得人的事?”
水青陽無奈一笑:“宋姐,你有勁沒勁,能不能别一見面就損人?”
“老娘喜歡!”
宋雨湖快步走上來,突然一把揪住水青陽的衣領,怒道:“混賬東西,别以爲老娘不知道你這些天幹了什麽!
大家都在爲了招人奔波,你倒好,連山上都沒去過。老娘好心好意照顧你,給你輕松的指标,你是誠心扇老娘的臉是不是?”
這女人怒瞪着眼睛,溫熱的香氣一陣陣撲入水青陽的鼻中,手一用力,水青陽頭向下,兩人差點沒親起來。
水青陽慌忙扭開脖子,去掰扯對方的手,求饒道:“宋姐,我這不是準備去了嗎?”
一聽這話,宋雨湖就更火了,相應的手力加大,兩人幾乎貼在了一塊:“你準備去?人都挑光了,你還去個卵子!混賬東西,是不是覺得老娘不會處置你,當老娘好欺負?”
眼見這女人要發瘋,水青陽忙道:“沒挑光啊,不是還有三個嗎?”
“放屁的三……”發飙的宋雨湖突然一滞,但很快氣極反笑,朝水青陽的胸口戳啊戳的,罵道:“幾個菜啊,喝成這樣?你要是能招到那三個,不,哪怕一個,老娘把頭摘下來當球踢!”
她覺得水青陽一定是醉了,但凡多一粒花生米,也不至于喝成這樣說出這種話來。
“宋姐,這麽狠不好吧。要不我們打個賭,要是我招到一個,你給小弟端茶倒水。”水青陽笑嘻嘻道。
宋雨湖雙手抱胸,上下打量他,危險地眯起眼睛:“小子,還想讓老娘當奴婢?行,你有種,要是你辦不到,看老娘怎麽收拾你。”
她完全是一副看好戲的心态,本來剛從山上下來,現在也不打算休息了,一步不離地跟在水青陽身邊,不時冷冷瞅着這大言不慚的家夥。
走到山腳下,又遇見了幾名男子。
爲首之人很年輕,比水青陽大不了幾歲,滿臉的倨傲,看見宋雨湖時,目光倒是在她身上轉了轉。
以宋雨湖的脾氣,居然沒發作。等人走遠後,水青陽笑問:“宋姐認得對方?”
“大概就你不認得。”宋雨湖哼道:“那人是大雍州新任州主的弟弟,名叫桂東棠,來頭很大,似乎不弱于咱們州主。瞧這樣子,應該剛從顔平那裏出來。”
人人都有圈子,有些消息注定傳得很快。若沒大背景,桂東棠也不可能當上大雍城的北城校尉。
水青陽一邊走一邊問:“大雍城在全力追逐顔平?”
宋雨湖又是哼了一聲,忽然譏笑道:“不知我們的水大校尉,又心儀哪位啊?聽說這次的三位甲子中,有一位女弟子極美。”
聞言,水青陽笑笑不作答,一路往上走。宋雨湖撇撇嘴,誠心要看這家夥怎麽收場。
二人一路走進山上院落,找人詢問之後,最終來到了一處院落外。
瞥見玉荷居三個大字,宋雨湖的紅唇張成了圈形,看看牌匾,再看看水青陽,一副你有沒有搞錯的樣子。
這次她沒有出言嘲諷,因爲已經徹底被打敗,完全說不出話了。你能去跟一個瘋子理論嗎?
她眼中的瘋子,卻一派理所當然,堂而皇之邁步走入,宋雨湖來不及阻止,隻好硬着頭皮跟進去。
玉荷居面積不大,有小池塘一座,清輝照水面,月影随風而飄零。
一名少年腰背挺直,正端坐在池塘邊的石桌旁,桌上有美酒一壺。他不時拿起杯子,月下獨飲,說不出的孤傲。
“舉杯邀明月,對影成三人,小兄弟好雅興。”偏偏有人不知趣,打破了這難得的甯靜。
少年轉頭,冷目掃向走來的不速之客。
光從背影看,他應該長着一張硬朗的臉。可現實恰恰相反,少年細皮白肉,五官俊美得不像話,屬于稍微打扮一下,比美女還漂亮的那種。
但其氣質,一點也不柔弱,讓人不敢肆意開玩笑。對照資料内容,眼前的少年,正是大雍州極力追逐的顔平。
天才當然是有特權的,其他弟子都是合住,而顔平卻擁有一間獨立小院落。
“你們是誰?”顔平聲音清冷。
水青陽接口道:“送你機緣的人。”
這神棍屬性的話,明顯糊弄不了對方,反讓顔平嘴角勾起,再不理二人,轉頭繼續喝自己的。
宋雨湖瞅着水青陽冷笑,繼續編啊,還送機緣,你送人家去妓院還差不多。
水青陽卻毫不在意,走到顔平對面坐下,一字一句道:“顔平,星月門弟子,七歲入門,同年守元境圓滿,十一歲固藏境圓滿,十八歲采霞境巅峰,破了星月門六百年記錄,實力之強,爲星月門此屆第一。”
顔平面無表情,盯着水青陽:“你想說什麽?若想招我,抱歉,我已有了選擇,不久就會簽訂文書。”
因爲沒有位置,隻能站在一旁的宋雨湖仰頭看天,什麽叫自取其辱,這就是啊。
“小兄弟還真直接。”水青陽笑道:“不過恕我直言,以小兄弟的天資,該有更好的去處。”
顔平輕輕擡眸,淡道:“你是劍東道哪個州的?劍東州,昌原州的人我都見過,大雍州的人也算熟。”
這話可謂暗裏藏刀,言外之意,你不是最強兩州的人,又沒有大雍州那樣的條件,找我幹什麽?
水青陽二話不說,伸了伸十指。好家夥,十指上全是儲物戒,各種顔色都有,倒是令顔平一愣。
邊上的宋雨湖也傻眼,這厮從哪弄來那麽多儲物戒?
手掌攤開,水青陽掌心出現了一份身份文書,巴掌大小,上面清楚記錄着他的身份信息。
“水青陽,明淵城南城校尉。”顔平大感詫異。
明淵城乃是明淵州的州城,顔平之所以了解,是因爲明淵州正是星月門所在星球最有名的州之一。
對方年紀輕輕,居然已經是明淵城校尉?
不怪顔平被騙,皆因身份文書上,明明白白蓋着仙朝的官方印鑒,差點沒亮瞎人眼,怎麽可能作假。
而宋雨湖更是一陣瞠目結舌,這厮何時變成明淵城校尉了?沒有地方印鑒,證明身份文書是假的,可居然蓋着仙朝印鑒,這厮從哪搞來的?
要不是擔心露餡,宋雨湖幾乎想搶過來看個仔細。
二人當然不知道,當初觀想出飛廉神通時,水青陽可是向衆多神秘大佬,索要了許多份蓋有印鑒的空白文書。
反正内容随便填,他儲物戒裏還有一大疊呢。
不過,水青陽也就是欺負顔平經驗少。因爲但凡是仙朝修士,除了官方印鑒外,身份文書上還有當地城主府的印鑒,爲雙重證明。
奈何顔平還沒加入仙朝,又沒有人特意跟他說這些,哪裏知道?劍東州那些人見到他時,早已被長老确定了身份。
這麽一展示,顔平對待水青陽的态度,果然有了變化。
人就是如此,發現對方不一般後,便會收起輕視之心。顔平好奇問道:“閣下既然來自明淵州,爲何要找顔某?按仙朝規定,顔某隻能加入劍東道。”
水青陽高深莫測一笑:“規定是死的,人是活的,憑我家州主的本事,想從劍東道要個人,也并非難事。”
此話一出,顔平更震撼了,明淵州的能量,竟已恐怖如斯?
而宋雨湖卻是眸光急閃,焦慮得不行。這小子知道自己在幹什麽嗎?難道就不擔心沒法收場?
顔平也不傻,很快鎮定下來:“就算你們能解決問題,我也不能去。若出了什麽後果,我無法向師門交代。”
意志堅定,不爲人惑。水青陽暗暗點頭,答道:“我可以保證,絕不會有任何後果。”
“你如何保證?”顔平明顯不信。
水青陽侃侃而談:“隻要小兄弟答應,我這邊會找關系協商。若成功了,自會聯系你。若不成功,也不耽誤你加入劍東道。”
顔平搖搖頭:“我憑什麽冒着這麽大的風險,跟你去明淵州?”
水青陽語重心長道:“小兄弟,你應該清楚,仙朝統禦諸多星球,城池無數,似你這樣的天才并不少。
可真正能在仙朝立足,并直沖九霄的卻不多。因爲再天才的人,若資源跟不上,沒有相應的磨砺,終究會泯然衆人。這邊給你什麽待遇,我明淵州多加兩成。”
此話一出,顔平真正是豁然動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