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良稍微想了一下,不住地點頭。
董柯辟有些着急,催促道:“到底有沒有問題!”
聽到妖孽二字,韓良一驚,連忙跪下,懇求董柯辟搭救。
在思索中,董柯辟不知不覺睡去了。
大石頭被掀起老高,然後又重重砸下,十餘下之後,原本高出地面一尺的井沿,已經完全被砸爛了。好在井裏的東西沒有沖出來,董柯辟提起的心,放下了許多。
“别喝水!”董柯辟将碗端到面前,審視着,不時抽動鼻子。“這井水有問題。寒氣重的太不尋常,而且你們有沒有聞到,水裏有股淡淡的腥味。”
韓良用力地點了點頭,正要開口,卻被董柯辟制止了。
韓良回答道:“我在想我能不能準确地回答先生,是先生叫我先想清楚的。”
韓良愣在原地,不知道怎麽回答。
韓良不像董柯辟一樣見過世面,以爲沖出來的隻是一般妖物,正是不知者無畏,反倒鎮定許多,拉了拉董柯辟的衣袖,問道:“先生,它跑出來了,咱們接下來怎麽辦?”
見幾個年輕人臉上隐隐浮現出絕望之色,董柯辟話鋒一轉:“但是我想了一個晚上,大概有些明白那是什麽東西了。我不會走,你們放心。這些東西你們也收起來,以後村子裏的人還要過日子的,我不缺錢。大家先回去好好睡一覺,今天晚上還要對付那家夥呢,一個個的沒精神怎麽行?韓良留下,我有些問題要問你。”
咚!咚!
寒風乍起,董柯辟聞到了風中淡淡的腥味,皺起了眉頭。身後十來個年輕人也感覺到了氣氛的異常,緊張起來,貼着牆,忍不住吞咽着口水。
韓良被董柯辟說得不好意思地摸着腦袋,連忙道:“先生息怒,先生息怒。”
眼看大石頭就要翻落下來,董柯辟白天貼在大石頭上的黃符發出了淡淡金光。随着金光亮起,大石頭似是突然重了許多倍,重重壓下,将井沿都壓出了些許裂紋。
幾個年輕人分頭行動,韓良被董柯辟叫住了。
韓良看了一會,說道:“大緻就是這樣的,有什麽問題嗎?”
董柯辟瞥了一眼韓良,罵道:“是我問你還是你問我!你知道了來曆就有辦法對付嗎!我現在隻是大概猜到一些,到底是不是還得在問過你之後才能确定。”
一朵陰雲飄來,遮住了月亮。董柯辟眯着眼睛,盯着水井上壓着的大石頭一動不動。
董柯辟回過神,神色凝重,靠着牆說道:“看它的樣子,不像是要在村裏作亂,更像是在沖着天上發怒。情況有變,這東西有點棘手,咱們需要從長計議,今晚行動取消,咱們悄悄回屋。我需要好好想一想,明天天亮了咱們碰頭。”說完輕聲催促年輕人們回屋。
……
不顧還留在門外的許多年輕人,董柯辟拉着韓良進了屋。
董柯辟也不答話,在地上擺弄着幾塊石頭,過了一會,才問韓良:“石頭表示屋舍,那圓圈是井,這裏是田,那些樹枝代表四周的山。你看看,布局是不是這樣的。”
韓良他們幾個年輕人或許看不清是什麽,但是董柯辟卻看得明明白白——那是一道魂影!一條水桶粗,十丈長的白蛇魂影!
一旁一個年輕人搶着答道:“對對對!不止那些生病的,我這幾日也老覺得水喝不夠。不過先生這麽一說,我倒是想起來一些事情,以前我們村幾乎看不見老鼠,夜裏田間也是靜悄悄的,可是那天之後老鼠就多了起來,把爲數不多的儲糧禍害了得所剩無幾。真是禍不單行。”
悶響聲在大石頭壓下後停止了。衆人送了一口氣。董柯辟正要有所動作,突然,更加急促的咚咚聲從井内傳出,一下比一下急促,一下比一下沉重!
董柯辟不等韓良多說,就打斷了他,說道:“我現在問你幾個問題,你一定要想清楚了,準确地回答我。有沒有問題?”
“你們這是何意?”董柯辟問道。
“先生……”
“也許與這幾日的事情有關。”董柯辟略加思索,又問道:“韓良,村子裏的人生病過後是不是都容易口渴?還有,那晚大風過後,村子裏的蛇蟲鼠蟻是不是少了很多。”
董柯辟将韓良拉起,說道:“别怕,也不是什麽大問題,這妖孽估計沒成氣候,要不然你們哪有機會打劫我。”見韓良緊張,董柯辟開起了玩笑。實際上,董柯辟自己心中都沒有底,從前都是與人紙上談兵,如今卻要親手收拾妖物。韓良行此大禮,董柯辟也不好意思說自己能力欠缺,也就硬着頭皮答應下來。不過董柯辟内心還是很興奮的,終于到了大顯身手的時候!
董柯辟一拍腦門,歎道:“服了你了。算了,我問什麽你就回答什麽,如果你覺得有必要的說的事情,也盡管說。這樣總可以了吧?”
衆人一聽董柯辟願意留下,一個個來了精神,韓良更是對着身後喊道:“我就說先生不會走的吧!咱們村有救了!”
韓良湊上鼻子聞了聞,點頭道:“還真是有些腥味,這不可能啊,村裏就靠着這口井喝水的,以前也沒聽說有這味道啊。”
第二天天剛亮,照進屋裏的晨光将董柯辟喚醒了。董柯辟伸着懶腰推開門,卻看見韓良一衆年輕人就跪在門口,一個個雙目微紅,一看就是都沒有睡好。
董柯辟暗道一聲奇怪,但随即又掏出錢财,交給那年輕人,囑咐道:“你快些下山去,找到之前下山那人,多買些雄黃、烈酒,天黑之前回來。”
一聲聲悶響自水井傳來,井口的大石頭随着悶響晃動起來!
韓良眼睛一亮,瞪着雙眼腦袋用力上下點着,雙手還一邊比劃着。
“你别說話了,點頭就是能肯定,能肯定的話就不要多說了,我頭疼。還有,從前你們的莊稼是不是長勢一直都不錯,蟲害很少。而且你們這裏夏天不會十分炎熱,冬天會比别處冷一些?”
“當然有問題,村子三面環山,村口在北,還有一片田地,這井又開在村子中間。這格局陰氣易進難出。你們村祖上積德,到現在才出了妖孽。”
董柯辟輕咳一聲,調整下情緒,問道:“昨天聽說以前你們村子很少看見老鼠,而最近老鼠多了起來,這事你可肯定?”
董柯辟咽了口口水,然後用力将手邊的一塊破草席扔在了韓良胸口,大聲道:“說人話!”
“遵命,先生!那妖怪是什麽來曆?”
是夜,董柯辟讓韓良将村裏的老弱婦孺安頓在村口的幾間屋子裏。自己帶着村裏的年輕人,拿着獵叉,抱着浸着雄黃的酒壇,準備好許多幹柴,躲在靠着水井的幾間屋子後面,觀察着水井的動靜。
這話使得一個個端水就要猛灌的年輕人動作僵在那裏,紛紛轉頭望着董柯辟。一個實在口渴難耐,嘴唇幹裂,正拿着瓢在水桶裏舀水的年輕人舉着瓢,不知如何是好。
“井水不要喝了,找塊大石頭,先把井封起來,你們幾個去遠些的地方,挑些水回來,喝水之前記得把水燒開。”
董柯辟一夜未眠,在思索着到底看見的是什麽東西。好在自己雖然學藝未精,但見識着實不少,隐隐猜出了那白蛇魂影到底是何物,隻是有些事情還是要再确認一番。
董柯辟不知所措,趕緊将去扶韓良,可是韓良倔強地跪在地上,就是不肯起來。
董柯辟聽出了韓良的意思,不禁笑道:“都先站起來。你們不是以爲我會一走了之不管你們吧?嘿嘿,怎麽可能。昨天那東西,我确實是沒見過,不知從何下手。”
董柯辟生怕再有變故,擡起右手,示意大家稍安勿躁。董柯辟與村裏的年輕人足足等了半刻鍾,也不見井内有什麽動靜,正要按計劃火燒水井,卻不想異變再生!
出現之物超出了自己的認知,董柯辟呆呆地望着天空中翻滾着,發出無聲厲嘯的白蛇魂影,額上冒出了細密的汗珠。
一道模糊的白影從水井中竄出,完全穿過了壓着井口的大石頭,直沖天際!
“先生有什麽吩咐。”韓良問道。
韓良聲音沙啞,雙手高高托着一個布袋,說道:“這是村子裏最後能拿得出手的一些東西,請先生收下。求先生一定要幫幫我們!我們年輕,還有力氣到别處去讨生活,可是村子裏還有很多老人,他們都是我們的親人,我們不能丢下他們的。請先生一定留下,幫我們度過難關!我韓良就是做牛做馬,也會報答先生的恩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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