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蘭和蘇子也不是第一次逛山市,隻是從前來的時候年紀還小,被族裏大人管着,從來未曾玩得盡興。不再被約束的兩個人一路逛逛逛,吃吃吃,玩得不亦樂乎。
起初兩人還是手拉手逛街的,可是二人第一次自己出來轉悠,很快就被這塊神奇的地方吸引住了,畢竟山寨的生活與之相比,太過單調了。
“蘇子,你說咱們什麽時候能找到如意郎君呀……”石蘭在說書攤前聽得津津有味,還不時随着情節的轉折緊張一下。說書人說的正是大山之外流傳甚廣的《梁祝》。
可是等了半天,身後沒有回音。石蘭轉過身,才看見身後隻有圍着聽故事的路人,哪裏還有蘇子的影子。
“蘇子——”石蘭沿着來時的路,一路喊着,殊不知,蘇子也在尋找着自己,隻是兩個人都尋錯了方向。
找尋了大半個時辰,蘇子想,石蘭找不到自己應該會自己回去的,于是慢慢向回走去。
的确,石蘭早就準備回去了,可是呆呆萌萌的她,發現自己迷路了。山市很大,第一次自己出門,作爲一個路癡,她把自己弄丢了。
石蘭嘟囔着嘴,憑着印象往回走。這次,她還是走錯了。前路不再那麽燈火通明,快要走出山市了,可是石蘭認得,這并不是來時的方向。
走了許久,石蘭乏了,真巧前面有個茶寮,便坐下喝杯茶水。
茶寮不大,就一個攤子,兩張桌子,幾條凳子。一桌擠了五六個魁梧大漢,還有一桌坐着一個書生模樣的俊朗青年。沒錯,這個青年就是子衿。兩個人就是在山間茶寮邂逅的。
說來也巧,子衿自幼孤苦,幸得鄉親接濟資助,讀書略有所成,上京趕考,卻铩羽而歸。子衿覺得對不起家鄉父老,胸中郁郁,回鄉路上也沒注意太陽西斜。天一黑,走山路的子衿也迷路了,走着走着看見了亮光,循着光亮來到了這裏。
石蘭大大咧咧地在子衿對面坐下,敲着桌子叫擺攤的老頭上茶,上點心。
石蘭一到,就引起了鄰桌大漢們的注意,不過幾個大漢一番打量,看出石蘭來曆,知道在大山中山鬼最不好惹,于是又重新聊起天來。
要說石蘭也真是膽大,一個小姑娘,大半夜的,哪裏都敢去。若是長得醜就算了,偏偏山鬼還都是俊男靓女。還好大山都是山鬼的地盤,否則可能就不隻是迷路了。
子衿心情不暢,對在對面坐下的石蘭并不在意,擡頭仰望着皓月,不知在想些什麽,就這麽擡着頭,一杯接一杯地喝着茶。
子衿的異常反而勾起了石蘭的興趣,說道:“喂,你在看什麽呢?”
子衿這才注意到同桌的石蘭,作了個揖,答道:“明月當空,感觸良多,小生秦子衿,失禮了。”
要不怎麽說眼緣這東西重要呢,明明很不開心的兩個人,因爲迷路,莫名其妙地坐在了一張桌子前,就把握住了那很小的概率,看對眼了,竟然很自然開口說話了。
“什麽叫感觸良多?你能不能不要說話這麽文绉绉的。”石蘭雙手撐着凳子,瞪着大眼睛看着子衿。
子衿笑了笑,解釋道:“就是看到月亮,被觸動到了,感觸很多的意思。”
“哦——就是你看見月亮,想到什麽東西了是吧。”
“可以這麽說吧,我想家了。”子衿神情黯淡下來,把玩着茶杯。
“我也想家了,我找不到路了。你也迷路了嗎?”石蘭也低下了頭,不過很快又開心地笑了起來,說道:“我家就在山裏,寨子裏的人見不到我,很快就會來找我的。我就在這等着他們好了,到時候你會去我們寨子玩嗎?”
子衿婉拒了石蘭的邀請,石蘭卻不死心,繼續說道:“幹坐着好無聊,聽你說話像是讀過書,會講故事嗎?”石蘭《梁祝》隻聽了一段,覺得不過瘾,又想聽故事。
子衿搖了搖頭:“不才确實讀過幾年書,此次本是進京趕考,不曾想名落孫山。講故事卻是不在行,詩詞經卷倒是會一點。”
石蘭好奇心起,問道:“進京是什麽地方?好玩嗎?詩詞經卷又是什麽東西?”
子衿似是被石蘭的天真爛漫所感染,說話不再那麽酸了,心情也不再那麽沉重,說道:“進京,就是去京城的意思,京城繁華,可我一介窮苦書生,也沒有四處遊玩,隻是去參加考試的。而詩詞經卷,你就當是文人興緻所緻,寫的故事吧。要不要聽?”
石蘭眨着眼睛,用力地點着頭。
皓月當空,想家可以誦“明月何時照我還”,抱怨功名不眷顧自己可以吟“我本将心向明月”。可是子衿偏偏唱的是《九歌·山鬼》,真不知道是故意的還是無心的。
盡管子衿唱得不好聽,宮商角徵羽總是缺那麽一個,可是石蘭托着下巴聽得很陶醉,特别是聽到子衿唱出自己名字的時候,心中湧現出莫名的欣喜。
開茶寮的小老頭躲得遠遠的,不敢聽這鬼哭狼嚎。隔壁桌的大漢卻受不了了,一拍桌子,喝道:“小子!這山市你家開的啊!叫得那麽難聽。”
一個臉上有刀疤的大漢盯着子衿,壓低聲音告訴同伴:“這小白臉是個生人。”
話一說完,他的同伴臉上都露出了貪婪,有兩個忍不住舔了舔嘴唇。
歌聲被打斷,石蘭很不開心,起身争辯了幾句。突然,幾個大漢臉孔變換,分明沒有了人形,掀掉桌子向二人撲來。
碰見狼妖了!
情急之下,人的應變能力往往超乎想象,特别是在異性面前的時候。子衿也将桌子一掀,砸向撲來幾人,而後拉起石蘭的手,轉身就往山林裏跑。
别看石蘭長得肉嘟嘟的,跑起來一點都不比狼妖慢,幾步跨出,變成了她拉着子衿跑路,嘴裏還說了聲:“讨厭!”手卻緊緊地抓着子衿。
“喂,你們幾個,還沒給錢呢!多大的人了,欺負老頭子,茶錢都不舍得給。”背後傳來了老頭的呼喊。子衿回過頭,看見跑在最後的那個狼妖一隻腳似乎粘在了地上,拔不起來。
那狼妖察覺到小老頭不好惹,慌忙付了茶錢,老頭卻不依不饒,問道:“好喝不?”
“好喝。”狼妖弱弱地回答。
“好喝說明茶好,好茶就值這幾個錢?沒喝過茶啊!”
狼妖又加了錢,可腳還是動彈不得。
小老頭又說:“還有那一男一女的呢?”
“老丈,我跟他們不熟呀!”
手機用戶請浏覽閱讀,更優質的閱讀體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