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一大早,青兒猶在睡回籠覺,便聽得外面有太監扯高了嗓子,大喊“皇上駕到”。
青兒不敢遲疑,慌忙穿戴整齊,蒙上面紗,徑直出門見龍軒去。
龍軒臉上顯着薄怒,眼中有幾許血絲,想來昨夜對他來說該是個不眠之夜了。
“皇兒這麽早來東暖閣,可有要事?”青兒賊溜溜地道,故意将那聲“皇兒”叫得特别響亮。
龍軒聽着那聲“皇兒”,心中甭提多窩火了。不過,他也清楚,明白青兒想透過這個稱呼傳達什麽意思。他猜測着,她應該早就看出了他的不善意,所以想從他身上得到足夠的尊重。
“朕過來看看,東暖閣可有需要添置的物什,也好差人預備。”龍軒識時務,果然表示出了對青兒表面上的尊重,讓她在奴才們面前有了足夠的臉面。
青兒佯作無事,隻顧着寒暄道:“東暖閣什麽沒有,唯獨‘人’多。皇帝無需操心,若差什麽,缺什麽,我自會讓人置辦。”
青兒加重了那個“人”字,用以暗示崔遠五兄弟的确被扣押在了東暖閣。
聽出了青兒話裏話外的暗示,龍軒随即遣退了自己的随從,打算與青兒私下談談。在青兒的示意下,宮女小蓮也招呼着東暖閣的一應宮仆盡數退下,并掩好了宮門。
門一關,屋内變得異常安靜,兩人大眼對小眼,暗中較勁兒。
“你想怎樣?”龍軒率先打破沉默,畢竟有求于人的是他,況且他也沒那麽多閑工夫陪着個醜女窮折騰。他隻想速戰速決。
話落,龍軒直勾勾地盯着青兒的眼睛,不想放過她眼中任何一抹神采。畢竟她面紗遮顔,他無法看見她的表情,唯一能做的,便是從她眼中尋找有效信息。
青兒眨巴眨巴了那雙靈動有神的眼睛,卷翹的濃密睫毛似兩排小羽扇般輕輕地扇了扇,烏黑晶亮的眸子裏盡是無辜,不解地道:“什麽怎樣?”
龍軒厚實有力的大掌使勁兒地握了握座椅的邊緣,直到将心中多餘的怒氣宣洩完之後,才咬牙切齒地道:“少跟朕裝糊塗!把人交出來!”
青兒甩甩頭,皺皺眉,眼神中充斥着困惑和無辜。
龍軒看向青兒那雙眼,刹那間心中竟閃過一絲熟悉的感覺,不過很快被他否定。真是笑話!他堂堂帝皇之尊,如何會對個聲名狼藉的女人産生熟悉的感覺?縱然是天下隻有她上官青兒一個女人,他相信,他都不會與她有任何交集!更何況,天下美人多的是,他怎會去理會她?
一定是這裏氣氛太怪異,所以才讓他産生了這種莫名其妙的感覺!龍軒默默對自己如是說道。可……可是,單就她那雙眼,不可否認,的确有吸引人的資本。
“朕沒心思跟你兜圈子,把崔遠五人給朕放了。”龍軒眼中射出殺人般兇狠的目光,用以震懾青兒,也用以快速摒棄掉他心中那股不該滋生的熟悉感。
“崔遠?哦!皇帝說的是昨晚來我宮裏裝神弄鬼的五個家夥麽?”青兒明知故問,後又續道:“皇帝果然耳目衆多,連這點兒小事都知道。不過皇帝大可放心,我禀明了太後,打算将五人交給太後處置了。”
“你!”龍軒正欲發火,卻見青兒眸子裏閃耀着戲谑的笑,遂趕緊熄滅了胸口的熊熊怒火,終于換了副十分乖順的柔和語氣:“朕要此五人,你有何條件?”
“那可不行,我已經禀了太後,若不将人給押解過去給太後親自處置,太後怪罪下來,我可擔當不起。”青兒委屈巴巴地道。
龍軒氣得脖子上的青筋一跳一跳的,心中止不住惱火道:哼!誰說上官青兒這個惡女是草包的?以他看,她詭詐着呢!看來他之前是輕敵,大意失荊州了。他真是悔不當初,要早知道上官惡女不光是花癡草包,他也不會準了慕容尋的奏,以至于铤而走險,上了她的惡當!
龍軒估摸着,照現在這情形看來,上官青兒所要的條件定然不會太容易達到。悲慘的是,他現在已經沒有了可以說“不”的權利。
“有什麽要求直說!”他佯作雲淡風輕狀。
青兒狡黠一笑,但笑意轉瞬即逝。而後,她裝着妥協狀,聲音悅耳清脆,吐字更是清晰:“既然你非要那五個嫌犯,那我也隻能給了。不過爲免太後盛怒之下要了我的小命兒,我得向皇帝讨個護身符。這點兒小事,皇帝該不會拒絕吧?”
“什麽護身符?”他直覺,此物定是非同一般。
“一枚免死金牌!”她終于攤了牌,亮了底。呵呵呵,有了這枚免死金牌,日後龍軒便不敢要她性命。所以羅,這免死金牌其實不是防止太後發火,而是爲了防止龍軒發威的!
龍軒聞言,斷然拒絕:“休想!免死金牌乃是對立下汗馬功勞的護國戰将的至高獎賞,本朝開國以來,兩百餘年,僅僅獎過兩枚免死牌。更沒有獎賞後妃的先例!”
“這麽說,皇上是不同意了?”青兒不以爲然地道。
龍軒轉了副口氣,道:“即便沒有免死牌,隻要你将崔遠五人交給朕,倘若太後怪罪下來,朕可保你無恙。”
“白紙黑字猶能作假,何況是口說無憑。我可不能拿自己的性命當兒戲。”青兒閑閑地道。
“除了免死牌,你要什麽朕都答應!朕還可以頒布聖旨,着太後不得傷你性命。”他妥協了。
她很倔,很執着:“除了免死牌,我什麽都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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