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門”兩個字從這人的嘴中說出來,停在這裏數十輛馬車中的人都走了出來,他們表情各異,神色略有些慌張。
其中一人說道:“既然這是掌門的意思,我們也不好說些什麽,今日阻攔李東升書院報名的計劃還是成功的,不過先生真的可以保證,李東升不會傷害那些學生,要知道這些學生之中有不少我們的族人!”
“今日發生的一切,早在掌門的預料之中,他告訴過我,李東升不會殺了那些學生,就必定不會,你們要做的,就是執行掌門的命令,這樣你們的家族會越發的昌盛,如果違抗掌門的命令……”
“諾!”這些權貴全部對黑色馬車拱了拱手,在那裏答應道。
這些權貴沒有一個在朝堂之上任職,甚至在大周知道他們存在的人都不多,但是他們的身後是大周的五姓門閥。
隴西李氏、趙郡李氏、博陵崔氏、清河崔氏、荥陽鄭氏、範陽盧氏、太原王氏,這大周五姓門閥,代表着大周朝一股強大的勢力。
唐太宗李世民曾經嫉妒這五姓門閥,多次令人修改《氏族志》以重新訂立姓氏等級,但是大臣們顯然是按照當時的一般認知來編纂,結果崔盧鄭等門閥仍然被歸爲一等門閥,唐太宗讓他們重新修改,幾次反複都不滿意,終于忍不住發脾氣:“我與山東崔、盧、李、鄭,舊既無嫌,爲其世代衰微,全無冠蓋,猶自雲士大夫,……我不解人間何爲重之?……我平定四海,天下一家,凡在朝士,皆功效顯著,或忠孝可稱,或學藝通博,所以擢用,……我今特定族姓者,欲崇重今朝冠冕,……卿等不貴我官爵耶?不須論數世以前,止取今日官爵高下作等級。”
于是皇室稱爲一等姓氏,後族二等,崔盧等傳統高門被降爲第三等。
???唐太宗貞觀十六年又下“禁賣婚诏”進一步約束五姓:“十六年六月诏,氏族之盛,實系于冠冕,婚姻之道,莫先于仁義,自有魏失禦,齊氏雲亡,市朝既遷,風俗陵替,燕趙右姓,多失衣冠之緒,齊韓舊俗,或乖德義之風,名雖着于州闾,身未免于貧賤,自号膏粱之胄,不敦匹敵之儀,問名惟在于竊赀,結褵必歸于富室,乃有新官之輩,豐财之家,慕其祖宗,競結婚媾,多納貨賄,有如販鬻,或貶其家門,受屈辱于姻娅,或矜其舊族,行無禮于舅姑,積習成俗,迄今未已,既紊人倫,實虧名教,朕夙夜兢惕,憂勤政道,往代蠹害,鹹已懲革,惟此敝風,未能盡變,自今已後,明加告示,使識嫁娶之序,各合典禮,知朕意焉,其自今年六月禁賣婚。”
????但是,人們的固有觀念卻并沒有因爲皇帝的規定而打破,唐太宗的臣子們還是紛紛想盡辦法與這些家族聯姻,“後房玄齡、魏徴、李績複與昏,故望不減,”(《新唐書·高士廉傳》)士人皆“慕山東著姓爲婚姻,引就清列,以大其門,”(《舊唐書·李懷遠傳》)
?唐高宗時期的宰相薛元超卻公開說自己有三恨:“我雖然不才,但富貴過人。平生有三恨:做官之始未能以進士擢第,不娶五姓女,不得修國史”。其中第二恨就是沒有娶到五姓之家的女子。
而薛元超娶的是巢刺王女和靜縣主,他還有此感歎,可見時人對五姓的羨慕甚至超過皇家。
而且從另一個側面說明,李唐皇室雖然攀附隴西李氏,但是唐朝人并不承認這一點。
由此可見,五姓門閥在大周的勢力有多麽的龐大,就連唐太宗都無可奈何的門閥勢力,更何況還沒有完全掌控朝局的武則天。
這些馬車上的人,雖然在朝野沒有什麽知名度,但是如果他們聯合起來,就算把武則天趕下皇帝的寶座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現在他們和一個神秘的門派聯手對付李東升,估計夠李東升喝上一壺的。
李東升似乎不知道遠處發生的一切,他依然站在那裏,津津有味的看着那群學生臉上各色的表情。
一名影衛在一個人們視線死角的陰影處走了出來,他走到了李東升的身邊,在李東升耳邊嘀咕了幾句,就站在李東升的身後。
李東升眼中出現了一絲疑惑的神色,不過這神色一閃而過,很快消失了,他看着那群學生,大聲喊道:“夠了,都别哭了,丢不丢人!”
如炸雷般聲一立馬讓衆人止住了哭聲。
其實這些人之中也不都是貪生怕死之輩,也有一些人沒有哭泣,雖然臉上的表情有些慌亂,但絕對不能說貪生怕死。
這是這些人很明白,以他們的力量根本無法沖破羽林衛的重圍。
一群書生,哪怕其中有一些武藝不錯的人,也不可能是訓練有素,大周軍隊中的精英羽林衛的對手,他們隻能夠躲在人群之中,等待李東升決定他們的命運。
他們憤怒、他們狂躁、他們害怕,可是他們卻沒有任何辦法,任何的反抗隻不過會加快他們的死亡,他們唯一的希望就是家族中有人會來救他們。
可是他們不知道,他們的家族根本不會有人來救他們。
李東升朝衆人看去,說道:“我知道你們在等什麽,等你們家族的人來救你們!”
他朝遠處指去,說道:“你們的家族的人都在那裏,看到了沒有,他們放棄了你們,就在你們覺得是爲了自己家族而戰的時候,你們那些家族的掌權者,卻把你們當做棄子一樣,丢棄了你們,因爲你們生死,在他們的眼中無足輕重!”
“胡說!你胡說,家族是不會抛棄我們的!”說這話的是清河崔氏的子弟,他遠遠的朝那邊看去,依稀似乎看清楚那裏的馬車之中有家族的馬車,不過他不敢肯定,喊出這番話出來,不過是爲了趕走心中的疑慮。
衆人都朝那裏看去,看到遠處停在那裏的馬車,心中不由一涼,因爲他們看出,這些馬車确實很像家族中掌權者乘坐的馬車。
這些家族的掌權者離他們不算太遠,肯定能夠看到這裏發生的一切,李東升向他們舉起了屠刀,這些掌權者卻不來說情,反正在一旁遠遠的觀望,這不是放棄他們,是什麽?
人心一旦開始動搖,就會從各個方面去論證讓他們動搖的觀點,他們想到了家族中那些想讓他們死的人,想到他們死後自己的财産被家族衆人瓜分,眼中逐漸透露出一股悲憤之色,不過這悲憤之中帶有幾絲的瘋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