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姈趴在向毅肩窩裏,閉着眼睛哼唧:“我也不知道,沒有打算……”停了下,睜開眼睛看着向毅,“你覺得我做什麽比較好?”
“你喜歡做什麽就做什麽,想當皇太後都行,我養你。”向毅說,“隻是怕你待在家裏無聊。”
這番話說得真是好聽,周姈笑起來,仰臉在他下巴上親了親。
“你小時候有理想嗎,長大以後想幹什麽?”向毅問。
“小時候啊,”周姈想了想,忽然笑起來,“開奶茶店算嗎?上學的時候,有一陣特别流行喝奶茶,但是我沒有零花錢,每次都隻能看着,就想着以後開個奶茶店,喝個夠。”
那個時候學校門口賣的奶茶,隻要一塊錢一杯,粉沏出來的,可以加不知道用什麽原料制作的所謂椰果和黑不溜秋的珍珠。不是什麽健康東西,卻把她饞的不行。
現在喝慣了秋姨用紅茶和奶熬出來的真正的奶茶,想起當時的自己,隻覺得好笑。
她來了興緻:“你呢,你小時候想幹嘛?”
“想開個網吧。”向毅說。
周姈樂了:“你還是個網瘾少年啊?”
“我沒有網瘾,錢鑫愛上網。”向毅一點心理壓力都沒有地出賣了表弟,“曠課去上網,市裏面小網吧他跑了個遍,每次都得我去找他。”
“你想開網吧好方便他玩?”
“不,”向毅笑了一聲,“是想賺他的錢。”
那個年代家庭電腦還沒普及,網瘾少年這個客戶群可是相當龐大的,小小的門面擠着幾十台電腦,座無虛席,一幫小學生初中生高中生吆五喝六地打遊戲,一把椅子坐上一整天不挪屁股都是常有的事兒。
周姈笑了半天,說:“那你開在我隔壁吧,買一送一,一杯奶茶送一個小時免費時間。”
“成啊,那你的生意就全靠我罩着了,”向毅說,“保護費打算交多少?”
周姈眼睛一挑,手指在他胸膛上戳了戳:“你想要多少?”
“跟你一樣,買一送一吧,”向毅抓住她的手指,放在嘴裏咬了咬,低笑,“一杯奶茶一個鍾。”
……
到了年關,事情便多起來,除了置辦年貨,還要給兩隻狗安排住處。
錢嘉蘇打着呵欠從房間裏出來時,周姈和向毅正要出門,他撓了撓頭:“一大早去哪兒啊你們?”
“給狗弄個窩。”
周姈看到他那一頭亂糟糟的金毛就想揉揉,手剛伸出去,被向毅半路攔截,抓了回來,一本正經地道:“他沒洗頭。”
小氣的男人。周姈笑着斜他一眼,怎麽表弟的醋也吃。
錢嘉蘇一聽有狗就精神了:“你把狗弄過來了?在哪在哪?”
“在店裏。”周姈說,“你要去看看嗎?”
“去!等我一分鍾!”
他幾乎蹦起來,沖進洗手間洗臉,沒聽到外面他表哥語氣頗有幾分嫌棄地說:“叫他幹嘛?”
“幹活兒啊,”周姈笑得有點壞,拿肩膀撞了他一下,壓低聲音道,“儲物間那麽多東西要收拾,正缺個苦力呢。”
錢嘉蘇懷揣着用自己的真誠和慈愛虜獲兩隻狗狗芳心的美好願望,蹦蹦跳跳地跟來店裏,門剛打開,裏頭就傳來幾聲中氣十足的汪汪,他拔腿就循着聲音往裏屋沖:“乖乖,你們的大王來啦!”
裏屋門是鎖着的,自從這裏被周姈占領後,錢嘉蘇已經沒有鑰匙了,擰了幾下沒打開,又蹦出來:“表哥,快開門!”
向毅牽着周姈的手,慢悠悠地走過院子,拿出鑰匙,腳步卻一轉,打開了錢嘉蘇背後的那扇門。
裏面雜七雜八的東西堆放着,蓄積了一層肉眼可見的灰塵。
“先把這些東西收拾一下。”向毅說。
這就是叫他來當勞力使的,錢嘉蘇算看出來了,從鼻孔裏哼了一聲,正要豎個中指,又記起是他姈姐叫他的,瞬間把那點小氣憤憋了回去。“看在你剛結婚的份上,不跟你計較!”
周姈體貼地安撫他的小情緒:“辛苦你了。等弄完了我們一起給狗洗澡。”
“嗯嗯。”錢嘉蘇對着她永遠都是笑眯眯的乖巧樣子。
東西說多也不多,主要是髒,兩個男人廢話不多說,手腳麻利地開始幹活。周姈先進屋摸了摸已經快被憋壞的兩隻狗,把院子打掃了一遍才把他們放出來,撒歡地跑。
狗屋今天剛好送到,不比原來的豪華,但也非常舒服。她簽收後便直接在院子裏拆開,在太陽底下曬。
博美跑了一圈就回來了,在她腳邊蹭了蹭,仰着臉看她,嗓子裏嗚嗚叫着,要抱抱。
“你身上很髒的呀,寶貝兒。”
她叫得實在可憐,周姈歎了一聲,還是俯身把她抱了起來。博美立刻把兩隻爪子扒在她肩膀上,用腦袋在她臉上蹭了蹭。
“想媽媽了嗎?”周姈抱着她坐下來,正要好好安慰一下,冷不丁從頭頂上方伸出一隻手,将狗從她腿上抄了起來。
周姈回過頭,向毅把博美抱在懷裏,低垂的眉眼相當溫柔:“想爸爸了嗎?”
不知道爲什麽,看一個糙爺們對着小狗自稱爸爸,好像特别的搞笑。周姈招手把二傻也叫了過來,指着向毅說:“叫爸爸。”
爸爸這個詞,二傻也不知道明白了沒,看了看這個熟悉的強壯人類,擡着爪子往他身上扒:“汪!”
“看,叫你呢。”周姈沖他樂。
向毅低頭瞧了一眼,敷衍地摸了下二傻的頭:“自己去玩吧。”
一個沒留神表哥就溜出來玩狗了,錢嘉蘇把最後一點東西收拾完,在冷水管下嗷嗷叫着洗了手,甩着胳膊朝這邊跑過來:“來來來,我抱你。”
哈士奇從向毅身上下來,呲牙瞪着他,威風凜凜地吼了一聲:“汪——!”
“哎我操……”錢嘉蘇硬生生刹住車,擺出防禦的姿勢,“别這麽生分,我可是你表叔。”
兩個男人在外面逗狗,周姈去把已經騰出來的小房間打掃幹淨,仔細地噴了一遍消毒劑。
狗窩是按照這個小屋的尺寸買的,所有用具擺放進去,剛剛好。
一切都整理好,表叔已經跟哈士奇玩熟了,周姈坐在檐下休息,笑吟吟看着他們,莫名生出一種:爸爸帶着三個孩子在玩,媽媽溫柔凝視的感覺。
給兩隻狗洗完澡,剛好是午飯時間了,周姈沒跟向毅他們回家,開車去赴丁依依的約。
她身體已經恢複,狀态也回來了,穿得比周姈還時尚性感,一見面就先來了個襲胸:“哎喲,又大了,向表哥技術不錯哦。”
再次見到她猥瑣的笑容,周姈居然有一種親切感,笑着拍掉她的手:“别亂摸哦,已經有主了。”
“湊表臉!”丁依依笑罵,挽上她的手臂,“講真,婚姻是個墳墓,别結了,我們一起搞組合出道多棒。”
“你想好了?”周姈問。
“差不多吧,他現在對我小心翼翼的,夫妻過成這樣也沒意思。”丁依依似乎是真的已經有了決定,語氣沒了憤慨,平淡得像在說别人的事,“等過段時間,找個借口就離了吧。”
周姈握了握她的手:“我支持你。婚姻如果不能成爲港灣,那不要也罷,反正我們有足夠的本錢,自己反而能生活的更好。”
“說得很有道理。”丁依依斜眼瞅着她,“所以你到底要不要加入我的失婚婦女組合?”
完了,給自己挖坑了……周姈嘟起嘴:“人家需要跟老公商量一下呢。”
“……滾!”
兩姐妹湊一塊,吃吃飯聊聊天,逛逛街喝喝茶,時間像開了閘的洪水,嗖一下就過去了。
“已經這麽晚了啊……”從商場出來時,天都快黑了,周姈看了眼時間,差五分鍾七點。這個時候,向毅他們應該已經吃過飯了,居然沒有給她打電話,有沒有一點爲人老公的自覺啊。
她拿出手機看,被丁依依劈手奪了回去:“别看了,今天你的時間都是我的。走,吃飯去!”
說的吃飯,卻把人拉到了酒吧去,熟練地要好酒,點了兩份簡餐。丁依依倒了兩杯酒:“我們倆好久沒一塊喝了,今天不醉不歸啊。”
“我開了車……”周姈掙紮。
“少來,”丁依依美目一斜,“我不是帶了司機呢,一會兒送你。”
“既然你如此逼迫我……”周姈脫下外套,拿起酒杯跟她碰杯,“來吧,就當慶祝我結婚了。”
丁依依破罐破摔的語氣道:“順便也慶祝一下我即将離婚吧。”
“恭喜恭喜。”
“同喜同喜。”
小姐妹的聚會結束時,已經接近深夜,大概因爲忙着聊天,她們并沒有喝太多。
周姈搭丁依依的車回家,到小區門口就讓停下,丁依依有點不放心:“幹嘛在這下啊,送你到樓下吧。”
“沒事兒,”周姈下車,呼了口氣,“就兩步路,我走一走,散散味兒,不然要被老公罵的。”
丁依依頓時一個白眼翻過來:“三句話不離你男人,有男人了不起嗎!”
周姈笑:“别生氣嘛,你還是我最愛的人。”
“除了他之外,對不對?”丁依依哼了一聲,“行了,趕緊回去吧,到家給我發個信息。”
“遵旨。”周姈給她一個飛吻,擺擺手,轉身進了小區。
小區裏統共隻有兩排樓,向毅家離門口還挺近,走過去不超過五分鍾。
周姈走在兩排樓中間寬敞的過道,一邊抖了抖衣服,扔了兩顆口香糖在嘴巴裏嚼着。
味道肯定是散不完的,不過她已經想好了,待會兒就推給丁依依,說她心情不好硬要喝酒,自己隻是陪着她,沒有喝,味道都是被她傳染的。
閨蜜嘛,就是用來擋箭的。
隻是走着走着,忽然有一種怪異的感覺,似乎哪裏不太對勁。
周姈又走了兩步,停下來,回身,後面隻有空空蕩蕩的路,和烏漆墨黑的陰影。
是錯覺嗎?
她站在原地沒動,拿出手機,解鎖,撥出一個号碼。