龐三金端着滿滿一盆飯菜走回來的時候，看到了牛犢子那夾雜着期待、渴望的眼神，又看看堆得滿滿的盆子，一陣心痛。不過老婆在，不得不忍痛說道：“來來來，今天開學大酬賓，請你們的，以後常來。”
看着戴天然那歡樂的樣子，不少人把他當成了神經病。
“牛X啊，厲害厲害，阿呆，以後我跟你混了。”說話的是Jack，邊說着還挑走了幾樣屬于自己的東西。
這時候，牛犢子終于有了反應，問道：“難道就這麽算了？咱們以後買東西不是還得問他買，出去買要多走好多路的啊。”
幾人雖然很難接受這個說法，可是似乎還是有那麽點道理，反正主意是戴天然出的，就讓他去買呗，作爲室友，我們出于道義，就勉強再支援個幾十塊錢吧。
戴天然還沒吃兩口，牛犢子就已經吃完了，看他那副樣子顯然沒吃夠，恨不得舔幹淨盤子。
“真不錯，燒的可以啊。咦？這包菜怎麽吃着像海蜇？好吃。”花勉贊不絕口。
花勉懸着的心剛剛放下，卻腳下一拌，差點摔個狗吃屎。
“嗯？肥肉做陷？”老闆娘仔細看了看COCO筷子夾着的半個百葉包，忍俊不禁：“你們幾個孩子啊，沒吃過油條嗎？這哪是肉啊？”
話音方落，就見除了牛犢子以外的其餘四人用一種很鄙視的眼神看着他。而牛犢子則獨自沉浸在深深的悲傷中不能自拔。
“别鬧了，放過小花吧，快一點了，一點半就要開班會了，咱們回學院轉轉吧。”戴天然見花勉的小身闆一副要被拆掉的樣子，趕緊岔開話題道，“那地方看起來很贊的樣子，說不定有帶勁的東西呢，走走走。”
其餘幾人聽到提議立馬表示沒有意見。畢竟大家都是知道能力越大，責任越大這個道理的。
自以爲在夢中的戴天然現在還是一副高人心态，看問題的高度自然不同，不會像其他人一樣當局者迷。
“你看看人家，人家就能買到好的，憑什麽咱們隻能買點過期的？”
“難道是咱們太弱了？”
戴天然起身拿出早上買的汽水喝了起來，看了看正在搖頭的室友們，繼續分析到：“運氣還好，這瓶汽水過兩個月才過期。你們知不知道有一種東西，叫有恃無恐？這老頭肯定有依仗，大夥剛剛也看到了，一闆凳就把那肌肉男給拍翻了。我估摸着這棟樓沒幾個人打得過他。所以，還是不要得罪他。”
吃完飯，跟龐三金夫婦道了再見，走出食堂，六人終于忍不住放聲笑了出來，花勉笑着笑着還把嘴裏的飯粒噴在了COCO的一頭紅發上。
不知不覺間，戴天然在整個一班同學心目中的地位上升了許多，并且大部分人都将戴天然放到了很高的位置。當真是人生不易，全靠演技，戴天然稀裏糊塗地演着，居然還真塑造出了一點高人的樣子。
沒過多久，戴天然提着兩個大袋子走了上來，在樓道裏吸引了衆多詫異的目光。
放下盤子的牛犢子笑眯眯地看着其餘五人，不好意思地問道：“你們怎麽不吃啊？吃不掉的話我可以幫忙。給的飯菜好少啊，吃下去都沒什麽感覺，肚子連一半都沒塞滿。”
這時候，隔壁幾個宿舍正有人走來準備看看剛剛那手提兩個大袋子的神經病到底長什麽樣。可是當他們發現那是整整兩大袋“正品”的時候，驚訝地合不攏嘴，也不曾多問，争相回宿舍将這不可思議的消息告知自己的室友。
還是花勉打破了僵局：“要不咱們去商量下，看看能不能退掉點，即使不讓退，能換一點也好啊。”
Jack連忙解釋道：“沒說你沒說你，怎麽可能說你。”
“你們說，看老闆娘的樣子，再年輕個二十歲，一定是個大美女，怎麽就跟了那個瘦三斤？一朵鮮花插在牛糞上！”花勉剛開罪了COCO，又亂說話被牛犢子拎着後領提了起來。
“嘿，幾位帥哥，來，這邊菜多人少。”隻見一位胖大叔從窗口伸出了腦袋，揮手招呼着，“新生吧，今天剛開學，來嘗嘗我的手藝，保證你們吃一回想兩回，吃兩回想三回。”
老闆娘還是闆着臉，沒好氣地對龐三金說：“先坐下吃飯。把油條炸老，搓成屑做輔料的做法我見過，可你這把油條當肉做百葉包的功夫我倒是聽都沒聽說過啊，真是厲害啊，長本事了是吧？一直跟你說，做生意要厚道，坑蒙拐騙的事不能幹。學生都還在長身體的時候，你就不能真材實料讓他們吃吃好？怪不得我聽見人家叫你‘瘦三斤’呢……”
戴天然嘿嘿一笑，說了下買東西事情：“那老頭本來還闆着臉，可是一聽我要買東西，立馬兩眼放光。結賬時候還說，之前賣我好多次貨，也是他年紀大了，沒弄清楚，這次補點給咱們。”
瞥了眼牛犢子，五個人抓緊吃了起來，任憑牛犢子在旁邊留着口水。
隻有牛犢子一點沒反應，繼續流着哈喇子。
戴天然側過臉，心裏默念：“我不認識他，隻是碰巧坐一起的。”
老闆娘一坐下就發現了牛犢子面前幹淨的空飯盆，嗤嗤笑道：“同學胃口這麽好的啊，他們幾個都沒吃幾口呢，你都把盆子刷幹淨了。三金，去給這大個子再弄點吧，看他一副沒吃飽的樣子，你打飯菜的時候是不是帕金森又犯了？要不要我給你治治！”
“沒錯，還真的隻能算了。不過因爲以後咱們還得做他生意，所以，得跟他搞好關系。”說道這，戴天然露出了高深莫測的笑容，“現在咱們再去買點東西，态度好點，跟他沒事扯兩句。之前剛剛鬧過，他一定不會急着再坑我們的。而且我想，除了我們，新生裏沒人會這麽快再去。咱們不計前嫌再做他生意，我想是個人都會覺得有些不好意思的。隻要他産生那麽點愧疚感，以後就好辦了。畢竟咱們就住他樓上。”
牛犢子面色不善地撇了一眼Jack，問道：“你說牛什麽？”
正吃着，戴天然這桌來了一男一女，男的正是幫他們打飯的胖大叔，也是食堂的老闆兼大廚，女的看情形是老闆娘。
“嗯，這百葉包好吃，好多肉，就是肥了點，可是又不膩，不錯不錯。”牛犢子第一個發表了意見。
COCO噗嗤一聲笑道：“年紀大了沒弄清楚？我看他比誰都精，不過能多弄點東西還是好的，阿呆，行啊。隔壁剛剛在選舍長，我看要不咱們309就交給你了，至少以後買東西還得靠你。”
又往前行進一陣，走過一小段彎彎曲曲的卵石小路，居然找不到宿舍樓和教學樓的影子了。
熱鬧看完了，宿舍樓裏的争吵也告一段落。
……
不過戴天然用“這隻是一場夢”來解釋這一切，都是能解釋通的，隻是這個夢更真切。而且自己又是“高人”，不能老是疑神疑鬼，要保持形象。
Jack聽完臉一黑，花勉一副不可思議的樣子，戴天然、COCO、一桁倒是表示無所謂，好吃就行，管他呢。
大家都沒有嘲笑他的心情，就連原本臉上一直挂着笑容的COCO都默不作聲，隻是在翻着購物袋，期望找到些還能吃、還能用的東西。
“剛剛被人臉摁牆上了？”
六人打好了飯，端着飯盆找了個張桌子做下。
戴天然整理了一下思路，發表了自己的看法：“依我看，東西是退不了了，這想都别想，董大爺看着就摳。還有，按之前的情形來看，幾乎所有新生都買他的東西了，老生似乎也有過這種待遇，已經習以爲常。大家有沒有想過，爲什麽他還能安安穩穩地把超市開着？”
待到花勉起身，隻看見Jack和一桁憋着笑從身邊走過，再往前是吹着口哨望着天的COCO，而戴天然和牛犢子已經快到小樹林了。誰叫自己不小心坐錯事呢，還是忍了吧。
估摸着走了兩三分鍾，六人就出了樹林，可是戴天然明明記得，早上自己一路小跑，也是跑了兩三分鍾才穿過樹林的。
出了樹林，戴天然一眼就看見了食堂，此時正是用餐高峰時間，食堂門口進進出出的學生很多。
戴天然幾人走出宿舍，向食堂走去，在走進小樹林的時候，戴天然明顯感覺到了一樣，似是有一陣微風撫過，好奇之下回頭望去，隻見宿舍樓、教學樓變得逐漸模糊起來。
舍長這東西，得安排好日常打掃、活動等各種計劃。如果沒安排好，那就背鍋吧。正巧現在絕大部分人能統一意見，那就交給戴天然了。而且戴天然看起來還是挺喜歡當這領導的。
其中要數牛犢子最傷心，大清早董柯辟誇了他兩句“身闆好，小夥子不錯”之類的話，就被忽悠了兩百塊。
考慮到剛剛到學校就被董柯辟坑掉不少生活費，幾人商議，還是去學校食堂簡單吃一下吧，順便體驗一把在大學食堂用餐的感覺。
“聽說沒？那個神經病，對，就是那個叫什麽天然呆的，他從老頭那買到真貨了，整整兩袋子啊。”
走進食堂才發現，一個個窗口排隊打飯的人都不少，看來是要等一會了。
看着被老闆娘數落得不吭聲的龐三金，六人都憋着笑在使勁扒飯。
于是，戴天然帶着全宿舍的祝福，走下樓去。可那個背影，在留下的五人看來怎麽都有點風蕭蕭兮易水寒的味道。
……
“謝謝姐姐。”牛犢子興奮得哈喇子都要掉下來了。
回到宿舍，戴天然将袋子放在地上，裏面裝滿了東西，大部分是和幾個室友買的差不多樣式的。幾人查看了一番，發現居然沒有一件東西有問題。
在諸位同學的恭維中，不知不覺已經到了飯點。309六個新生作爲室友，自然是一同找地方去吃飯的。
龐三金還沒坐下，就聽到了老闆娘不善的聲音：“龐三金！早上賣剩的油條呢!”
“别想得那麽糟糕，也許是被驢踢了呢？”
“你覺得那老頭講道理？”蔔一桁也開口了，“或者你覺得你身闆比那個叫什麽葉子的好？反正我是扛不住那一闆凳。估計我去找那老頭的話，這小三百斤就得交代在那了。阿呆，你說是吧。”說着看了看臨床的戴天然。
龐三金被問得一愣，随機胖臉上堆滿了笑容，說道：“老婆大人，那麽好的東西處理掉怪可惜的。我把剩下的油條重新包裝了下，呵呵。”說着還眼神閃爍地瞟了幾眼桌上的飯盆。
見龐三金乖乖聽話，老闆娘回頭對幾人繼續說道：“吃了不夠告訴阿姨。請你們别見怪，我家男人就是這個樣，飯菜賣得也不便宜，還老是給那麽可憐一點點，你們正是長身體的時候，多吃點。”
“那貨有病吧。過期的、山寨貨都去買，還買那麽多。”
可此時的戴天然心中還是很不爽的：“什麽鬼？油條？還能夢見這麽奇怪的東西。忍住忍住，我是高人。”
牛犢子呼呼出了口氣，轉頭放下花勉，跟着戴天然向教學樓走去。
戴天然宿舍六人，或是坐在自己床上，或是坐在椅子上，對着早上買的東西發呆。
胖大叔龐三金聞言，擡起了就快沾到凳子的屁股，不情願地接過了牛犢子遞過來的飯盆，走向了窗口。
“看！那個窗口好空。走！”還是COCO眼尖，看到最内側的一個窗口人很少，拉着幾人往裏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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