鄧天光連着被打斷幾次,心中不爽,可是面對兩位自己摸不透深淺的高人,鄧天光調整好心态,将姿态放低,主動介紹起了自己這邊的情況。
……
數月前,天氣開始變得幹燥,日日烈日當空,江河水位下降,有異士算出有旱魃出世,隻是旱魃到底在何處,任憑那異士吐出幾兩血,都沒法算出大概。
鄧天光查閱過史上旱魃出世之後,黎民的慘狀,于是廣邀好友,遍尋天下。
鄧天光本人帶着七歲的徒弟鄧禹,也就是現在戴天然的夢中化身,兩人自長江下遊,一路向西北方向尋找。
經過幾個月的跋涉,鄧天光來到了這裏。
原本大家普遍認爲,旱魃已經現身,所以尋找之時偏向于向人打探何處發生過異狀。
可是鄧天光無意中來到這荒無人煙的地方之後,發覺此處空氣中一點水分都沒有,隐隐能感覺到結界的波動。
鄧天光施展平身所學,終于進入結界之中。已經做好冒死打探虛實的鄧天光,卻發現結界之中異常平靜,什麽都沒有發現。
其時恰好小徒弟鄧禹尿急,眼看沒有危險,就随便找了個地方解決。就在鄧禹放水的時候,發生了狀況。
一道清亮的水柱,尚未落到地面,突然瞬間蒸成了一股霧氣。霧氣像是被什麽東西牽引,被吸入了一塊看起來十分平常的土地。
在鄧禹的驚呼中,鄧天光察覺到了異樣,趴在那塊地上仔細觀察,又往下決堤半尺尋找線索。隻是除了幹透的土壤,鄧天光什麽都沒有找到。
失望之下,鄧天光席地而坐,不言不語,憂心忡忡。
那日正午時分,鄧天光仰躺在結界之中,有一搭沒一搭地跟鄧禹講道,忽然發覺,身下的土地有了異動。
鄧天光隐約聽到,地下傳來了嘎拉拉的輕響,像是有什麽東西在碎裂。
鄧天光急忙将耳朵附在地上仔細聆聽,隻覺得那響聲越來越清晰,越來越靠近地面。
帶到烈日懸到最高之處時,鄧天光腳下的地面,也随着那碎裂聲輕微震動起來。
鄧天光不明情況,拉着鄧禹來到結界邊緣,緊張地望着中央微微隆起的土地。
那塊土地隆起得越來越高,地面終于承受不住鼓脹,裂開了一道道裂縫。
裂縫一現,一股徹骨的寒氣從中噴發出來。烈日下的鄧天光和鄧禹,被這寒氣激得直打寒顫。
一塊塊土塊從鼓起之處翻落下來,地底下,真的有什麽東西在鑽出來!
鄧天光将鄧禹推出了結界,自己則取出慣用的法器,準備應對接下來可能遇到的危險。
不到半刻鍾,地面已經隆起一人高度。此時,土塊已經停止了翻落,那種碎裂聲也消失了。
鄧天宇看見,在隆起位置的最高處,露出了一角透明的晶體。
又等待了好一會,鄧天光見沒有什麽動靜,緊繃的神經放松下來,自言自語道:“莫不成是什麽寶貝現世,正巧被我發現?剛剛那冰冷的氣息,正巧能克制旱魃,蒼天見憐,希望這寶貝能夠幫助消滅旱魃。”
鄧天光小心地向那隆起的土堆走去。随着腳步的臨近,鄧天光感覺,身邊的溫度在急劇下降着,那種寒冷,直接刺到骨子裏,穿透到靈魂深處。
距離土堆還有一丈距離,鄧天光就不得不施展術法,爲自己維持體溫。
來到土堆近前時,鄧天光已經凍得雙眉結霜,嘴唇發紫,手腳僵硬不聽使喚,施展的法術都被寒氣凍得處于失效的邊緣。
身體和靈魂上承受着冰凍的痛苦,可是鄧天光的心中無比興奮。方才靠近,就能散發出如此冰冷的氣息,這樣的奇物,對對付旱魃,一定有莫大幫助。
鄧天光振奮精神,掏出利器,用盡全力剝開了一塊土。
陽光照射在泥土剝落的地方,發射出耀眼的光芒,鄧天光被這光刺得眯起了眼睛。
鄧天光發現,露出來的,是一大塊透明的晶體,與土堆頂上的一模一樣。
鄧天光興奮之時依舊保持冷靜,迅速後退,回到了相對暖和的地方。
鄧天光搓着手,哈着氣,盯着那塊露出的晶體,心中盤算:土堆一有一人高,頂上露出了晶體,而我剝開的位置也露出了同樣的晶體,如果運氣好的話,就能得到一人高的奇寶。這種極寒屬性的奇寶如果用來做成法器,對旱魃的壓制作用一定明顯。而我現在發現了這麽多。感謝蒼天,旱魃可除。
鄧天光感覺身體漸暖,舒展開身體,準備将這奇寶完全剝離出來。
唯恐傷到奇寶,鄧天光選擇了土行術法。他雙手按地,運轉着法術。
一道道裂紋自鄧天光掌下的向土堆蔓延而去。裂紋前進之中,變得逐漸細密,行進速度也變得越發緩慢。
鄧天光感覺到,奇寶散發的寒氣,對自己的法術,竟然也産生了阻力,越是靠近,阻力越大。
這更加說明寶物的不凡,欣喜之下,鄧天光加大力度,催動法術,額上漸漸冒出了汗珠。
一滴汗珠落下,就在鄧天光眼前,砰的一下化作了霧氣,鑽入了土堆中。
鄧天光疑惑了一下,卻也不曾多想,繼續施法。
終于,裂紋爬滿了土堆,完全破壞了泥土的粘結。鄧天光站起身,一聲暴喝!
音波震蕩,自鄧天光腳下蕩起一圈塵土。蕩起的塵土波到土堆處時,覆蓋在晶體上的幹燥泥土被震成了粉末,又被音波一推,紛紛從晶體上滑落下來。
鄧天光死死地盯着慢慢暴露出來的晶體,期待無比。
塵土緩緩滑下,鄧天光發現,晶體中還有東西!
晶體表面平滑,鄧天光能比較清楚地看見内部的狀況。鄧天光看見,一頭烏黑的秀發,從塵土的覆蓋中顯露出來。接着,是一身黑衫!
晶體中竟然有一個人!
這到底是人是妖?鄧天光無法判斷,好奇之下,繞到了晶體的另一面。
在另一面,鄧天光看到了被封晶體中那女子絕美的容顔。女子閉着雙目,仿佛隻是睡着了
隻是鄧天光沒工夫去管這女子到底有多美,他察覺到,這一大塊晶體,正在從内部,以極慢的速度消融着。照這樣看來,這晶體,隻是一塊奇異的寒冰。可是從未聽說過,寒冰會從地底鑽出,也沒有聽說過,什麽樣的寒冰,能有如此驚人的低溫。最關鍵的是,這寒冰可以用來對付旱魃,它卻在消融!
鄧天光想到這裏,急忙施展出自己擅長的金行術法,隔空揮舞出一道道寒芒,從盡量不會傷到寒冰内女子的角度,切割着寒冰。企圖能夠收取一些保存下來。
寒芒撞擊在寒冰之上,發出金鐵交擊之聲,寒芒破碎,寒冰不傷分毫,連痕迹都沒有。
鄧天光加大了施法的力道,直到用盡全力,仍然不能在寒冰上留下痕迹。
這一頓劈砍,讓鄧天光有些開始懷疑人生。自己怎麽說也是天下排的上号的方士,使用金行的術法,全力一擊之下,就算是一座小山,也能削去山頭。但爲什麽連在眼前這寒冰上留下些痕迹都做不到。
最後一擊,鄧天光使出了十二分力氣,劈砍過去。劈出這一擊之後,直接脫力得跌坐在地上。
那寒冰出了緩慢地消融,依舊沒有變化,可是那冰封的女子,似是受到了驚動,睜開了眼睛!
那是一雙不是人類所能擁有的恐怖眼睛,赤紅的雙眼中,充斥着暴虐、兇殘、以及對某種東西的渴望。
鄧天光這輩子都不會忘記那雙眼睛,被它們注視着,鄧天光心底生出一種荒謬的感覺——自己是食物!
旱魃!
鄧天光癱坐在地上,右手顫抖地指着寒冰内的女子,内心驚呼“旱魃”二字,嘴裏卻喊不出聲音來。
旱魃被驚醒,寒冰消融的速度加快了一些,隻是依舊緩慢。
鄧天光恢複了一些力氣,逃也似的跑出結界,拉着鄧禹就走。
“師傅,怎麽了?别走這麽快呀,我跟不上。我渴。”
鄧天光聞聲将鄧禹抱在手裏,一連跑了好幾裏地,才找到陰涼處停下,囑咐道:“咱們找到了旱魃,現在旱魃還被封在寒冰之中。依我估計,旱魃一月之後,就能破開寒冰,現在咱們還有些時間,去聯絡那些四處奔走的同道,同時做好與旱魃大戰的準備。”
“好的,我跟着師傅。可是師傅,我渴。”鄧禹又喊口渴。
鄧天光将自己的水囊遞給鄧禹,深深吸了一口氣,歎道:“咱們原先以爲,旱魃已經出世,才造成旱災。可是現在我才發現,這旱魃尚未出世之時,已經使天下大旱。如今她剛剛蘇醒,空氣中的水分就又少了許多。如果真的出世,讓她在這世間多待些時日,隻怕真的要生靈塗炭。”
鄧禹喝着水,含糊地說道:“以前聽師傅講過旱魃的故事,聽着也沒有這麽厲害呀。”
鄧天光遙望着旱魃出世之地,歎道:“人有強有弱,所有的東西皆是如此。世上出現過的旱魃,估計除了傳說中的女魃,沒有能和這次出世的相比的。而這具旱魃出世的方式奇特,似乎是被人爲封印的,我又不曾聽說過相關的秘聞,也許她就是女魃也說不定……”
接下來一個月,鄧天光帶着鄧禹,通過與諸多道友約定好的方式,取得了聯系。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衆人精心準備,武裝到了牙齒。比如鄧天光,就将他那顆補上去的純金後槽牙取下,刻上了提神醒腦的符文才重新裝上。
考慮到這具旱魃的恐怖,衆人商議,由鄧天光帶領幾名衆人中實力最爲出衆的前去直面旱魃。如此安排,一者,可以減少不必要的傷亡,如果實力不濟者前去,不但沒有幫助,反而拖累他人照顧;二者,可以多出許多人手去安排疏散事宜,比如在周圍幾百裏内,尋找那些沒有逃荒離開的尋常百姓;三者,可以安排人脈廣的人去尋求幫助,并且将旱魃出世的地點公之于衆。
一切準備就緒,鄧天光領着衆人推選出的八名道友,前往了那處結界。鄧禹因爲年幼無知無畏,又修習過一些小法術,且認識地方,悄悄地跟了過去。
鄧天光知道此行極度危險,但想到自己的門派從來都是一師一徒,需要讓鄧禹快速成長起來,而且如果自己一行不能成功,普天之下,大概沒有人能夠幸免于難,索性就讓鄧禹暗中跟着。
隻是沒有想到,此行會如此兇險……
鄧禹九人剛破入結界,旱魃察覺到生人的氣息,就暴躁起來,奮力掙紮之下,已經消融得隻剩下一層薄薄冰殼的寒冰炸碎開來!
鋒利而又堅硬無比的冰片四射,九人合力抵禦,也沒有能夠擋住這一波無差别攻擊,一個個被冰片劃破了皮肉,流出許多鮮血。
旱魃聞到鮮血的味道,眼中紅芒大漲,張口一吸,九人體内的鮮血便如不要錢一樣從創口中噴出!
噴出的鮮血換做一縷縷血霧,鑽入了旱魃的口中。
鄧天光大驚,來時已經對旱魃的恐怖有了很高的評估,沒想到比想象中的恐怖了無數倍。才一個照面,九個頂尖的修者體内的鮮血就被奪取了小半!
九人驚恐,急忙不顧自身損傷,施展出威力巨大的法術轟向旱魃!
在旱魃被法術包裹的瞬間,九人不及去看旱魃是否被傷到,急忙退出結界!
意識到自己的計劃很可能不能除去這旱魃,鄧天光焦慮萬分,這才催促鄧禹快跑。
因此,化身鄧禹的戴天然,才會在心中聽見鄧天光焦急的呼喊。
随後結界被旱魃破壞,鄧禹等人已經做好了拼死一搏的準備。這時候,摩诃和董柯辟來了。
……
手機用戶請浏覽閱讀,更優質的閱讀體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