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熱的氣氛裏,再次出現不合時宜的聲音,向毅下意識直起身,大腦反應過來之前,手上已經動作迅速地将周姈被推高的衣服拉好。然後在一種偷情被捉奸的微妙感覺裏,後知後覺地意識到,那聲音是宋菲在外面叫他。
向毅出了口氣,身體裏滾燙奔湧的血液漸漸冷卻下來。
興頭上被打斷,周姈憋了有段時間的邪火瞬間化成了怒火,懊惱地捶了下床,側過身,将差點脫口而出的一個髒字咽回去。
雖然自己也是一腦子的遺憾和憋悶,但向毅看她揪着眉毛一副明顯在生氣的模樣,又忍不住想笑。他安撫性地在周姈肩膀上拍了一下,被她美目一斜瞪了一眼。
向毅無奈,這又不怪他,他也很上火的。
院子裏宋菲提來了兩罐自制的辣椒醬,見大門開着,卻沒有人應聲,奇怪地又叫了一聲,同時熟門熟路地朝裏屋走去。
腳步聲漸近,身體的熱情卻還沒完全平複下去,向毅站起身,低頭看了眼寬松褲子下不算明顯的異樣。不想躺着生氣的某人突然一下坐起來,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把手伸向他的褲裆,在形狀分明的東西上摸了一把。
向毅的警覺性大概被精蟲腐蝕了,反應都慢了一拍,沒能躲過這一爪子,有些詫異地挑眉看向她。
——尺寸不錯。周姈目的達到,抿着笑倒回去,老佛爺似的揮了揮手,示意他可以跪安了。
這個女人……向毅深吸一口氣平複,在宋菲即将推門進來之前率先走了出去。
“你在啊,我還以爲沒人呢,喊了半天你也不應。”
向毅沒回答她的問題,直接問:“找我有事?”
“給你帶了點辣椒醬,我自己做的。”宋菲笑着把手裏拎着的東西給他,“還有一件事,我爸要給我買車,我不懂,想讓你幫我參謀參謀。”
向毅還沒出聲,已經有人搶先替他回答——
“我幫你啊,”周姈從屋裏出來,步伐悠閑,神情慵懶,一頭長發微微淩亂,一副剛剛睡醒的樣子。身上隻有一件貼身的白色毛衫,勾勒出豐滿的胸部和纖瘦的腰身,下面一雙筆直的長腿,讓人羨慕的好身材。
“你想要什麽樣兒的?我有朋友開4s店,回頭帶你去看看啊。”
宋菲看到她的刹那明顯一愣,随即臉色就變了,眼中複雜的情緒最後轉變成不甘心的一句:“你也在啊。”
然後有些委屈更有些難以置信地看向她的毅哥,後者的注意力卻一絲一毫都沒有分給她,盯着那個故意出來刺激人的女人,眉頭皺起來,穿那麽少不怕冷麽。
“回去把衣服穿上。”他忍不住數落道。
短短的一句話,卻令宋菲的臉色更難看了,這一句親昵的語氣和信息量豐富的内容很清楚地體現了兩人之間非比尋常的關系。視線在兩人身上轉了轉,她眼睛微微發紅。
成功攪和了一趟,周姈被打斷好事的火氣才消了點,施施然轉身回房間。
穿好衣服,手機在床上嗡嗡震動起來,屏幕上顯示着她最不願意看到的兩個字——時俊。
周姈任由電話震了一會兒才接起來,頗冷豔地吐出一個字:“說。”
“陳董和陳夫人從香港過來了,我正在趕去機場,你準備一下,晚上在家裏招待客人。”
“我家什麽時候輪到你做主了?”周姈不悅,“你當是招待所嗎,想帶人來就帶人來?”
對面沉默了一下,“我以爲你和陳夫人關系不錯,更願意盡到地主之誼。”
周姈冷笑:“你自以爲是的毛病可以改改了。”
心裏再惱,她也不得不馬上回家做準備。陳夫人跟她的關系雖然談不上好,但每次去香港對方都是盛情招待了的,更遑論兩家公司還有項目在合作中。
她出來的時候跟向毅打了個招呼,“我走咯。”
向毅望着她,臉上看不出情緒:“去哪兒?”
剛才的那通電話他聽到了一些,雖然不知道對面是誰,也難以從隻言片語中推斷出什麽,但直覺讓他想到了曾經有過一面之緣的青年才俊——她好像隻有對那個人才會這樣暴躁。
“回家,臨時有客人來。”她從随身小包裏拿出車鑰匙,潇灑地揮了揮手,從兩人之間走過。
跑車停在大門外,旁邊蹲着一個人,手裏拿着一把黃白色的小花。周姈看他有點眼熟,但是想不起來,不過那人看到她,站起來很熱情地叫了一聲:“嫂子好。”
哦,向毅的小弟啊。周姈被這個莫名其妙的稱呼逗笑了:“你好啊。”她掃了一眼陳喜手裏的花,“花很漂亮哦,可以送給我嗎?”
陳喜下意識往花往懷裏縮了縮。
周姈樂了,戴上墨鏡沖他笑了一笑:“逗你的。”
“嫂子慢走!”陳喜擺着手,笑得有兩分谄媚。
男人對跑車多少都有些向往的,宋菲出來的時候,陳喜還意猶未盡地望着車消失的方向,沉浸在令他心曠神怡的發動機轟鳴聲中。聽到身後的腳步聲連忙回頭,欣喜地迎上前,“小菲。”
“你怎麽也在?”宋菲擡起頭,眼圈是紅的。
陳喜一怔,“你怎麽了?”下意識往院子裏頭瞅了一眼,向毅正站在正對門口的位置抽煙,垂着眼睛漫不經心的樣子,身上衣服明明都很老氣,人卻挺拔又精神。
陳喜收回視線,把手裏的花舉到宋菲眼前,讨好道:“我給你摘的。”
這是他在街口看到宋菲過來,立刻抛下小弟跳到别人家院子裏摘的,握在手裏老半天了,小心翼翼地不敢松手也不敢攥太緊。
“都說了别給我這些東西!”小小一把很寒酸的花并沒能哄得宋菲開心,反而被她惱火地一把揮掉,也沒看身邊人詫然的臉,紅着眼睛走了。
陳喜看着地上散落的小花,蹲下身一根一根撿了起來。
周姈出發前已經給秋姨打了電話,交代她準備晚餐招待貴客。這是秋姨最拿手的了,給她兩個小時時間,就能弄好一大桌子豐盛的菜肴。
時大總裁将陳董夫婦接到别墅時,周姈已經換了一條典雅大方的裙子,親自到門口來迎接。
寒暄過後,她帶着興緻盎然的陳夫人參觀房子。兩人走到花園,某個角度恰好能從落地窗看到客廳相對而坐的兩位男士,陳夫人拉着她,笑着說了一句:“時總對你倒蠻有心的,特地托我帶了你喜歡的點心。”
周姈一哂,玩笑似的道:“按輩分他得叫我一聲媽呢。”
陳夫人笑了:“你何必拿這些莫須有的東西約束自己呢,女人嘛,最重要的還是找個會疼人的。”
周姈聳聳肩:“你也說了要找個會疼人的,”她掃了一眼裏面衣冠楚楚的某人,“他會不會疼人我不知道,騙人倒是很有一手。”
飯席上周姈有些心不在焉的,不曉得是因爲陳夫人的話引起了她的不快,還是跟時俊同桌吃飯本身就讓人難以接受,她沒什麽胃口,趁着他們談笑的功夫,偷偷拿出手機,在桌子底下給向毅發短信:【我的車又忘在你那兒了。】
那邊很快就回複過來,又是一個字:【嗯】
标點符号都沒有。
周姈:【那就放着吧,畢竟你也就這一個借口約我:)】
向哥哥:【好】
就你惜字如金……周姈撇撇嘴,正要回複,旁邊相隔一個座位的時俊将手伸向她的手機,周姈立刻拿到另一邊,皺眉不悅地瞪過去。時俊收回手,淡淡道:“專心點。”
送走客人已經是兩個小時之後,将陳董夫婦送上車,周姈拖着有些疲倦的身體回來,正要上樓,已經出了門的時俊又折回來,提着點心盒走到她跟前,盒子上的logo正是她最喜歡的那家。
“你愛吃的……”
他話沒講完,周姈打了個呵欠,敷衍地擺了擺手:“放着吧。”
她扶着雕花欄杆呵欠連天地上樓,擡手取下盤發的簪子,甩了甩頭,長發在暖色燈光下映出盈潤的色澤。
時俊的手還舉在半空中,看着她用簪子末梢卷着頭發玩,一邊低頭查看手機,也不知道看到什麽,眉眼間的倦意瞬間消散得無影無蹤,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已經很久沒在他面前展露過的熠熠神采。
其實是有事要跟她商量的,但忽然間覺得沒什麽必要了。
身後人内心裏那一番怅然複雜的心理變化,周姈一分都不知,隻顧着低頭看半個小時前向毅給她發來的短信,樂得眼睛都彎起來。
向哥哥:下次還繼續嗎?
怎麽着,一個人孤枕難眠啊?周姈終于逮到機會,單手在鍵盤上戳了兩下,眉飛色舞地給他發送了一個字:【不】
片刻後拿出名片夾遞了一張給他,簡潔地自我介紹道:“時俊。”舉手投足風度翩翩,卻也帶着一種顯而易見的傲慢。
——大元集團執行總裁。向毅掃了眼,随手揣進兜裏:“向毅。”
兩個人似乎都沒有再交談下去的*,卻也沒有率先離開的意思,依舊面對面而立,莫名其妙的對峙。
一個氣場淩厲,一個看着卻漫不經心的。
“我得先走了,”周姈拿上手機和包,對大家歉意道,“你們好好吃,記我賬上。”
丁依依不依了,啪地一聲把杯子往桌上一撂:“诶你們一個個怎麽回事啊,三金跑了向表哥也跑了,現在你也要走,你們三個是不是商量好的呀?”
“今天真是對不住了,改天再請你們。”周姈過去從背後抱住她的頭蹭了蹭,在她耳邊小聲說:“時俊在外頭。”
“……怎麽哪兒都有他!”作爲少數知曉他們之間糾葛的知情人,丁依依瞬間跟周姈統一了戰線,罵罵咧咧地站起來,“走走我送你出去。”
被周姈給按了回來:“我搞得定。”
——五分鍾之後,周姈就被自己啪啪打臉了。
她和向毅正要離開,時俊再次攔住了她:“今天下午要開董事會議,你又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