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奴被“九轉沉舟術”所激,心中暴虐瘋狂之意噴發,剛剛凝聚的靈識被嗜血弑殺之念沖散。一瞬間,黑發飛舞,仰天長嘯,清澈的眼眸紅芒沖天,指甲生生長長了半寸。
阿奴狂嘯不斷,戴天然明顯地感覺到,皮膚變得幹燥了許多。幹燥的皮膚有些發癢,戴天然不小心抓出了血痕,而皮膚表面滲出的鮮血,也在瞬間幹涸。
董柯辟再次現身了,焦慮地掐指算了起來,越算臉色越是難看,嘴裏不斷嘀咕着些什麽。
戴天然由于夢中賦予的類似“順風耳”的能力,聽見董柯辟在焦急地低語:“黃河三刻水盡,長江幾已斷流……六萬……七萬……十萬餓殍……幹屍……”
“阻止她!”董柯辟停止了飛快掐動的手指,對着摩诃大喊!
摩诃雖然因爲鄧天光幾人将阿奴的靈識沖散而愠怒,但還在壓制着内心的怒火,期盼着阿奴可以憑借自己,再次恢複一些靈識。此時聽到董柯辟的話,不再猶豫,一聲暴喝,揮拳砸像阿奴!
“完蛋!好像闖禍了,看來不動手是不可能了,希望董柯辟和這和尚本事大一些,别傷到阿奴。”戴天然正想着,卻見幾道人影飄落到自己身後,正是已經暈倒的九人,被董柯辟再次丢了過來。
摩诃一招一式力大勢沉,在法術的加持下,一拳一腳都有千鈞之力。本就幹涸開裂的地面,被摩诃踏得支離破碎。
讓戴天然吃驚的不是摩诃,而是阿奴!
阿奴面色猙獰,與摩诃近身打鬥,用的全部都是直來直去的拳腳功夫。盡管戴天然不懂法術,也沒有打過架,但是還是很容易就看出,阿奴應付起摩诃來,尚有餘力。
摩诃不時能擊到阿奴身上,隻是那些攻擊,也隻是震蕩起的空氣波紋劇烈,并沒有起到什麽效果,阿奴被擊中後基本紋絲不動。
相對于摩诃的招式精煉,阿奴的攻擊則是簡單粗暴了很多,有些類似野獸本能地撲殺。簡單是簡單,但是有效。阿奴難得能觸到摩诃的幾次,每次都能撕破摩诃的護身金光,并且将重逾山嶽的力道轟擊到摩诃身上。
摩诃出手,隻是爲了阻止阿奴繼續吞噬天地間的水份,并沒有指望能夠輕而易舉地制住阿奴。可也沒有想到獨自面對阿奴的情況下,自己很快就落在了下風。
“長青!”摩诃沉聲喝道。
“我在!”董柯辟還是那副吊兒郎當的樣子,背着手,佝偻着背站在摩诃身後。
“動手!”
“嘿嘿,好嘞!”董柯辟笑了一聲,原地消失了,而後他的聲音又響了起來,“咱們兩個男人,光明正大地對付一個女子是不是不太好?你正面對敵,我找機會偷襲,這樣就不是兩個人光明正大地對付她了。摩诃,頂住!”隻是這聲音位置捉摸不定,忽左忽右,忽而在高空,忽而在地下。
戴天然爲董柯辟的行爲感到不恥,卻也不能否認确實有效。
在摩诃正面勉強拖住阿奴的情況下,董柯辟那些毫無征兆的攻擊,總在阿奴意向不到的方向襲來,并且對阿奴造成了一定的壓制。這額外的壓制,使得摩诃終于與阿奴在正面交鋒中鬥得旗鼓相當。
平衡隻是暫時的,阿奴久鬥之下,并未解決對手,更加暴躁,爆發出更加猛烈的力道,一步步向摩诃逼去。
摩诃向後退去,阿奴步步緊逼。隐匿起來的董柯辟見情況不妙,找準空隙,再次突襲!
阿奴咧開嘴角,露出一顆亮白的尖牙。阿奴原本抓向摩诃的右手,突然從一個詭異的角度扭過,一爪扇向右後方!
空氣中傳出一聲悶哼,董柯辟顯出身形,向後摔去。
解決了董柯辟,阿奴再次爆發兇性,将摩诃也打傷在地。
阿奴身爲旱魃,可也似乎感受到了疲憊,停在原地。
阿奴勝出一籌,戴天然松了一口氣,然而,又爲自己夢到的這個世界擔憂起來。畢竟通過鄧禹的記憶,戴天然對旱魃所能造成的遭難,有了一定了解,而且阿奴還強于曾經出現的絕大多數旱魃。
摩诃掙紮地站了起來,見阿奴沒有動靜,雙手合十道:“阿彌陀佛,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咳咳!”董柯辟用力地咳嗽着,一邊擦拭着嘴角的鮮血,一邊踉跄地來到摩诃身邊,将手搭在摩诃肩膀上,說道,“你這是打不過人家,再跟她開始講道理嗎?你說她會不會聽。”聽到這話,戴天然也有同感。
“長青說笑了,一念成魔,一念成佛。”
董柯辟在如此危急的情況下,哪怕受傷了,竟然還有閑情跟摩诃扯蛋:“我記得以前你跟我說過,咱們教的最高果位就是成佛,要經什麽什麽劫,度什麽什麽難才能成佛的。照你現在這個說法,她成佛爲什麽能這麽簡單的!不公平!而且她手裏沒有拿刀呀!”戴天然又在心中爲董柯辟所說點了個贊。
摩诃這性子也讓戴天然佩服之極,還在向董柯辟解釋:“此佛非彼佛。可記得與你提過的,衆生心中之佛?衆生皆可成佛,此佛說得并非果位……”
摩诃還想繼續解釋清楚,可阿奴并不給他時間。阿奴經過一番打鬥,在短暫的休息後,對體内的旱魃力量更加熟悉了,不再拘泥于拳腳,而是動用了法力。
阿奴指甲帶起的罡風,如同一柄柄無形的利刃,切割向董柯辟和摩诃二人。
二人應付起這風刃來捉襟見肘,被逼迫得十分狼狽,衣衫破碎,身上多了許多傷口。同鄧天光九人一樣,董柯辟與摩诃身上才流出鮮血就化爲血霧,被阿奴吸收。
董柯辟想再次隐遁,卻發現這風刃連帶着空間也分割得破碎了,根本不能安然在空間中穿梭。相比起被破碎空間中的裂縫撕裂,還是忍痛被這風刃劃破了流點血安全些。
隻是恐怖的事情還在後面!阿奴在劃出風刃的時候,雙眼紅芒以詭異的節奏閃爍着。還在天邊懸着,不肯落下的太陽,可能是終于疲累了,收斂了明豔的陽光。
殘陽血照,不止是天際一片紅色,整個天地間,都已經一片通紅!
董柯辟和摩诃勉強招架,因爲不斷失血,面色發白。在似血殘陽照到身上之後,二人嘴唇也變得慘白起來,而且覺得眼睛幹澀,皮膚發癢。
戴天然也有同感,而且還看見,大地上的裂縫,正在緩緩消失!
董柯辟閃身險之又險地躲過一道風刃,風刃貼着地面飛向遠處,帶起了一路細密的塵土。
戴天然意識到,幹涸造成的裂縫,并不是愈合了,而是水份在以更加恐怖的形式消失,土地直接因爲極度失水而變成了沙,化作了塵……
深層次地抽離水份,讓戴天然的意識有些模糊,隐約間,戴天然想起了在羅睺禁獄圖中,阿奴贈與的那道印記——“赤地千裏”。
阿奴如今施展的術法,與印記中描述的“赤地千裏”十分相似,隻是威力大了無數倍——血光映處,水不能存!
手機用戶請浏覽閱讀,更優質的閱讀體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