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木梳子,青兒終于想起來了。
難道臭皇帝說的,是指那半把與衆不同的桃木梳子?
那半把梳子是她撿的,而且是在破廟内撿到的,也就是在她和他莫名其妙度過了一晚的那間破廟内撿到的。當時,她渾身狼狽不堪,還有一頭亂發,所以将已經斷裂得隻剩一半的木梳子留着梳頭。後來,也是由于那梳子的形狀很新奇,她覺得好玩兒,一直沒舍得丢。
她記得,她将梳子放在了相府,不知爲何前幾日又在錦繡宮發現了它,爲此她還納悶兒了一陣兒。
竟不知,臭皇帝如何知道那半把梳子的事兒?還是,那梳子根本就是他的?縱使梳子真是他的,他身爲帝王,什麽稀奇古怪的寶貝沒有,何必爲一把爛梳子費神?這麽一想,青兒不得不懷疑龍軒尋找梳子的真實目的。
怕隻怕,他是爲了尋找她的罪證才讨回那把梳子。梳子是在破廟内撿的,足以證明她去過破廟,進而更能證明那日在破廟内冒犯天子的人是她。不錯,他尋找她罪證的可能性極大。
想想,雖然他心裏清楚她就是在破廟内跟他勾勾纏的人,可他沒有任何證據。而且,她現在的身份是他名義上的母妃,他即便是皇帝也不可以平白無故地給她安排個罪名。倘若她現在将梳子交出去,豈不坐實了自己的彌天大罪?
好險!她差一點點就上了他的惡當!之前她還在想,一把破梳子如何能跟禦賜腰牌相提并論?細細想來,個中利害甚是了得。臭家夥,果然奸詐!哼!明明是他心術不正,害她丢了清白,現在還倒打一耙捉她小辮子?以爲他是皇帝,就可以仗勢欺人了是不?不急,不氣,她慢慢地跟他磨!總有一天,她會有力量反擊。
龍軒不知道青兒心中的百轉千回,隻是就着她眼中飄忽不定的神色,他能夠猜測到答案。他想,她一定知道那梳子的下落。
“你什麽時候替朕找到那半把梳子,朕什麽時候給你腰牌!”龍軒平靜地道。說罷,他随即朝門外道:“來人!傳朕旨意,即刻收回至尊母妃的出宮腰牌。即日起,各宮門沒有朕的允許不得再爲母妃放行。”
“喂!你用得着這麽絕麽?你那什麽勞什子破木梳,我怎麽知道在哪兒?你不成心爲難我嗎?”青兒大呼受不了,臭家夥,臭皇帝,小氣吧啦的!
龍軒卻道:“朕一言九鼎,隻要你能交出那半把木梳,朕一定重新賜你腰牌。”
他真的不是爲難她,下意識的,他覺得那把梳子對他很重要。因爲,那梳子仿佛能喚起他某些記憶似的,當他拾起那半把木梳時,腦中曾飄過無數記憶的碎片,隻是礙于那些記憶碎片還未在他腦中成型而已。他雖想不起來到底在哪兒見過它,卻十分肯定它一定能帶給他驚喜。
青兒是萬萬不敢交出梳子的,但出宮對于她又是必須的事情。現在的情況,讓她有點兒頭疼了。
“不就是半把桃木梳子嗎?我給你便是!”說罷,青兒縱身躍至梳妝台前,順手抓起時常用的桃木梳子輕輕一撇,“啪”的一聲,梳子斷做兩截。她直接将其中一半丢給龍軒:“諾,給你,半把桃木梳子!還來,我的腰牌!”
“朕要的,不是這個。”他輕描淡寫地道,但探索的目光卻是一刻也沒有從她的臉上移開。即使,他看不見她輕紗遮掩下的臉蛋兒,卻能自她惶惶然的眸子裏看出端倪。
“那我無能爲力。好了,我要洗漱更衣,你該回避了。”青兒被龍軒盯得有點兒心緒不甯,急忙下了逐客令,想先攆走龍軒這個瘟神再說。
龍軒往青兒身上一掃,果真見她還穿着前一晚的衣裳。他不再繼續跟她糾纏,轉過身,準備離開。
青兒暗自松了口氣,她怎麽覺得臭皇帝越來越難纏了?還有,他剛剛直直地盯着她幹嘛?他那目光,實在有點兒怪異。
“那梳子是你的?”剛走了幾步遠的龍軒又突然轉身,沒頭沒尾地問道。
青兒本能地應道:“嗯!”
“真是你的?”龍軒眼中浮現幾抹急促的色彩。
“當然是我的,在我宮裏,不是我的是誰的?”青兒故意曲解意思,将目标轉移到她剛剛撇斷的那把梳子上。
她那欲蓋彌彰的神态,恰恰讓龍軒堅信,她和木梳子有着淵源。如果她和木梳子有關,那麽她和他是否也有着某種關聯?到底是何種關聯?
他一定要找出,他和她之間那種莫名的聯系。此時此刻,他的腦中突然蹦出個大膽的設想,或許那晚的破廟一事,真不是老妖婆授意策劃,而是冥冥中某種奇怪的牽引?
莫非,她就是“她”?
不,不可能!她沒有半點女兒家的嬌媚,還喜歡胡攪蠻纏,更擅長勾三搭四,盡喜歡招惹野男人;而“她”則是不折不扣的賢淑美人,溫婉優雅,善解人意,即使在夢中他亦能感受到“她”那份專一的情感。她和“她”,有着雲泥之别,又豈能相提并論?
他不該将她和“她”聯系在一起的,那是對聖潔的“她”無情的亵渎!
他會查清楚的,一切終有真相大白之時。
猛然轉身,他匆匆跨出門檻,如同逃離龍潭虎穴一般,飛快地離開了錦繡宮。沒有人看見,他那俊逸的臉上甚至有着不知所措的慌亂,許是被剛才自己突然冒出來的念頭給吓住了。
“咦?怪人一個!”青兒望着龍軒遠去的背影,喃喃自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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